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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许李尧板着脸色听着老杨的讲话，周围还有一些其他正在备课的老师，他们也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老杨继续说：“从古至今，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应该是最懂道理的人。道理告诉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人懂得后悔，是一种难能可贵，遗憾的是因为种种缘故，他们没办法去补救。校队这些孩子们今天愿意学，是好事，我们应该支持才是。” 许李尧摇着头反对道：“杨老师你太把这些孩子想的美好了，如果他们真的知道学习很重要，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我当然愿意去教。但他们这次只是为了应付一次月考，只是为了不被取消参加全市联赛。等他们考过了，能参加比赛了，立马就会打回原形，以前是什么样子之后一样会是什么样子。” 老杨并没有反对许李尧的担心，他深沉的说道：“我们做老师的，育人子弟本来就是本职工作。学生一天想学，我们就教一天，学生二十天想学，我们就教二十天。教孩子们学习知识，高考考出好成绩，是一种教法；言传身教，教他们课本之外的道理，也是一种教法。” 许李尧并没有感到自己被说动，只是也很清楚老杨在学校的声望，不便将争论的氛围上升的更多。他推说了还好高三不必掺和这件事，否则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肯定又会引起下到学生、上到校委会的一通质疑，随后便拿起课本准备去上课。 四月十号，烈山中学迎来了一月一次的全校月考。 考试时间为一整天，早上两门学科，下午两门学科，晚自习两门学科。高一虽然还没有分科，但会按照政史、地生、理化出合订试卷，考试时间基本参照了高考的时间，为的就是从高一开始培养学生们对高考的适应能力。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考试，校队暂停了今天的训练。早餐时，顾孝一还专门来到食堂，与校队队员们见了一面，除了王晗之外，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紧张。 虽说大家前前后后已经经历过不少次月考，但以往的月考成绩好坏并不会有任何后果需要承担，而今次的月考但凡有一个人不及格，校队会失去出战全市联赛的机会，随之而来的还可能要遭遇“毁门灭派”的危机。 队员们无不担心自己是那个拖后腿的人，以至于哪怕准备的不算差，也会因为一系列自我猜疑和排他猜疑导致心态上的不稳定。 “多吃点，牛奶趁热喝。”顾孝一看了一眼大家手里的餐盒，校队因为有补贴，每天早上的早餐相对比较丰富。“怎么了，没信心吗？” 队员们多数沉默不语，纷纷顾盼左右，希望有人先一步站出来做出表率。 “信心肯定不会没有信心，就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紧张。”好一会儿后，身为队长的刘明星先一步开了口，他尽可能让自己跟往常一样，呈现出一种桀骜不驯且视冲阵杀敌不过是鸿毛一吹一般的容易之事。 “不必紧张，调整好心态，用尽全力考出自己最好的成绩就好。你们连二十天的补课都坚持下来了，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足以证明你们面对困难时是愿意付出努力去克服的。拿下这次月考，我们一起出战全市联赛，这当然是大家最想要的结果，不过就算发生了意外，其实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次不行，那就努力争取下次。你们今后要面临的比赛还很多，球场上的和球场外的都会有，我希望你们都能像这次补课和月考一样，无论再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大家首先要做的不是放弃，而是努力去战胜它。”顾孝一气定神闲的向大家做了最后的鼓励，不得不说，他能看到眼前这帮孩子为了月考及格而拼命学习，已经是让自己大感欣慰的事了。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显然会更好。 “教练放心，我们一定拿下这场考试！” “对，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我已经做好了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大跌‘眼睛’的准备了。” “喂喂喂，这次你就算考满分也不会有人跌掉眼珠子的。” “嘴瓢了，大跌眼镜。” “兄弟们，干了这饭碗，我们立刻出发。” 上课铃声响起，考试也宣告了正式开始。 何尚生和熊小兰老师没有被安排协助监考，他们在偌大的教师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中间的时候，何尚生还特意去了一趟校队办公室，不过却发现顾孝一并不在这里，一番打听后才知道早上跟校队队员们进行完考前讲话之后，对方便出了校门前往市体育中心了。他虽然不确定这个时候顾孝一去市体育中心所为何事，但却知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市体育中心的室内篮球馆将会做为十天之后全市高中篮球联赛开幕式和揭幕战的场地。 今天一整天都要月考，校队没有训练任务，顾孝一不必全天待在学校，倒是真有可能提前去了解全市联赛的场地情况了。 何尚生不禁在心里琢磨着：教练心里难道已经认定校队会通过这次月考了吗？ 当然，他同样希望这次月考的结果真会如此，可正如许多人们在做打算时都会先做最坏的打算那样，他不得不考虑万一有哪些队员发挥失误，没能顺利通过月考，校队接下来该怎么办？