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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年级每个班都打过一轮比赛了，所有班队成员的情况，我有针对性的做了记录。”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记事本密密麻麻的笔记翻到了自己做出结论的那一页，“除了高三七班，他们放弃参加了这次比赛。” 顾孝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一共记下了十一名球员，打球的技术和条件都挺出色的，可以优先考虑招募他们加入校队。”何尚生继续说着。高一一班刘明星，高一五班陆明明和王晗自然不用多介绍，比赛还没开始前，他们就已经是学生们之间热议的球员了。高二一班周江林，虽然刚接触篮球不久，但在初中时是学校铅球队主力，身材魁梧，体格强壮，篮下敢拼敢抢，是一个可以向大前锋和中锋位置培养好苗子；蒋博，周江林同班同学，很擅长钻空位，中投命中率很优秀，投球姿势比较诡异，让防守方很难预判出手。 “就是那个投球点很低，举球时直接遮住自己半张脸的那个同学吗？”顾孝一听到投球姿势很诡异，立刻就联想到是谁了。 “蒋博，对，就是他。”何尚生趁着空挡，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鱼肉，“怎么说呢，他投球有点像十年前 NBA 的肖恩马里昂。” “他姿势确实挺诡异，不过好在他球感好，也能很好的预判防守人的节奏。” “其实高二一班还有一个孩子，有点矮也有点胖，但不得不说在篮球场上真是精力无限，简直就像装上核动力的炮弹一样。可惜这孩子篮球技术确实差强人意，时不时还能闹出带球走步这样的低级错误。我在这孩子和高二四班一个叫石海洋的孩子之间犹豫了很久，两个人特点很像，都是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但石海洋的基础还是要比小胖子好一些。” 顾孝一认真的听着，没有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 何尚生接着往下说，高二二班余鼎，个子很高，还是左利手，防守意识很好，难得的锋位悍将，可惜没有什么进攻意愿。意愿和意识自然是两码事，余鼎似乎比较缺乏进攻信心，不管持球时有再好的机会，第一时间都是考虑把球传给其他队友。 “这一代的孩子还真是跟我那一代很不一样，越是大个头，反倒越是不爱争抢。”顾孝一感叹道。不止是余鼎，他在烈山中学已经发现了不少这样的学生了。 “是啊，我在体育课上还专门问过大家一个问题，假如到了篮球场上，大家最喜欢担任什么位置的球员。真没想到，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想打后卫、小前锋这一类的位置，很少有人会主动选择打中锋和大前锋。”何尚生说道。 “这是一个问题，不光是现在这一代的孩子，其实我读书那一会儿也有类似的问题。大家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但青少年们反而越来越缺少阳刚和血性的一面……”顾孝一显露出几分沉重的情绪来。 在回到家乡这段时间里，他走访过许多中小学，和类似少年宫这样的教育机构，目睹到孩子们越来越不爱体育运动，形体上要么是偏瘦，要么是偏胖，小学生的近视率也逐年攀增。街头巷尾许多年轻人都透露出一股阴柔的文弱气息，这文弱几乎都快印刻到一代人的骨子里，成为一中普遍的现象，就仿佛我们的民族从来不存在尚武的一面。 何尚生适时的给顾孝一倒了一杯啤酒，接着继续介绍他所搜集到的球员情况。高二三班冷培峰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球员，个子不算矮，体格也算健壮，有一定篮球基础，能抢篮板能中投也能突破，唯二的缺点是打球比较独，没有团队精神，同时还有不少小动作，球品堪忧。高二四班就是之前提到的石海洋，不过除了与高二一班小胖子一样仿佛有着无限精力以及篮球技巧略好之外，其他方面都还有待加强。 “最后是高二五班的易阳，怎么说呢，我觉得这孩子还挺像我读高中那会儿的样子。”当提到高二年级最后一个班级的候选球员时，何尚生显出了既无奈又兴致盎然的样子来。 “是吗？难不成他跟你一样，心怀壮志且任劳任怨？”顾孝一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没想到孝哥你对我评价这么正面吗？真让我受宠若惊。”何尚生笑着也拿起了酒杯，用玩笑的方式演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向顾孝一敬了一杯酒。 他向顾孝一介绍起自己高中时的情况，那会儿年少轻狂荷尔蒙旺盛，总想用各种方式来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女生们注意力。那会儿深受偶像类电影电视剧的影响，于是经常模仿电影电视剧里的某些套路，来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比如触屏手机已经开始流行了，他却偏偏还要用滑盖手机，并在手机上还要绑一个吊坠饰品，走路时手机得拿在手里，必须让吊坠饰品晃来晃去；比如别人都用纸巾了，他坚持用手帕，用的时候还要故意模仿电影电视剧里的人物那样仔仔细细对折成方块；再比如打球时坚决秉承着球可以不进、姿势一定要帅的理念，并且每次出手一定等球碰到篮筐之后才把投球的手放下来。
