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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别拦着我。我今儿就要替老宋家清理门户，打死这克夫克子的丧门星。” “娘！大清已经亡了，现在是民国，有律法。就算是封建王朝，也有大清律例。”宋世山自己都滥杀无辜，劝起母亲来，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 “我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就算是那什么律例，她要谋害丈夫，我替天行道，也说得过去。”老太太一挺胸脯，目光还在逡巡着梁月盈。 “我不劳烦巡捕房的人，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你要是非得走个过场，那现在让巡捕房的人过来，给她拉走。反正巡捕房也是听你的。” 老太太不明白，妻子犯了死罪，为啥非得法官定罪、警长执行，丈夫直接把她弄死不行么？ “娘，您歇会儿吧。”宋世山已经彻底厌倦了，今日若是再继续和稀泥，往后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阿月。 哪怕月儿不说，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副官，送我娘回乡下。不要继续待在别馆了。” “啥？你要让我回那乡下茅草屋，继续待在冰屋冷灶里？”老太太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儿子不光护着那个，想要他性命的杀人犯，还要让自己重新去过、从前年轻时捱得苦日子。 “我好不容易用上了电话、台灯、地龙，你竟然让我继续像以前一样过苦日子，抱柴火做饭，喂猪养鸭，满屋子煤烟，一取暖两个鼻孔里都是黑的，冬天冻得手都伸不出来。”
第232章 活成牌坊的女人 “就算回乡下，我不用你动手洗衣煮饭，现在有下人伺候你，等你回去，下人同样会一并跟去。”宋世山到底还是有孝心的，比起西北大帅肖项升，因为他爹反对他玩女人，就咣咣给他爹两拳，还被西北小姐风靡追捧，哭着喊着要嫁。 宋世山觉得，自己孝顺得多。 “我是为你好！”老太太一拍大腿，便开始老泪纵横： “你如今却要为了这个女人，连城里都不让我待，不让我继续享福，反倒让我回去重新受苦！” “我也是为了你好。”当宋世山发现，跟母亲根本讲不通道理时，便放弃了说教。 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别再说什么替老宋家清理门户，你也不姓宋。其实我真希望你能有点自己的生活，哪怕你改嫁我都支持，我不强求你给我爹守贞，立个贞节牌坊。只要你别老盯着我和我媳妇儿。” “我死也不养汉！”老太太骄傲地抬起下巴，以女人有个贞洁的名声为荣，誓要把自己活成一个牌坊。 “你都把我赶回乡下去了，还说为我好。” “你都要把我闺女杀了，不是也打着为了我的旗号？”宋世山不用阿月开口，自己就怼了回去，跟娘亲正面交锋。 “我当然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在这里，整天滋事，弄得家宅不宁。我怕折了你的阳寿。” 老太太气得冒烟，动不了梁月盈，便去锤自家儿子： “你个不孝子！她要杀你，我要替你铲除危险，你还不知好歹，你是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 “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一个闺女，你连我的命根子都不顾，就是没为我考虑过。为了让你以后别因做错事，愧疚后悔，一直活在自责里，成了你口中的老宋家罪人，我必须送你回乡下。”宋世山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通知。就像吩咐下属那样，他从不跟任何人商量。 对待小妻子尚且如此，对待别人，更不用说了。 其实他也不理解，爹很早过世，即便短短在世的几年，也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他年幼时，就时常见父亲打母亲，所以他从小就发誓，以后自己有了媳妇儿，一定要好好疼自己的女人，绝对不碰她一根手指头，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所以后来三番五次伤她，才后悔莫及。 与大哥不同，宋炳德倒是有样学样，觉得女人就该揍，像他爹一样。这大概就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吧。 倒是不理解娘亲，不恨爹也就算了，还抱着爹都不在乎的姓氏，好像非要跟他三生三世、当牛做马，才能实现他的人生价值。 “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安排好了娘亲的去处，也不能放过这个搬弄口舌、挑拨是非的人。 他下令严防死守这个消息，想不到还真有那不怕死的人，过去搬弄口舌。 “梁月华。”老太太睇了一眼梁月盈后，迅速收回目光。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问向人群里的几个婆子： “那下作的小娼妇呢？” 婆子眼见老夫人就要被大帅赶走了，去乡下哪有在这里生活的滋润。 主动请缨，带头把屋外躲着的梁月华抓了回来。 “要不是她搬弄口舌，撺掇得老夫人情绪上头，原本训斥两句就罢了，也不可能想要对夫人和孩子痛下杀手。” 在大帅已经明显偏袒夫人的情况下，老夫人眼见都差点被扫地出门了，便不能再梗着脖子，硬碰硬。 老夫人身为女主人、老祖宗，不能折下高贵的头颅，但她们这些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仆妇，则不必端着架子。 直接就往梁月华身上赖，既然不是信口雌黄，就算不得冤枉她。 “是你，去老夫人跟前说了什么。”宋世山看见梁月华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地进屋后。 