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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掐死你！”谈凌声眼神近乎无情地盯着她，半晌，放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一步，转身上了房间。 洛曦侧目，望向窗外， 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她慢慢地滑落到地上，抱着自己死死咬住了唇。 - 这一晚，谈凌声睡在了客房。 洛曦披一件白色薄衫，抱膝坐在房间沙发上，戴着耳机听了一整晚的歌。 “愿晚风将我吹 吹进你心内 晚灯映花正开 月映剖析我心 当时难自禁 地暗天昏 以花舞点灯…” 单曲循环到残月渐淡，天光微明，她才起了倦意。睡了不知多久，她醒来，发现床头一只圣诞老人袜，她拿起来捏一捏，五彩糖纸发出沙沙声。 眼睛已经很肿了，不可以再流泪，她在浴室，用冰水敷过后才开了房门。 “ 嗯，系赤柱，衣服直接送到哩度啦，我现在就在这边。” 谈太不知几时过来了，正站在楼栏边讲电话，挂了线一转头就见到洛曦。 “伯母早晨。” “咦，曦囡，你眼睛做咩啦？” 洛曦撑起一个笑脸，“我...发炎。”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炎症，好在谈太并无深究，只是身子往栏杆一探，喊张姑：“曦囡眼睛不舒服，稳只眼药水啊。” 张姑仰头，隔着栏在应：“药箱冇哦。” 脚步被地毯吸去了声音，她也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气息。 谈凌声从客房出来，经过谈太身侧，“我出去买。”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一个下了楼，一个伫在原地。 房间门还未关上，谈太余光见到一个白色行李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的24寸，她稍有些意外，“要去旅游？” 行李箱上挂了一只迷你邦尼兔，想也不会是谈凌声的。 “嗯，放假和同学出去散心。” 谈太点了下头，“上次订做的旗袍已经做好了，下午就送来，我今天过来，主要是补上见面礼。” 说着，她拿出一个纹质瑰丽的紫檀匣，匣子里面是一串晚清帝王翡翠，一只传统手镯。 好贵重的礼物，洛曦当然不肯收，“伯母，我不能收。” “唉呀，就是个普通的礼物。” 她执意不收，谈太语气微愠，佯装生气，“呐，你这样我可要恼了，收左距，听话。” 话至此，洛曦不好再推，“多谢伯母。” “我见你气色不怎么好，昨晚是不是休息不够？哎，我也是，一直做梦，醒来很多次。” 洛曦莫名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直到听见她跟张姑说，我要去大屿山啊，你给阿声煮一碗长寿面。 再见她脖颈上挂着的玉石，她这才骤然想起，原来那日撞见的妇人就是谈太。 谈凌声买眼药水回来时，谈太约了友人饮茶，赶时间已经走了。 卧室里，洛曦在收拾行李，交往半年， 平日不觉得，收拾起来竟然有这么多东西，一个箱子根本装不下。 他走过去，把药水放桌面上，无声看着她折折叠叠。 “这个是伯母给我的，找时间你帮我还给她。”洛曦把翡翠放到床头柜上。 “送给你，就是你的。”他开口，嗓音极沉，像一夜没睡好，烈酒烧了喉。 洛曦看着他走到阳台去抽烟。 天气很怪，上空像被撕扯了个口子，一边阳光刺眼， 另一边阴云笼罩。 她看着烟雾浮过他的脸， 一根接一根，空气中尽是浓浓烟味。 “你现在退到幕后，没事就别赛…” 没等她说完，他把烟蒂直接扔地上狠狠碾了碾，洛曦以为他又要发火。 “药记得带上。” “…嗯。” 谈凌声让张姑给她配的中药， 是袋袋密封的， 喝之前只需加热，撕开一角就可以用吸管喝。 “好。”她继续收拾东西。 进营时间是明天，但昨晚两人把话说到这份上，等于默认分手了，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谈凌声也不能留在房间，他是怕自已忍不住，一个反手就把她的箱子扔下楼。 不过半个月，就当放她去旅游，学累了自然就会回来，到时去驻外的心思也就歇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谈凌声才接起：“喂。”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她。 “声哥，胡须佬答应帮我们搞电脑了，不过他有个条件。” “讲。” 洛曦站在一面收纳柜前，拿出来一台相机，思忖了下，又放回去。 “他要你那台拖拉机。” 林宝坚尼是做拖拉机起家的，为了纪念创始人而打造的限量收藏版艺术品，使用1960年代的零件进行了现代诠释，全球仅产五台，其中一台就在谈凌声的车库。 众所周知，改装界的传奇手胡须佬，就是个疯狂的复古收藏家。 谈凌声看着洛曦关上了收纳柜的门，“可以，应承他。” “声哥 ，仲有..…” “还要什么？”他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 电话那端战战兢兢，“胡须佬还说，想让你跟他女儿吃餐饭。” 谈凌声把电话挂了。 他拉开阳台玻璃门，凉风吹进来，“不带相机，你怎么工作？” 洛曦背对着他，将箱子立起来， “公司会提供。” 