第27章 高一三班还能战斗（3） “你这一手装成熟还真是装得很幼稚。”顾孝一大笑着说道。 “是啊，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吧。”何尚生感慨道。 “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高二五班易阳也是这个样子吗？”顾孝一问道。 “他可比我当年还要过分一些。”何尚生苦笑道。 他往下介绍，易阳在高二年级挺有名气，又高又帅，家境也不错；篮球功底比较扎实，听说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打篮球；但易阳偶像包袱很重，特别喜欢耍帅；打球风格也颇受街头篮球的影响，在持球、运球上经常会出现不规范的动作；花招很多，可惜大多不实用，在最近那场比赛里，没有一次成功突破得分过；或许因为突破频频受阻，所以下半场就开始疯狂投三分球，命中率不算高，庆幸的是几个关键三分球还是命中了。 “有偶像包袱的街球选手？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个性。”顾孝一不置可否的说道。 “通过易阳我还总结了一个现象，咱们学校能上场打球的学生大多没受过系统化的训练，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在三分线外出手，像易阳这样可以连续投三分球，而且每一球都投到篮板篮筐的位置，已经算是相当少见的了。”何尚生略显感慨的说。 顾孝一认真的听着何尚生的话。关于这一点，他同样很早就有留意到了。能够远距离投球不单单是技术的运用，同样也是一种力量的运用。现在的大人对下一代的保护太过周到，中小学的体育课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导致许多年轻人的肢体力量并不发达。 他记得自己念小学那会儿，每年春天学校都会组织远足春游的活动，而后来，因为老师家长们担心这种活动会发生各种意外，于是这项活动也就渐渐销声匿迹了。运动，不论是为了竞技还是单纯的强身健体，向来都应该趁年轻而为，等到三十岁后才开始健身，效率和效果必然会比十七八岁时差很多。 “高三的情况比较复杂，考虑到他们明年要参加高考，所以我私底下专门询问过几个底色不错的高三学生，最后只有两个学生有参加校队的意愿。”何尚生接着往下说。他翻了翻手机记事本上的页面，找到了单独用来记录高三选手的那一页，“不瞒你说，高三有水准的学生其实不少，十几个呢，尤其是复读班的。” 按照之前的规划，这次校队遴选着重关注的是高二年级的学生，高三临近高考，本来课余时间就不多，学生学习压力也不小，教务处和校长很早之前跟顾孝一在这方面打过招呼。他很能理解高三师生们的情况，自然会尊重高三学生们的个人意愿。 何尚生将两名选手的情况向顾孝一做了汇报：高三三班刘家耀明年准备以体育特长生身份参加高考，目标是武州体育学院和上海体育学院，他身体素质极好，篮球水平也不错，可以被看成是高二一班周江林的加强版，唯一的缺点是个子不高；高三五班邓镜威，虽然没怎么打过篮球，但每天有跑步的习惯，体能不错。 “复读班没有人愿意参加校队吗？”顾孝一问道。 “咱们全市高中生篮球联赛每年四月开赛，六月就高考了，时间实在太紧张。复读班的学生已经错失过一次高考，他们也心知肚明就算能参加校队，明年全市联赛大概率也上不了场，索性就没必要浪费这个精力了。”何尚生分析道。 “我听说这一届复读班，有一个之前市二中校队的队长。”顾孝一又问道。 他还记得国庆节时在少年宫遇见的那一场单挑比赛，尽管当时那位前二中校队队长并没有上场，但对方在场外敏锐的观察一看就是内行人。 “高三七班，秦双，他以前的确是二中校队队长，我前几天去一中办事时，还问过一中校队的队员，他们当中有人到现在都还有人记得他，可想而知，秦双对一中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何尚生连连点头说道，不过旋即又遗憾了叹了一口，“不过没戏，高三七班连这次全校篮球比赛都没参加呢。” “这周的比赛，我发现秦双每天都在篮球场外看呢。”顾孝一回忆道。他每天要观看两场比赛，总能在其中一个赛场外看到秦双。最开始他以为对方也许跟其他围观的学生一样，纯粹是对这场气氛烘托已久的赛事凑热闹，可总有几个瞬间，自己看到了秦双眼中透露出一种光，那光是专注、是情绪起伏的波折、是对眼前事物的热爱。 “他毕竟也是带领过二中校队征战两三年之久的老将了，要说真的断舍离，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何尚生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嗯……全看他个人意愿吧。”顾孝一拿起酒杯，向何尚生的酒杯碰了碰，“老何你辛苦了，接下来咱们还得再接再厉。” “孝哥这话就有商业互捧的嫌疑了，比起每天在校门口查迟到、查走读证，在篮球场上来回奔波可真是一点都不累，”何尚生一饮而尽，舒坦的说道，“我这周每天大吃大喝，反倒还瘦了两斤了，别提有多痛快了。” 顾孝一笑了笑，随后向何尚生提出他的选拔计划，他打算通过这次校内比赛招募二十名校队预选成员，通过二次选拔后最终只留下不超过十二名的正式队员。当然，淘汰机制看似很残酷，但一方面可以激发校队成员的潜力，另外一方面那些没能成为正式队员的预选队员，事后仍然可以成为校队的辅助球员。毕竟校队的日常训练离不开陪练人员，到了正式比赛期间更是需要有篮球基础的人手提供帮助。 二人前后一共喝完了六只啤酒，鱼杂火锅下的酒精灯还在跳着火焰，火锅所剩无几的汤底持续的咕咕作响，薄寒浅冷的空气里密布了煎烤炖煮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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