顾孝一是不是真的会卸任教练一职？ 随着最后一堂晚自习课结束的铃声想起，一整天忙碌的月考也宣告了结束。几乎所有学生们都如释重负的走出了教室，走读生结伴离校返家，住读生则熙熙攘攘的回到宿舍。安静了一整天的教学楼，在席卷了一阵短暂的哄闹后再次归于了平静，各班监考老师整理汇总好最后一科考试的试卷，陆续关闭了各个教室的白织灯。最终只剩下了两层楼的教师办公室还亮着灯，从窗外望去，可以看到老师们正在将全天的试卷进行分类和分配，直到每一位老师拿到自己需要批改试卷后，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批改试卷需要一天的时间，成绩公布最早也得是第二天晚自习。 顾孝一在第二天一早就恢复了校队的训练，只是因为惦记考试成绩，许多队员在训练时变得心神不宁，以至于在球场上频频出现失误。 “怎么都丢了魂似的，考试已经结束了，不管大家的成绩怎么样，只要校队一天还没解散，我们的训练就必须按照计划进行。”顾孝一十分严厉的冲着场上训导了起来。 只是即便如此，也并没能改善大家的心态。 直到刘明星一次持球进攻，动作上过于猛烈，将防守方的一名球员撞翻在地。这名防守球员并非校队正式队员，而是因为这段时间校队人数不足，特意从高一三班借调来一名陪练队员。陪练队员倒地时手掌擦伤了一片，咬牙强忍着痛苦。周围的队友赶紧上前来搀扶其陪练队员，并询问伤势如何。好在只是皮外伤，不过显然不能再控球了。 “哎，上点对抗就倒了，你这以后得多增强一下体质啊。”刘明星心烦意乱，忍不住向陪练队员埋怨了几句。 “刘队，不带这样的，是你撞人犯规。”王晗立刻向刘明星提醒道。 “犯规就犯规了，怎么了？打球哪有不犯规的？”刘明星情绪逐渐显露出了失控。 “刘明星！”顾孝一从场外疾步走到了大家面前，语气威严的说道，“控制好你的心态。一个月考而已，怎么还让你过不去了吗？” 刘明星仍是一股倔强的不服气，他黑着脸，没有回应顾孝一的话。 “给人道歉，然后你先下场休息。其他人换成四对四，继续训练。”顾孝一命令道。 “刚才对不住了兄弟。”刘明星走到陪练队员面前，尽管语气不是很好，但还是道了歉，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场外，随便找了一处空地盘腿而坐。他把两只手搭在腿上，垂着头，粗粝的呼吸带动着身躯起起伏伏，像极了在一场决斗中因为对手偷奸耍滑而失败的武道高手。 训练从早自习一直持续到早餐休息时间，陆陆续续有学生打包好了早餐专程跑到宿舍楼这边球场上观看训练赛，可即便观众的到来，也没能改善球场上沉闷的氛围。 不知什么时候，一瓶运动饮料递到了垂着头的刘明星面前。刘明星抬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篮球装备的易阳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刘明星没有接过运动饮料，疑虑的问道。 “我听说你们陪练队员受伤了，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易阳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两天全校上下都在讨论你们校队，好几个聊天群随时都有人在转发你们的动态，刚才高一三班转发了他们陪练队员受伤的消息，我看到了，就来了。倒是你，怎么好像中了暗器一样，一个人坐在这里疗伤啊？” “别提了，你再多找一个陪练吧，正好凑十个人，我反正是不想练了。还练个毛啊，月考有一个人不及格，咱们全队都参加不了全市联赛。这算个什么事，我们是篮球校队，又不是奥数校队，参加篮球比赛不该拼的是篮球技术吗？难道我上场后还得跟他们比一比谁的数学公式背的更多？” “成绩不还没出来吗？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学习什么样我心里最清楚，我从初中开始开始总分就没及格过，这二十天着急忙慌的不说，一下子还得补那么课。昨天考试时，好多题我都没答上来。铁定完蛋了。” 易阳将刘明星迟迟不解的运动饮料直接抛给对方，他站直身子，冲着刘明星摇着头，脸上丝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了失望。 “没想到你变弱了，在我印象里你以前可是一个强者啊。”他叹息的说道。 “我怎么变弱了？我就是觉得我这么强的一个人，竟然参加不了全市联赛，这不是玩我吗？”刘明星气冲冲的回应道。 “你知道吗？你们校队这次补课行动，已经让各年各班许多学生都大受感动。尤其是我，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努力改善自己，争取留在校队。我相信这次月考你们肯定能过关，退一万步讲，哪怕这次失败了，校队参加不了今年的全市联赛，难道你以后就不打球了？顾教练不是说，这次不行，那就争取下次。你是强者，你更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教练的话……你又是从哪里听到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聊天群里的啊。你看，我们大家都是支持和关心你们的。” 有那么一瞬间，刘明星心中有所触动。他再次垂下了头，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坚毅起来，就像是中场休息的斗士，正在重新复苏战斗力。很快，他站起身来，拧开了那瓶运动饮料一饮而尽，随后摆动下巴向易阳示意了一下。 “走吧，打球去。”他说道。 顾孝一看了一眼重新返回的刘明星和前来协助的易阳，欣慰的点头示意，随后重新调整了训练赛的对阵情况，场上再次变回了五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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