一柜的相机都是他买给她玩的，各种品牌，各种型号，不带走，她怕弄坏了。 谈凌声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那双红得跟免子似的眼睛，他手指动了动， 最终还是忍住了不抱她。 洛曦在十二点一刻离开了家。 谈凌声把自己闷在地库里数小时，降下一台车检查放油螺丝垫片，更换机油， 检查前后刹车盘，没事又把另一台刚保养过的车顶给卸下来，看了半天最后又给装回去。 等到张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声仔，长寿面好了，小曦刚刚亲自给你煮的。” 他两手撑在车前，定定地望着挡风玻璃，突然间，他扯掉沾满机油的手套，拔腿跑了出去。 客厅，厨房，偏厅，花园都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 下午三时， 洛曦去了陈明悦位于坚尼地的蛋糕店。 姨甥俩都清瘦了，见面第一句话，不约而同地提到了纽西兰的外婆。 “婆婆八十几岁了，心脏不好，唔可以让她知道家姐的事, 继续瞒住。” 洛曦点头，“前日我跟她视频过，过段时间再去探望她。” 下午茶时间，天空蔚蓝，坐在户外，听海浪拍打暗礁石的声音，风一直在吹，压纸座还是那张白纸，她却没有了折白免的心情。 将两串车钥匙推至陈明悦面前，“姨，爸妈的车，麻烦你定期帮我开去养护。” 陈明悦奇怪，“你不找Anson，找我？” 她握上洛曦手背，“唔系分手了吧？” “是我的问题，我打算去伦敦进修，不想异地恋。” 陈明悦一霎错愕，“你想清楚了？” 葬礼期间，她看到谈凌声如此照顾洛曦，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止是男女朋友那么简单。 她低下眼帘， 也掩不住失落，陈明悦怎会看不出来，不能过问太多，恰如其分的一句：“无论如何，让自已开心好吗？” “好。” - 离开坚尼地是五点，她坐上的士，车子驶过他们第一次拥抱接吻的海滨马路边。 身后风景一点点掠过，洛曦挪开视线不再留恋，而这时手机，却收到一笔到账信息提醒，是谈凌声给她汇了一笔钱。 大概…够她买下太古整间奢侈店的数额。
第60章 距离 除了胜汇餐饮的股份，洛荣杰在内地也有房产，加上洛太存的信托基金，即便洛曦不工作，生活学习费都不是问题，谈凌声是知道的。 洛曦正要把钱给退回去，手指滑着屏幕，看到了他的附言：“你要去睇世界，我俾你去，但是我提醒一句，不要仗着我惯你，就为所欲为，我们之间要撇清关系，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从没想过要断。 - 离开坚尼地城，她去了中环。 逢周五晚七点，是沈医生在私人医疗出诊的时间。 和洛曦想象的一样，沈医生美丽大方。 和她想的也不一样，沈医生留着很短的侧分短发，西装袖子一挽，白皙的手腕露出一圈公式纹身。 洛曦正要说话时，沈医生亲切笑了笑，“眼睛有点红血丝， 状态还行，坐吧。” 她指向那张真皮沙发躺椅。 洛曦躺上去，两手交握在前，闻着淡雅花香的味道，整个人似置于雨后花园 。 她将所有焦虑，不安，压力一点点释放。 突然听得一阵砸东西的声响，洛曦睁眼，坐直了身子。助手慌张推开门，“沈医生，kelly情绪又不稳定了。” 沈医生走出去，洛曦跟在她后面。 门廊外，一位年轻的白领丽人，拿着盆栽的手还停在半空，沈医生与她对视，夺了多肉盆栽，浅笑道：“这个不能砸哦，我私人的。” 接着，她手往右一指：“那边一排就是老总的，他钱多，你去扔。” 助手抿着嘴笑。Sg 白领丽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要等多久？ 我烦死了。” “哎呀，我更烦，看中的手袋又无货了。” 白领丽人：“....什么型号？ 我托人给你找。” “哼，你们少点激我，我就不用花钱买手袋哄自己开心啦，乖点啦大小姐，我面诊完这位小靓女就到你了。” 沈医师说完，回头又补充一句：“ 哦，忘了说，这个月我月光族了，你再吵，我收双倍价格。” 白领丽人乖乖坐下。 洛曦倒是没想到她与病人的关系如此松驰，回到躺椅上，她们继续聊天。 “距上次之后，还有没有再出现躯体不适的症状？” 洛曦摇头，“调理后，睡眠好很多。” 她遵从医嘱，全身心专注当下要做的事：考试，开专栏，运动跳伞，写字。她没有再焦燥，只是烟瘾仍无法控制。 深度沟通数小时后，沈医生认为她暂时不需要服药。 “洛曦，因为你要面对新的信息，而这些会挑战你固有的观念和行为模式， 由此产生焦虑是正常的，这不一定是坏事，它可能会开启你的创造力，而且..” 她目光温柔，“你接纳了自己的情绪，你有积极的在治愈自我，已经很棒了。” - 谈凌声到晚上也没有给她一通电话。 九点三十分，她回到将军澳的家，客厅视线以内，能看到的家具都用防尘布盖着。 洛曦亮了灯，将长发高高扎起，她开了吸尘器清洁机，拧了湿毛巾，将洛荣杰的书房，洛太的画室，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弄完这一切后，吧台上的手机震响，洛曦含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回了莫莫的信息：“好，三时整，环亚休息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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