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宋世山,不因为他放纵自己,而是她不喜欢他。 就算他一心一意,她也要逃离。 “可是小姐,您这样做,对得起大帅么?”双雁一向站在小姐这边,此刻也有点动摇了。 “他做很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得起我么?他没有考虑是否对得起我,我为什么要事事对得起他?我是道德模范?省省吧。”梁月盈起初还因不带双雁离开,而犹豫过,不舍过。 此刻渐渐狠了狠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双雁不理解,也无法接受: “小姐,你带我一起走吧。就算你真到了章老板身边,也是需要人服侍衣食住行的呀。” 难道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义,在她眼里还不如孤儿院么。 “我不需要人伺候,我可以照顾他。”梁月盈起身,已准备去书房看书了。 “我意已决,别再说了。” 双雁在身后怔愣在原地,实在没法承受与小姐分开的恐慌与伤感,也接受不了生活巨大变故。 马上就要从人人敬仰、丫鬟们都得拍马屁的大丫鬟,成了孤儿院被人呼来喝去的小蒜。 她没那个自信,换一个环境,去工厂也能当上领班。 而且就算能,她也不想。 情急之中,脱口而出了句: “我不要!小姐,婢子不要你走。你要是将我丢下,我就把你要跑的事,告诉大帅!” 彼时的宋世山在指挥部里,看着北疆的地形图失神。 因着身后,是派去监视梁月盈的护卫,正同他低声禀告着: “大帅!夫人将孤儿院托付给了、一个叫伊莱沙伯的洋人,也是个医生,在教会医院里上班。” 宋世山背影挺拔,却显得有几分落寞。他点了点头,示意探子继续说下去。 “夫人还将那些陪嫁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叫她们去工厂里做工,学技术。”探子禀告完,才请示道: “大帅,我们要不要出手阻止?目前还不知道夫人要干什么。” “算了。”宋世山很快陷入沉思中,随即摆了摆手: “既然她不喜欢被人监视,就别去扫她的兴,我不想让她更烦我了。” “可是大帅……”护卫进前一步,总归要弄清楚,夫人这么干的缘由。 “属下,会继续监视的。” 宋世山点了点头,只当赞许他们卖力的工作。 “老子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江北军是亲娘养的,他们也是。 梁月盈在等候小妹妹的回音,只一连几日过去,都没有她的一丝消息。 下学后,露天大教室内,教授将大家留了下来: “同学们,我们要感谢江北督军宋大帅,他出钱为咱们捐了一间实验室。” 同学中,很快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梁月盈险些被震得耳聋,周遭同窗的欢呼,在她耳朵里,宛如置身真空中。 直到宋子美推了推她,她才醒过神来,随着众人,跟风式的拍起了巴掌。 不多时,就见宋世山进来,身后跟着几位校董事,以及他自己的副官。 漫说他捐了一座实验楼,就算一分钱没捐,他肯亲临,都是给这座大学天大的脸面。 稍微懂点事的校方,都会列队欢迎。 不懂事的校方,也爬不到管理层这个位置。 就像此时,校长文人风骨全无,点头哈腰道: “大帅,您亲临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也没做准备。” 很难挺直腰杆,甚至满眼皆是谄媚: “知晓您捐了一座实验室,我们正准备做了锦旗送去。叫副官过来监督一下就是,您国事繁忙,何必辛苦亲自跑这一趟。” “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大帅也是希望咱们江北更好。”这种正式场合,底下一堆记者拍照,林副官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替宋世山说着场面上的话。 很快,校董事便不住奉承道: “期盼大帅早日统一天下,那不光江北人民有福,全国人民都有福了。” “这些学生有大帅挂念,必定努力读书,将来报效国家。” 宋子美冷眼瞧着,低低讥讽出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七老八十了。被人这么恭维,一般都是快入土的。” 她不喜欢攀龙附凤,尤其是抢了男神女人的权贵,逼得章老板远走他乡,又强势锁住闺蜜,不给她自由的霸道泥腿子。 她不喜欢。 “校董事也需要填饱肚子。”梁月盈微微苦笑,她对宋世山果真是没有一点感情。 他被人冷嘲热讽时,她第一反应不是维护。 自然也没有同仇敌忾,只是不在意而已,宛如路过的陌生人,被人呛了两句。 “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在校董事邀请宋世山讲两句话时,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给学堂捐实验室,是因为我老婆在这念书。” 众人方才的喧哗声,霎时间安静下来,静谧如海水。 陆续有探寻、不解、惊讶、嫉妒的目光打量过来,凝聚在她身上,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梁月盈明白了宋世山的用意,他就是想让、明明喜欢降低存在感的她,却被迫成为焦点。 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她让他不舒服了,他就得千百倍地报复回来。 “我早前在报纸上看见过,大帅结婚的报道,想不到是真的。”有同学小声交谈。 “大帅夫人是哪位?真没想到,都嫁入豪门了,还出来念书。” “真的是梁月盈同学吗?从前都没看发现。她也太低调了吧,从不张扬,也不仗势欺人。性子温温柔柔的,连商贾人家的大小姐都没往上联想。”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完,宋世山迈开步子,朝着她走过来。
