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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同各位的建议，参加校队是学生们自己的决定，校队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强制要求。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征询一下校队队员们自己的意愿呢？”他把很多复杂的想法，转化成了简单直接的语言说了出来。 没有等大家做出反应，他随即又转向了余鼎的母亲，不温不火的说道：“至于有家长希望退款篮球鞋，如果篮球鞋没有拆封，吊牌包装齐全，附和商品退款的正常条件，可以去店铺自行申请退款，我认为这笔费用不该由学校来负责。” 一番话说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对于副校长宋义、黄主任，甚至校委会的家长代表而言，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原本好不容易消停的局势，搞不好又要重新打回到混乱争吵的局面。但包括他们三人在内连同现场的其他家长们，在看到高大魁梧的顾孝一满是严肃的神情时，自身气势本能的就衰弱了一截。 “购买室内篮球鞋不存在任何强制消费，就像何老师所说的，那天的情况有二十多人可以作证，我也能提供我和我大伯沟通优惠的聊天记录，里面有清楚的说明了，按照我要求的折扣优惠，每卖一双鞋我大伯至少会亏损一百块。如果这位家长仍然不相信，我建议您向有关单位申请介入调查，我代表学校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顾孝一继续说道。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谁知道？我肯定要投诉。”余鼎的母亲迫于颜面，依然坚持己见的说道，只是这一次并没有获得周边其他家长的遥相呼应，使得她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只能故作强势的抱起双臂呈现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态。 “可以，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如果最后的调查结果不存在任何问题，不并在过程中对我个人和学校造成了实际的名誉损害，我不得不怀疑您是在故意污蔑我个人和烈山中学，学校会不会向您提出起诉我不知道，但我个人不排除会用合法手段维护我个人的合法利益。”顾孝一斩金截铁的回应道。 余鼎的母亲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她自知当前的立场十分不利，只能象征性的嘟嚷了几句，随即侧过身去不再就这件事纠缠不休。 宋义虽然对顾孝一说话的方式感到不妥，但好歹在对方的威亚之下，还是让这件事有了更有利于学校的结果。黄主任和副主任都不动声色，但在二人心中还是流淌着一股快意。至于何尚生和熊小兰，两位年轻人则根本不想掩饰他们获得了一种“解了一口恶气”的痛快。
第64章 赛前最后的战斗（2） 几天后，熊小兰还是收到了三名队员退出校队的申请，其中就有两名高三的队员刘家耀和邓镜威，再加上高二年级的余鼎。熊小兰原本打算挽留刘家耀，毕竟对方是体育生，参加篮球训练和比赛对其今后的体育高考不仅不会有影响，甚至或多或少还会有帮助。 “我也是这么跟我老爸讲的，他非不听，他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一些建议，说什么都让我下个月去武州参加体育高考集训班，还说那个集训班就是武州体育学院办的，只要参加那个集训班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可以考进武体。”对此，刘家耀这样回答道。他同样很懊恼，参加校队训练这大半年来，自己的体格和运动能力有了明显的突飞猛进，到体育高考专项时不仅可以选择篮球，就算是田径、铅球都不在话下，现在被送去参加集训班完全就是画蛇添足且浪费钱的事。 熊小兰不想对刘家耀造成过多压力，也就没有再多加挽留。 这三名队员的离开，给校队带来最直接的影响还是内线球员的空缺。原本校队一、二号位置只有周江林、余鼎和刘家耀三人，现在三人当中离开了两人，大前锋和替补中锋顿时全无，临时调整队员配置也得重新布置训练方案，而离全市篮球联赛开赛只剩下一个月时间，对于烈山中学来说真是捉襟见肘。 顾孝一与何尚生在研究了现有队员的技术特点之后，先后找到了冷培峰和陆明明，劝说他们转型到内线球员的位置上，用以弥补余鼎和刘家耀离开后的空缺，二人都欣然答应了。好在平时的训练上，冷培峰和陆明明都是前锋位置，尤其是陆明明，既然拥有“约老师”的外号，自然是具备一定内线作战的经验和实力。他给二人制定了一个短期训练和营养计划，虽然时间有限，但也只能期待二人在未来一个月里能够更加努力了。 那天下午，顾孝一在校队办公室与即将离开校队的三名队员见了面，不管三人背后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必须做出今天这样的决定，他都抱以尊重和遗憾，同时自己也希望大家今后能够继续保持对篮球的喜爱，在闲暇时不妨多打球。 无论是刘家耀、邓镜威还是余鼎，他们都是被父母强制勒令退出校队，三人曾努力的与父母理论争执，可惜毕竟羽翼未丰，依旧得受到父母们的支配。顾孝一自然明白个中原因，在一定程度上他支持家长们的想法，高中生还得以学习为重，就如同篮球训练一样，学习同样需要用尽全力去拼搏。 刘家耀和邓镜威向顾孝一告别后，余鼎单独迟留了一步，他脸色有些难看，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教练，对不起，我听说了我妈来学校跟您还有老师们吵架的事，这事我到现在都感到很尴尬，前几天都没脸见教练和何老师你们。其实整件事根本不关教练您的事，买篮球鞋是我想买的，学习成绩下降也确实是我学不进去，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学这么多课，将来是不是都能用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头低的更低，既是深感颜面全无，也是惆怅忧伤。 