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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考志愿，她将京艺填到了首位，其次才是她的分数线可以够到的重本。 父母并不懂填报志愿的操作，甚至连她的表格都没有检查，他们在这一方面对她无比信任。 直到她将京艺的录取通知书递到父母面前，得知真相的两人勃然大怒，邓昭等这一天已经忐忑了无数个晚上，偏生在这一天心如止水，她将录取通知书护在身前，表情镇定，语气笃定：“我要去京艺。” 邓爸气得将手边的杯子摔碎：“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如果早知道你做大梦去当明星，还不如趁早给我出去打工！打工每个月还有几千块钱工资，你做这个梦能得到什么？！” 邓妈已经哭累了，坐在床边啜泣，声音沙哑：“邓昭，我们这样的家境，哪里供得起一个明星，你学习成绩这么好，将来做个老师风风光光。” “好好的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行。”邓爸气累了，表情失望透顶，“给你两条路，第一，复读，老老实实给我填985或211，第二，这明星如果你铁了心要当，未来一切吃穿用度，你自己负责！” “我选二。”邓昭面无表情地动了下眼皮，“爸，妈，我不是要跟你们作对，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未来我自行负责，我知道你们很辛苦，未来该尽的孝我不会少。” 邓爸笑得凄然：“邓昭，你一意孤行，未来要是求天不应，别怪我们帮不到你。” 父母最深的无力，是在孩子的前程一事上搭不上手，更绝望的，是孩子已经毅然决然，自行选了一条不与他们商量的路，远远将他们抛在了脑后。 邓昭内疚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悄然划过脸颊。 再等一等她吧，用她暂时的忤逆，拼一个无量的未来。 * 为了凑够学费，她拉下脸面，用高考分数作为噱头去教育机构门口寻找客户，漂亮的外表让部分家长对她的成绩产生质疑，她当场查验分数自证。 高中学校荣誉栏还粘贴了她的高考成绩，她将照片也作为佐证。 一天之内就确定了三单。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她连轴转，恨不得时间掰成两份，争分夺秒地赚钱。 收获竟比想象得还要丰厚，除去学费和生活费，她甚至有余力订一张白天时段的机票，不慌不忙地前往京市报道。 她没有选择买机票，而是买了一张绿皮火车票，多出来的钱给自己换了一台早已被换代的小米手机，但至少是正版，还去商城买了几件衣服，以及一个24寸的黑色行李箱。 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晚上经历了立体环绕的脚臭和鼾声，她终于重新站在京市的土地上。 似乎一切都欣欣向荣，可汇聚了五湖四海帅哥美女的班级，让邓昭感受到了空前的落差。 她被桐市这座小城和淳朴单纯的学校保护得太好，她宛如一个终于跳出了井底的青蛙，得以窥见憧憬了千万遍的蓝天。 却发现这天，如此广袤陌生，如此，让人绝望。 每天，她都在见识无数叫不上名的奢侈品、豪车、娱乐方式，她做好的心理准备远远接不住这惊天的贫富差距，在这里，成绩变得无关紧要，而美貌，可以用各种化妆品、服装搭配去美化提升。 再没有人会因为她某个特点变得特别宽容，目光毒辣的同学很快便发现了她一身廉价的地摊货，纵使它们干净如新，在她们眼里，也仿佛残破不堪。 “那个邓昭居然在穿山寨货哎，连A货都算不上，英文字母直接从o变成了a，她该不会还没发现吧？” “笑死了，我们家附近收废纸箱的阿姨都穿牌子货呢，虽然是国牌的哈哈哈……” 恶言恶语纷至沓来，虽然只在小圈子里捂着嘴偷偷说，但不知为何，总能飘几句到她的耳边。 从小便被众星捧月的校园女神，第一次在学校这个环境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这些，她都能忍。 没钱只是一时的，她重操旧业，利用课余时间去教育机构门口寻找雇主。 换了个环境让她进展不顺，虽然她高考成绩放在京市也依旧漂亮，但家长们知道她就读京艺表演系之后就开始面露不信任，再加上出身桐市，他们认为小地方的高考成绩并没有说服力，两地教材不同，不相信她能教好自家孩子。 在京市，成绩也是分等级的，在桐市的拔尖，比不上京市的半吊子。 她在教育机构蹲了半个月，没有谈成一单，反而有家长向教育机构举报，导致她被教育机构的工作人员驱赶，骄傲与颜面尽失。 回到学校，才知道当天有剧组来学校挑演员，要选一个古偶剧的女配，一个镶边角色，但有绝世美貌，所以选角最先要求就是颜值。 知道消息的同学奔走相告，但是没有一个人私信告诉她，反而是在剧组已经离开后的晚上，室友特意说了这件事，三个室友的眼锋都朝她的方向瞟，嘴边噙着兴致盎然的笑，最后跟她补了一句：“邓昭，你今天不在真是可惜哎，被选中的那女生可没你漂亮，校花头衔都争不过你呢。” 语气里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反而有点庆幸她不在。 虽知她们之间关系不深，室友没有及时告知消息的义务，但邓昭依旧在她们马后炮的言语中感受到不舒服，她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回：“没有赶上，太可惜了。” “哎，那你今天去做什么了啊？”一个室友脸上嘲笑的表情呼之欲出。 她去教育机构楼下找兼职的事被同学撞见过，她们等着她的回答。 如实相告是错，为了面子撒谎也是错。 邓昭干脆什么也没说，拿起睡衣去了浴室。 第二天，满校园都在传，邓昭亲口说，如果昨天面试她在，名额绝对是她的。 