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次早点跟妈妈说,你看我们都没准备。”周晓红压低了声,把被子和枕头塞给梁青臾,“回头我就让你爸把你这小床给换了,今天只能挤挤了啊。 ” “知道知道。” 刚才被突然抓包的紧张劲还没过去,梁青臾笑着打发走唠叨的老母亲,关好门回头把枕头扔给徐陆。 “她说什么了?”他今天来得突然,说不紧张是假的。 “说回头要给我换个大床,好逢年过节招待徐总。”梁青臾笑着把床上的单人被拿下来丢椅子上,她这床只有一米二,的确是有点挤。“但今天只能委屈你了。” 徐陆笑了笑:“还好,比学校宿舍宽多了。” “你还睡过女生宿舍?” “我宿舍!” “噫,带人过夜,没有公德。” “男的。”他气笑。 “哇哦~”她正准备说男女通杀,被徐陆一把拽上床,翻身压在下面,堵死了这不饶人的嘴。
第37章 37 难念的经 “你快点行不行?” 徐瑶朝楼上喊着,等得有些不耐烦。肖硕博非要跟着她翘课去网吧,临出门才说手机在楼上充电跑去拿。 再晚一些,外出吃饭的同学老师陆陆续续回来,就不好溜了。 “来了来了。” 肖硕博一边喊着,一边两步跨一步地从六楼往下跑。 国庆之后过了有小半个月,他始终没找到机会跟徐瑶解释那天的事。虽说徐瑶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但越是这样,他便越心慌。 但等他跑到一楼,却看见徐瑶正和方玲在大门口僵持着。 “你别再来找我了,你以为给我出点钱读书,我就会感激涕零,乖乖回去当孝顺女儿吗?”徐瑶冷冷地看着她,“你要是想当好人,不如把你从徐永强那捞的钱还一些给我哥。” 方玲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但徐瑶张口闭口总是挂着徐陆。她不明白,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徐瑶为什么就那么认他。 “该醒醒的人是你,瑶瑶,他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一直供着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你还小,你不明白。”方玲上前想拉徐瑶的手,但她一靠近,徐瑶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自己脏,看谁都不干净。”徐瑶冷笑,“你要再说我哥的坏话,我不客气了。” 方玲的耐心也不是特别好,她像是被戳中了软肋,火也一下就冒上来了:“我脏?我要不脏我怎么把你拉扯大?当初你那死鬼爸一听说我怀孕就跑了,说什么去广东打工养我们母女,呸!” “以前可不比现在,好工作都是那些单位里的关系户干的,哪里轮得到我们这种人?要不是舍不得打掉你,你外婆也不会把我赶出门。”她扬起头,“是,我是个烂人,我就是穷怕了。” 方玲一开始可能也短暂地爱过徐永强,在他喝醉了酒,痛哭流涕地倾诉着对老婆心意,说他后悔下海,说他想回到当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 但她很快就清醒了,因为这个男人下一秒就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她不相信徐陆会真的对徐瑶好。他一定是想钓着徐瑶引她出来,或者,就和他的混蛋爹一样,色鬼罢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滚。” 徐瑶不想听她狡辩,小时候她们是很穷,方玲也换过很多工作,卖酒,卖保险,收入不高,可那时候,楼上楼下的小伙伴谁家不是这样。 直到前几个月她来集训前,一楼补鞋的张大爷还热情地请她吃了喜糖,说是媳妇生孩子了,一家五口挤在那么小的房子里。 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她好。 方玲戴上墨镜,回到了一贯骄傲冷酷的模样,临走前她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再劝劝这个傻丫头:“徐永强就快出来了。他现在老婆死了,钱也没了,一屁股债又欠着。他可是徐陆的亲爹。你好好想想吧。” 方玲走了好一会,徐瑶才靠着墙边低头捂住了脸。肖硕博走上前来想安慰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三三两两地从他们身旁走过,肖硕博往前挪了挪,用身体挡住徐瑶。 虽然没有声音,但她或许是在哭。他想,她应该不想被别人看见。 新商业街的开业活动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晚上还会有些来打卡拍照的人,赵羽留了几个看场子,单独约梁青臾在附近找了间安静的店吃饭。 “公司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核心业务市场就是在收缩,但现在急于掉头,什么东西都想做,又都不会做。外行指导内行,整个就瞎整。” 赵羽其实不止一次私下吐槽过这些,他在外面打拼了好些年,想回老家待着,所以才找了这个工作。比不上他之前的,但胜在是组建新团队开发新业务,老板管得少,事都由他来定。 可现在,眼看着大环境不好,各品牌都削减推广预算。大家只想把钱花到立马能见着结果的东西上来,宁愿砸钱做直播,也不做宣传推广了。 于是这个平时谁也看不上的地方,瞬间成了每个部门都想来掺和一手香饽饽,他可烦死了。 反正早就在筹划自己单干,筹备也得差不多了,就想着从现在的团队里带些好用的人走。 “青臾啊,你虽然没跟我多久,但这活吧,也不难,就看脑子灵不灵光,想不想好好做。”赵羽手上来来去去了不少年轻人,点子不错,但都是三分钟热度,为人处世也欠些经验,还经常一上头就撂挑子不干了。 梁青臾是被周洋丢出来的人,他要是走了,她在公司的处境也很难熬。