第161章 怎么?还想继续装单身勾搭小男同学 牵起她的手,她不愿地紧抿着唇,宋世山就强行拉着,将她拽出了人群。 站到万众瞩目的地方,梁月盈暗自在他掌心捏了一把,咬牙切齿道: “你要干嘛?你是不是疯子?” 不跟自己提前商量,就过来学校捉她,还让她在同学跟前出尽风头。 “你是我老婆,世人皆知。有什么可隐瞒的?”宋世山只觉掌心虎口处,都被她掐紫了。 但打是疼骂是爱,他不计较。 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你在学校还想装单身,勾搭小男同学?” 梁月盈大力甩开他牵着自己的手,不欲在人前弄得他下不来台,强撑着笑意。 只笑得脸酸,还是难掩笑窝里的愤懑。 “大帅与夫人,果真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校长卖力恭维,仿佛他不知道梁月盈的身份一般。 其实打从梁月盈入学起,就暗中调查过她的身份,并且给予了很多资源倾斜。 若没这点人脉和眼力,在庸君当道的时代,也混不下去。 没有明目张胆的照顾,但分配给她最好的留洋教授,只要她所在的班级需要用实验室,永远有。 只是可惜了,这两口子都是睁眼瞎,没有一丝动容。 只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奢求天潢贵胄回报,不发难就要庆幸了。 “早看出夫人并非池中物,只想不到是微服私访。” “校长,下学了么?要是下学了,我就领着夫人先离开了。”宋世山并非询问,若不是冲着夫人的面子,这一句话礼貌性的客气都不会有。 说罢,不等校长答复,便拉着梁月盈的手,强行离开了这里。 走出了很远,才听见校长似有若无的声音: “当然!早下学了,大帅请便!” 坐上汽车,夕阳西下,黄昏渲染了半边天。 梁月盈不想继续与他纠缠、皇上突然造访的事。 因着有更重要的事,要与他商议。 “听说三姨太将轮椅适应得很好,你差不多,就送她出国佩戴义肢吧。” “怎么?”宋世山搂过她的酥肩,照着她小脸,吧唧就是一口。 “看她在江北不爽?怕我不回家,被新人勾搭去?” 梁月盈快要受不了他的自以为是,推开了他,擦去脸颊上残留的、他亮闪闪的口水。 “你要是这么想也行。” 她已经厌烦了他,不光是是懒得争宠,甚至懒得解释她不愿争宠这件事。 宋世山看她这嫌弃的神色,躲避半分的目光,深深刺激了自己。 “啧”了一声,自嘲道: “这变了心的女人,呼吸里都透着不耐烦。” 梁月盈立即纠正道:“错了。我从未变过心。” “对,是。”宋世山乐呵呵的苦笑,是啊,她从未变过心。 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那个戏子,从未在意过自己。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找个副官陪同。”梁月盈道。 宋世山目瞪口呆。 这女人总说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才发觉,他跟她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已经觉得痛入骨髓了,她还在考虑他小妾的安置问题。 汽车偏离航线,并非朝着帅府的方向驶去,梁月盈心中诧异。 “去哪儿?” “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宋世山言道。 “我很忙,我要回去看书。”梁月盈一脸抗拒。 “吃个饭也不行?”宋世山愈发觉得,这是娶了个祖宗。 “你要是想看,一会到了,你随便看。” “别人吃饭,我在那看书?”梁月盈觉得莫名也无语。 “过去那些进京赶考的秀才,不是在麻将馆和大烟馆也能看书?”宋世山道。 说罢,又意识到什么,自言自语道: “对,你不用那么用功,因为你已经考上了。” “我那是考上的吗?”他往她脸上贴金,她都不好意思自吹自擂。 “我这朝中有人好办事,见过女子高中有插班生,原来大学堂也有插班生。” 宋世山真的带她见识过了,从前很多未经历、也不敢想象的世面。 宋世山大力搓了搓脸,十分无奈: “我这朝中人,没让你觉得自豪。反而因为走后门,让你丢脸了是吧?” 也是,如果他没有强取豪夺,她现在应该像梁月华一样,正常读书毕业、出国留学吧。 梁月盈心底闪过一次愧疚,她觉得自己很过分,借了宋世山的光,得了便宜还卖乖。 抵达四国饭店时,屋内坐了不少人。 类似于舞会的晚膳,气氛却有着不合时宜的庄严肃穆。 “挽着我。”宋世山撑起手臂,略一点头,余光瞥向她。 学着克服心底厌倦,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这种场合,还是乖顺的挽上了他,做出贤妻良母的姿态。 当然,不做也不行。 她让他一时不痛快,他就能折磨得她整晚都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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