一时间，贫穷又自大成了她的标签。 她没有招惹任何人，但恶意丝毫不讲道理。 没有任何保护的美貌，成为了众矢之的。 没有经济来源，她在假期攒下的生活费很快就要见底，她甚至已经开始在看各酒店客房清理的兼职广告。 在生存面前，尊严和骄傲无足轻重。 她在去酒店面试的路上接到了一个家长的电话，她之前派出去的名片太多，根本想不起来这是哪一位，电话里的女人说：“我这孩子在上高一，脾气很差，找的老师都教不了三天，你要不要过来试试？” 邓昭几乎是立马答应了下来。 答应完了之后，才开始担心个人安全问题，如果这位并不是家长，而是某个别有用心的局呢？ 手机里接到了女人发来的地址和定位，邓昭先去百度地图搜了小区名称，了解到这是一个高级住宅区。 并没有把她约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面试，邓昭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搭乘地铁赶去。 进入小区需要登记，邓昭多问了一嘴身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我今天是来面试家教的，请问这户业主为人怎么样，我担心我会面试不通过。” 保安看小姑娘神色紧张，还热心去翻了手里的资料，恍然道：“哎呀，是这一户啊，这家的小孩可不好教，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家教，女业主给过来的放行名单一直都在换。” 如此，邓昭才放下心来。 跟着地址找到相应住宅，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接待了她。面试过程很顺利，邓昭很快便见到了自己的学生。 她微微怔住，是一个男孩。 她之前所有的学生通通都是女孩，毕竟同龄，不会有家长放心让自家男孩与她共处一室。 邓昭长得太漂亮。 那男孩不情不愿趿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满脸的不耐烦在看到邓昭之后有一瞬间的错愕，眼神狐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向自己的母亲。 邓昭以为男孩会拒绝，毕竟他初次亮相就写满了暴戾和抗拒。 但她母亲介绍了两句，男生竟什么话也没说。 邓昭当天就开始上课。之前为了适应教材，她将京市的教科书过了一遍，虽然版本有差异，但是知识点大同小异，她可以胜任。 她教得认真，男生态度却吊儿郎当，仿佛得了多动症，将活动椅转个不停。 邓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对他说：“你可不可以认真听我说。” “打个商量呗。”男生笑得流里流气，一点也没有未成年的青涩，“你当我女朋友，不用教我就能拿这笔钱。” 邓昭愣住。 男生被她的表情逗笑，身子往前倾了一些：“我刚听我妈说，你是京艺表演系的，你当我女朋友，我不仅可以给你零花钱，还可以让你进组演戏，我小叔就是娱乐公司ceo，简翼娱乐，知道吧？” 当然知道，当今国内三大娱乐公司之一，表演系上下争先抢夺的香饽饽。 邓昭将活动椅朝后推了一些，拉开与男生的距离：“我不跟未成年谈恋爱，而且我今天在这，是要教你知识，我只需要拿教学的报酬，对你的零花钱不感兴趣。” 男生切了一声：“你那点报酬，还不及我零花钱的零头。” 邓昭握着书本的手收紧：“我们好好上课。” “我们可以上床。”男生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身上。 邓昭几乎是第一时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旋转椅因突然的力气被甩到一边。 男生因为她的反应笑得放肆。 “哎。”他边笑边说，“你该不会还是个处吧？” 邓昭已退到门边，前所未有的恐慌让她止不住地颤栗，说不清是生气还是羞愤，她紧攥着课本的指尖已泛白。 她想一走了之，但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职让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男生悠然自得欣赏她的窘态，翘起二郎腿，将她看穿：“你看起来很需要钱，钱我有的是，你到现在还赖着不走，不就是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邓昭喉咙发干。 “老师，我不缺你一个，校外的女朋友倒是还缺个位置，我还没尝过大姐姐的味道，你……” 邓昭在男生的注目中一步步上前。 男生脸上扬起笑容，仿佛志在必得。 却见邓昭走到桌前，将书本放回书桌的手不可遏制地发抖，她弯腰拿起她放在书桌旁的背包：“我教不了你。” 她转身，毅然决然打开了房门。 客厅没人，厨房传来声响，邓昭没去打招呼，不声不响走出了大门。 下了一楼，外头乌云密布，燥热沉闷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冰凉的风，她觉得冷，胸腔在发抖，怎么也止不住，她的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一滴豆大的水珠突然砸在她的额头，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雨。 暴雨倾盆而至，地上很快一片潮湿。 邓昭脚下传来异样，还没反应过来，从脚底蔓延上来的濡湿让她意识到，小白鞋鞋底的胶断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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