晴江弯腰捡它出来,弯了弯唇,把玩偶往于芽怀里一塞,“还算幸运。” 于芽愣了愣,小声应了句恭喜。 之后又玩了好多游戏,投篮时能看到晴江稳稳的三分球,篮筐移动后他也仍然是百投百中。于芽最喜欢的是太鼓达人,鼓槌敲击鼓面的那种撞击感能纾解她心中的郁气,很爽,也很解压。 于芽觉得自己也渐渐融进了这激烈的背景音乐中,心跳随着节奏上上下下,她第一次玩得这么嗨,这么爽,如此酣畅淋漓。 即使多年后,也难以忘却的一晚。 他们兑了两回游戏币,花光后找老板用奖票兑了一条黑色围巾,于芽举着黑色围巾对晴江说:“你围着吧,外面冷。” 晴江低下头,示意于芽为他戴上。 他的动作太流畅自然,于芽没有多想,拎着围巾两边准备去圈他的脖子。 于芽为他戴好后,还没说话,晴江忽然抬头看她。 他个子高,稍稍弯腰低头,便与于芽身高平齐,距离顺势拉近。 两双眼睛在这一刻对上。 四周的所有好似变成了他瞳孔里的倒影,模模糊糊,幽深且黑亮,像是被吸进去。于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寂静的冬月下,只余心跳的声音。 那些无法言明的情绪扩散到了空气中,泛着丝丝的甜与酸,暧昧又缱绻。 于芽眼睫轻颤,却是一眨不眨,手也紧紧抓着围巾的下摆。 晴江盯着她,眼里压着点燥意,开口却是笑:“要勒死我?” 于芽瞬间松了手,往后也退了半步。 “我……”她憋出一句,“怕漏风。” 晴江站直了身体,吊儿郎当地靠着奖品区的吧台边,慢条斯理地说:“嗯,很暖和。” 于芽伸手打算帮他再松一下,却被晴江握住手腕,慢慢放下。 他腔调微沉:“你刚刚,很像我欺负了你。” 于芽反应慢一拍,后知后觉听懂他的话,窘迫地摇头,“没有。” “那现在……” “我心情好多了。”于芽看着自己被他圈住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也不放手,她缓慢道,“很开心。” 晴江瞥她一眼,眼底情绪未明。四周有人路过他们,兑换了心仪的礼物,在高兴的欢呼着。他依旧没动作,等了一会,才道:“走吧,柏渡估计要等急了。” 晴江要松手的时候,于芽忽然反手握住了他。 她另只手不自觉收紧,紧紧抱着晴江刚刚给她抓的猫咪玩偶。 晴江看着她。 “我跟你说过,我从初中就喜欢一个摄影博主了。” “……”晴江噢了一声。 于芽继续说:“我很喜欢他的作品,带给了我力量,也让我慢慢觉得,生活是值得的。” 晴江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于芽,你现在跟我说他——” “他叫一江风月。” “……” 晴江表情定格了几秒,才问:“什么?” 于芽没说话。 晴江手上用了劲,牵着她的手往跟前拽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是我?” 他又笑了笑,重复:“是我啊?” 于芽看着他上翘的弧度,毫不掩饰的得意之情,有点气,“我在告白,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怎么不正经,”晴江眯了眯眼,没松手,眼神认真甚至诚恳,“所以,你喜欢的是一江风月。” 他的呼吸洒在耳边,于芽整张脸都红了。 “还有站你面前的我。” 话音落下,于芽的心像是涌进一团火,她不再保有秘密,一切都被公之于众,像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紧张得呼吸急促,手指微微发麻。 “晴江,我是喜欢你,但你能不能不要笑。”于芽硬着头皮说。 晴江勾起唇角,声音散漫:“我多了个可爱的女朋友,我不能笑吗。” 于芽一愣,眨了眨眼,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强装淡定,“你、我……” 她想说些什么。 晴江安静地看她。 过了会,他微微侧身,拉着于芽的手离开兑奖区,慢慢往外走。 于芽始终没有说话,她似乎用尽了力气,做了一场美妙的梦,心脏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欢腾过。 身后兑换游戏币的哗啦声渐渐远去,霓虹灯牌也开始褪色,他们走到街边,往排挡的方向走去。 等红绿灯时。 “对了,”晴江回身看她,抬了抬相牵的手,两人的手心都在发热,指尖碰着指尖,“我得跟你实话实说。” 于芽一懵,“什么?”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他稍稍弯了下唇角,语调很缓慢,像拖长的抒情曲。与车水马龙的嘈杂混在一起,带来极强的真实感。 她清晰地听到晴江说: “因为,我也喜欢你。” 一句话,让于芽愣了一瞬。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许多,晴江说的每个字,都在她脑海里重复。 从最初军训时看到他的那一眼,到红黑榜的证件照,再到眼前真实的他,她心底的情绪被瞬间放大,先前的渴望都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满足,不敢相信,却又十分真实。 她眼眶慢慢泛红,鼻子一酸,牙根似乎泛起酸涩感。 他说,你很特别。 我也喜欢你。 于芽盯着他,蜷起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 绿灯亮起,两人穿过马路,几条斑马线像一团团云朵,她轻飘飘踩在上面,心思像飘在空中。 快走到排挡门口,于芽开口:“晴江。” “嗯?”晴江一直在等她说话。 “因为跟别人撞告白,所以我不太开心。”于芽认真地说,“但现在,我好高兴。” 晴江盯着她慢慢扬起的微笑,“是嘛。” “当然,你呢。”于芽大脑宕机,反问了这么白痴的问题。 晴江弯唇,眉眼舒朗,轻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左右两侧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像一场绵延无尽的梦,于芽发现他的魅力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富有吸引力,像漩涡,将她的心绪一寸寸搅进去,融进这月色里。 她仿佛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跟自己的,逐渐同频。 …… 两人回到排挡,大部分人都吃完了,桌上一片残局。 柏渡晃着酒瓶,察觉到他们俩的身影,回头往后看。待看清楚后,啧啧两声,目光饱含谴责。 于芽下意识甩开了晴江的手,慌张地揣回了自己兜里。 晴江狗模狗样地坐回位置,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把桌上最后剩的一份甜点拿过来,放在了于芽面前。 于芽顿了顿,拿起小叉一口口吃完。 好甜。 她忍不住翘起嘴角。 明天晴江的生日,她居然能以女朋友的身份,参加了。 * 大家都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施教授开了个复盘会,三个人排排坐听着训,很是枯燥。 期间柏渡因为喝得太多,困得频频点头,被施教授训了好几声。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施教授还是没放过他们,继续讲着今天比赛的问题。于芽也有点心不在焉,第一次觉得施教授有些变态。 再说下去,零点就要过了。 施教授唾沫横飞说了很久,扫了眼垂头闷听的三个人,沉默一会,最后敲敲桌子,“晴江,你跟我出来一下。” 在柏渡同情的目光下,晴江跟着施教授走到走廊上。 施教授:“你跟那丫头,怎么回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她出去后晴江就追了出去,过去很长时间两人才回来。 晴江咳一声,施教授对他很看重他也知道,只是感情的事情没必要多说,“复赛的时候,我们会跟吴教授那边好好合作,争取拿个第一。” 他就这样懒散又自信地,把话题岔开了。 “就会说大话。”施教授瞪眼,“算了我不问了,谈恋爱是谈恋爱,学习是学习,别被她影响。” 晴江心说,要是被她影响也认了。 施教授看着他现在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行,那复赛你给我拿个第一。” 晴江笑笑:“好。” 施教授走后,晴江在门外靠墙站了一会,直到手机震动拉回他的思绪,于芽的消息率先弹出来。 晴江点开,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卡着零点发送。 与此同时,列表里有许多卡着零点发他生日祝福的人,很多人是高中时期的同学,男男女女都有,很快把于芽那条刷了下去。 他动了动手指,把于芽的消息栏置顶,随后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打算回实验室去。正巧柏渡推门出来,他看到走廊里已经没有施教授的身影,一脸很懂地说:“你兄弟我不当电灯泡,先走了,哦对,生日快乐。” 晴江:“谢了,明天一起吃饭。” 柏渡点点头算是答应,离开了。 实验室里于芽垂着头,一只手支着侧脸,正看着笔记。那些笔记都是刚刚施教授提到的问题,她全部写下来,现在还在过一遍。 晴江靠着门框看她。 少女的身形很纤细,皮肤很白,乌发垂落在桌面上,几缕发丝缠绕在指缝里。睫毛轻轻垂着,一双眼睛干净纯粹,就是这双好像藏不住心思的眼睛,勾的他想了许多有的没的。 于芽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到晴江已经朝她走过来,声音有些哑,“不困么。” “有点。” 于芽揉了揉眼睛,主要是被施教授催眠的。 其实还有今天太兴奋的原因。 “我送你回寝室,过了门禁,跟阿姨解释两句应该就行。”晴江说着,帮她把桌上的包提起来,单手搭在自己的肩头,见于芽还没动,偏头,语调缓慢又清晰,“走吧,女朋友。” 他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于芽也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的,那一刻忽然想为他做点什么。 她绕过桌子跑过来一把抱住晴江的手臂,被突然肢体接触的晴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于芽的声音又软又好听: “生日快乐,男朋友。”
第42章 晴江愣了一下, 反应了几秒才无可奈何道:“走吧。” 于芽的双手攥着他的袖子,对自己刚刚的表现既满意又不好意思,耳根像是被心火燎烧, 整个脸颊都是烫的。 她好不容易大胆一回, 此时就算烫死在原地,也不能撒手, 不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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