停了一会儿后，他继续说道：“我妈就是一个专制独裁的人，从小到大家里的事全是她说的算。我跟我爸在家里都没少挨她骂，她总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出了问题都是别人的责任，我也很烦她。” 顾孝一平静的说道：“其实你不该怪你的母亲。” 余鼎有些惊讶，他十分不解的抬起头来看向教练，自己从打听到的消息里得知，那天在教务处会议室里顾教练跟母亲的争论可是相当激烈，甚至一度还说出要诉讼法院的话来。 顾孝一继续告诉余鼎：“前几天水西门硬核体育用品专门店的店员跟我说了那天校队购买篮球鞋的情况，店员对你印象很深呢，你选了两双篮球鞋，大家都走了后你个人坐在店里等你母亲过来结账，你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你母亲这才赶到店里来了。” 余鼎再次显露出了尴尬的神情，那天他确实在店里枯坐干等了一个小时，在那一个小时里自己可谓是饱受了烦恼难耐的精神折磨。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死活不肯用手机转账给自己，也不知道母亲明明离的那么远偏偏却说很快会赶到，校队队友们都走了，店里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就连店员都换班了，而自己一个人就像是傻子一样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开始时，你母亲一直劝你买一双篮球鞋就够了，但你坚持说家里篮球鞋都是硬底儿水泥地的篮球鞋，等到打全市联赛时需要有替换的球鞋，不然在木质地板上会很容易扭伤脚。最后你母亲还是为你买下了那两双球鞋，结账时用的是信用卡。”顾孝一缓慢的说道，他希望余鼎能认真听明白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余鼎迟钝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母亲之所以不能用手机直接转账，是因为她银行卡里没有多余的现金，信用卡是没有办法转账的。那天他只顾着装好篮球鞋，并没有留意到母亲结账时的举动，甚至还因为母亲在结账时再三与店员讨价还价而感到丢人。 顾孝一从余鼎脸上神情的变化中能够感受到对方已经洞察到某些真相，他保持着平和的语气，接着说道：“你母亲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店里，从你的角度去看，你会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自己很尴尬、很无聊甚至很焦躁。可你试着反过来，站在你母亲的角度去想想，不论你母亲当时在什么地方忙着什么事，她还是不辞辛苦的赶了过来，并且最后还是为你买下了那两双篮球鞋，可想而知在她心里你的所有事都是放在很靠前的位置上。” 余鼎立刻有了一种惊醒的感觉，他知道几年前父亲因为做生意亏了一笔钱，母亲这几年一直东奔西跑在帮父亲收拾当年生意失败的烂摊子。但过去几年里，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他们都没有当着他的面诉说过那次生意失败造成了多大的苦痛、对家里的经济带来了多大的负担，同时这些年来自己的物质生活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正因如此，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以为那年父亲生意失败，仅仅只造成了家里小亏，并没有伤及元气。 现在看来，这一切假象背后的真相，是父母把最好的都留给了自己。 “但是，我妈明明给我买了篮球鞋，现在又不让我继续打篮球，实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他嘀咕着说出了半截话，语气满是委屈和不解。 “虽然我不太确定你母亲的想法，但我们得承认，很多父母在他们的年代就很迷茫，再加上他们自己的日常中也有许多要操心的事，所以在教育下一代时大多只能跟随周围同龄人的办法以及偏信整体的社会风气。我们的社会风气一直告诉我们，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拥有好的未来，一定程度上这并没有错。考上一所好大学，你就能拥有更多的选择。”顾孝一不置可否的向余鼎解释道。 事实上，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毕竟面的一位高中生，很多成年人的人生感悟未必能让对方明白。如果就真心实意来说，他很希望社会风气有一天会改进，大家不必那么浮躁的去追求飞黄腾达和功成名就，年轻人可以毫无负担的选择平凡且快乐的生活方式。 “教练，那我该怎么办？”余鼎很茫然的问道。 “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不要辜负父母的心意，尽最大努力去好好学习。只要你用尽全力去学了，就算最后高考成绩仍然不理想，但至少你为自己的人生拼搏过。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虽然很残酷，但不一定很无情。高考成功能让你拥有更好的未来，但高考失败你也绝不会无路可走。”顾孝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还挺想打篮球的……” “你只是离开了校队，但这并不妨碍你打篮球啊？只要你有篮球，随时都可以打。” 余鼎释然的笑了笑，但在笑容即将消失的末尾时，仍然透露出了一些苦涩。随后他向教练告别，起身离开了校队办公室。他今天还穿着校队的训练服，教练允许他们三人在退出校队后继续保留校队队服。训练服后衣领下方中央印着烈山中学篮球校队的徽记，那是简单的校徽结合一颗篮球图案。就在他走出校队办公室门一瞬间，室内室外的光影落差，一抹阴影从训练服上扫过，反衬了校队徽记金黄色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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