神情凌冽，带着两分不怒自威： “我平生最恨人背叛，我自觉对你也算不错，跟过我的女人，敢如此大胆不忠，你是头一个。” 方才进门时，眼见双雁为了自保，想要反戈一击，回身打阿月，他就想把那狗奴才的手撅了。 这会儿又知梁月华兴风作浪，背叛了自己不要紧，但出卖阿月，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原来你这表面乖巧、听话、驯服，都是装的。老子还是没把你睡服，是吧，让你还敢跳脚，这么能蹦哒。” 梁月华心里觉得悲哀，姐姐说过狗才听话，奴隶才驯服，她当时还不信。 如今看看姐姐任性、独立，自己小鸟依人，似乎明白了，想要得到别人尊重，自己首先要自重。 “是啊，都是因为我物化自己，把自己当成了花瓶、金丝雀，男人的附属品，才只能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你给我笑脸的时候，我觉得死也值了。你如果对我不再疼惜，那我便什么都没有，连当你玩物的奢求，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突然好后悔，不该放弃在国外的留学生涯。选择被男人养废了，如今只能看他脸色。 可既然已经选择了，人生没有后悔药，如今只能寻求自保。 “姐姐，姐夫，不是我主动要跟老夫人说的，是她逼问的。” 梁月盈一向护着这个妹妹，此刻也觉心寒。 她不是别人打她左脸，还能把右脸伸过去的圣母。 “我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事忍让，不与你计较。就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可我没想到，你却想要我的性命。” 亲妹妹跟她一脉连枝，可亲女儿同样与她骨肉相连。如今一个想害另一个，纵使跟妹妹从小长大、多年的感情，也比不过女儿在她心里的位置和份量。 何况，是妹妹想要害人，让她一尸两命。 “姐，你信我，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梁月华神情慌乱，强迫自己镇定，努力解释： “都是我那丫鬟桃珍说漏了嘴，老夫人机敏，拿住了错处。我一时慌张，才把真相说了出来。可谁能想到，老夫人得理不饶人，竟真想赶尽杀绝。依我看，她八成是想杀小姐很久了。”
第233章 露水情缘，不值得手下留情 的确，老夫人对梁月盈多方打压，却也有过几分关怀。 梁月盈细细思量，仍旧觉得妹妹的话，漏洞百出。 “老夫人机敏？呵。聪慧谈不上，反倒听风就是雨，被你抓住了机会，利用她的性格。” 梁月盈与老夫人打交道这么久，知道彼此的为人。她不是那种满腹心机，背后使坏的性子，一般都是看你不爽，当场就打骂你。 她这人一般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她这里，是行不通的。 十年？她得先把自己憋屈死。 “你说她早就想打压我，让我三从四德，还有点说服力。你说她早就想杀我，我却是不信的。” “是啊。老夫人与夫人无冤无仇，你也说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一个儿媳等于两个闺女，虎毒还不食子呢，谁会杀自己闺女。”婆子站在一旁，与梁月华对峙。 誓必在责任划分的时候，让大帅少点母子离心，免得老夫人没了优渥的生活，下人也跟着从富裕到寒酸。 “要是真如你所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巴巴跑到别馆去干嘛？老夫人才打了你，你就去以德报怨，你是那大字不识一个、裹了小脚的愚孝乡下妇人么？” 梁月华百口莫辩，祈求地看着宋世山。 宋世山动了恻隐之心，对于跟过自己的女人，到底不想如此无情地赶尽杀绝。 直接找了替罪羊，将那丫鬟揪了出来： “桃珍搬弄口舌，直接拉出去，当场枪毙就是，免得在这碍我的眼。” 桃珍眼见大势已去，四小姐别过头去，根本不看自己一眼。 死亡的恐惧爬满周身，她不甘心就这样做了冤死鬼。 开口分辨道：“大帅，夫人，章锡成过世，四小姐知晓夫人不会再离开帅府，自己做正妻的美梦破裂，膨胀的欲望使人疯狂，才唆使我去拿老夫人当枪使的！” “这个时候还把章哥哥搬出来，是为了刺激我发疯，还是想让大帅把怨气发泄到我身上，忽略你，你就能当漏网之鱼，躲过一劫？”梁月盈发疯够了，心痛也有个周期，如今只剩冷静。 对章锡成的思念，不是瓢泼大雨，而是漫长潮湿。 直到身后两个警卫员过来拉她，桃珍还是不肯放弃生的希望，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二小姐，婢子绝无此意。四小姐说，是老夫人逼迫她说的。谁又知道，不是四小姐逼迫我做的呢？只有自己干过的事，才能张口就来，诬陷到别人身上！” “你！血口喷人！当日明明是你卖主求荣，给我出的这个主意。”梁月华好后悔，她早就该防备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只怪自己轻易相信，如今遭到反噬。 “来人，警卫员，快把她拉下去，别让她继续搬弄口舌，挑拨离间。脏了帅府的空气，惹姐姐生气。” “我看不是二小姐生气，是你心里有鬼，所以着急吧。”桃珍拼命替自己分辩道。 两个警卫员自然不会听梁小姐说什么，齐刷刷地将目光打向了宋世山。 但见他点了点头，才将桃珍拖着，拽了下去。 “四小姐，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四小姐，您不能过河拆桥。大帅，奴婢知错了。二小姐，救我啊！不管怎样，我都是梁家出来的人。看在我伺候过梁老夫人的份上，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大帅最听您的。只要您开口，他不会赶尽杀绝的。老夫人，求您发发慈悲，替我美言几句，婢子以后准给您立一座长生碑，日夜供奉。”桃珍有病乱投医，将所有人都祈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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