所以他觉得自己开的条件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梁青臾却有些犹豫。 “赵哥,我其实去年就有点想离职了,只是一直还没想好要干什么,所以……”梁青臾有很多事想做,但想想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得活自己的事。 快三十的人了,她不想让家里担心。 “那你想做啥?” 梁青臾吸了口奶茶,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说我想搞自媒体,你会不会打死我?” “什么赛道?穿搭?美妆?”赵羽想了想,梁青臾好像是公司为数不多名牌大学出来的,“知识付费?” “唔……想做艺术设计方向的。” “嚯,捅我老家呢。”赵羽笑了笑,有文艺梦的年轻人他可见得太多了。 梁青臾一怔:“赵哥你是学这个的?” “怎么?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她笑笑,毫无可信度。“我其实从小就喜欢,但读书那会儿,大家好像都觉得是成绩差才会学这个,我那时候发挥好能考六百,但你说要冲清华美院吧,美术底子又跟不上。” 她叹了口气:“以前觉得六百和三四百差距大。但你看,专业踩了天坑,又没生对性别,毕业进市场,最后其实没啥差别。” 公司里来来去去的年轻人,读书的不读书的,学什么的都有,有很多人都比她做得更好,上手更快。 “毕业也没做对口的工作,专业肯定是回不去了。我就想……要不就还是试试?”她笑笑,“还没到三十岁嘛,就……小小地被毒打一两年好像也耽误得起。” “宝贝啊……”赵羽往后仰了仰,低头思忖片刻,“我们上次找那宣传片的老于你还记得吗?” 梁青臾点点头:“记得。” “是我一闺蜜的同学,北影动画的。我不是还给你看过他 A 站的主页吗?人家毕设什么水平,现在接外包做的都是啥垃圾?你以为就只有我们在做电子垃圾吗?”他嘴角一勾,像是也想起了些往事,“毕业那会,都想当艺术家,都是病,打几年工就好了。” “现在还能搞那些高级玩意的,除了泼天的才气,还得有泼天的富贵才撑得住。比如家里有钱送去申根区读个研,满欧洲的跑展。”他顿了顿,“哦,这赛道还行,多少是个门槛。” 梁青臾一直怕自己努力抵不过人家天赋高,也怕自己那点爱甚至连努力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像她过去也爱刷微博追热点,现在则天天看得想吐。 只是有了徐陆这个学习搭子,觉得似乎又能坐下来好好学了。 可这只是入山门的第一步,门里的人也有他们遥不可及的高山。 “别只盯着那最顶尖的人,他们肯定跟你说,只要热爱,就不会累。”赵羽笑了笑,“我还约过个 top2 的,人家兴趣爱好是无聊就找套题刷刷,说是比上床都解压。你成绩也不错,你现在还刷题吗?” 梁青臾笑着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 “再考虑考虑吧,不用急着答复我。”赵羽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收拾展台了。 商圈临近关门,路上等着打车的人也变多了。梁青臾一直想着赵羽刚才说的事,步子走得慢悠悠地,临靠近展台了才发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青臾,我以为你都回去了。”孙熙茜着急地冲过来,拉着她就往路边拽。“赶紧走。” 梁青臾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阿姨就从人群里钻出来,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你就是小梁吧?”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别动手动脚的。”孙熙茜护着梁青臾,想推开来人,但那人拽得用力,梁青臾的手被她捏得生疼。 “我是徐陆的五姨婆。”她笑着,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身后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怒斥,一个明显喝多了的老男人冲出来,冲着五姨婆就是一顿吼:“别跟她废话,赶紧让她叫徐陆那臭小子出来!妈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他要躲到什么时候?” 男人说着就要冲过来,赵羽赶紧挡到梁青臾和孙熙茜前面,招呼一旁呆站着的几个男同事过来拉着点。 徐陆没跟她说过,但徐瑶倒是提过一次。徐永强进去以后,她妈妈把钱都带走了,剩的那点家底不够抵债的,徐家有些亲戚过去也找过她的麻烦,甚至到收养她的堂叔家也闹过。这大概也是那家人后来乐于将她又丢给徐陆的原因之一。 梁青臾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她这儿的,但听起来他们的目标是徐陆,而眼下,还没找到徐陆。 喝醉酒的人难制服,几个男同事又有些怕负了伤,没往死里摁,挣扎着就往打卡区那边撞过去。 那可是他们布置了一整天的展台,活动还要持续两三天的。梁青臾回过神来一下就冲了上去,把人反手一扣,男人没站稳倒在地上,她赶紧半跪地压在他身后,手死死地摁住。 先前去找商圈保安的人总算回来了,见着这阵势,手里拿着的防爆叉棍都不敢下手。 “摁住啊!愣着干什么?!”梁青臾吼了一声,几个人才上前合伙制住了这个骂骂咧咧的醉汉。 梁青臾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刚才手太用劲了有些虚脱,拿起手机都在抖,半天解不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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