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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小区门，迎面驶出的车辆滴了两声。他下意识侧身让路，对方放下车窗，“这么巧，你也住这？” 贝斯清认出这个人，笑笑，反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李总送个东西。” 有意思，这人怎么跟了他爸。贝斯清俯下身，“方便送我去一下新富吗？想买点东西。” “当然。” 一开始话题无非绕着老王入狱的消息打转。 小谢言语中自然不乏惋惜，可他的肢体动作和神态并没流露多少真情实感。想来也正常，树倒猢狲散，钱才是道义。 再然后聊到自己身上，小谢是越南华裔，父母早期从香港移民。贝斯清则说自己是老倪的远房亲戚，偶尔帮忙跑腿，拍拍李文建的马屁。 路程行驶过半，贝斯清没问到什么信息，干脆低头处理起手机里的未读短信。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叫夏冉的女孩子时隔几个月后跑来问他是不是摄影工作室的老板，傻里傻气。 这个姑娘，印象很深，笑起来日月都为之晴朗，让他没忍住停下脚步多拍了几张照片。 心里一阵没来由的雀跃，嘴角不自觉上扬，“不好意思刚看到信息，是我，怎么了？” “可以找你约毕业照么？” 贝斯清快速查阅未来几个月的空档，又联系客服协调空出六月中旬几天时间，再把最新的时间表发过去，结果对方没了动静。 车一动不动堵了十几分钟，一旁的小谢止不住抱怨越南这个破地方的交通真是不行。 贝斯清心里惦记着夏冉的回复，漫不经心敷衍几句，低着头，调出手机相册里那日她的照片，一一翻看。 感知到小谢睥睨的眼神，抬起眼皮，对方立马不自然的挪开。 有点意思，于是故意举着夏冉的照片，“认识？” 前排车尾灯映照下，表情幻化不清，小谢瞳孔呆滞几秒，“不认识，挺漂亮的。” 可他的眼神，明明是认识。 “我女朋友。”贝斯清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后面车辆的滴滴声打破车里凝结的气氛。小谢回过神来想为刚才长达二十多秒的愣神找补，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不断咬着嘴唇上的死皮。 随心而起的试探，没想歪打正着。 一个号称自己从未去过香港的越南华裔，居然会认识夏冉。 贝斯清瞬间明白他身份造假，而真实身份，不言自明。 小谢为什么会认识夏冉不是他需要考究的事情，不重要，可能性太多，也没那个精力一一排查。 眼前这个人，居然混迹在父亲身边，才是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他自作主张火速安排下这一切，甚至都没和李文建打招呼，父子一场，保他周全才能保自己富贵。更何况老头心软，不会沾人命。 事情做的干净利落。李文建电话里提过一次，话里有对小谢的惋惜。贝斯清没好气地笑笑，“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李文建当然不会想到此次事件出自他儿子的手笔。 贝斯清在书房想出了神，没留意夏冉推门进来。 皱紧的眉头在见到她的瞬间舒展开来，伸出手臂，力度不小，猛一下将她带进怀里。咬住她的耳垂，“怎么？等不及。” 夏冉怕痒，边笑边别过头躲闪，伺机起身要跑，被他紧紧锢住，娇嗔的语气，“我困了，你再不进房间睡觉，今晚就睡书房吧。” 贝斯清见势要堵她的嘴，被她推开，“你抽烟了，我不要。” 拗不过她，只好作罢。不甘心的在锁骨轻吮，有一下起了坏心，故意用力，留下一块红痕，专属于他的印记。 “夏冉，我爱你。”贝斯清不知自己也会将情话张口就来。 夏冉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碰，“是么，比任何一个前任都爱？”她故意的。 贝斯清拧着眉，“她们怎么能和你比。我也就是那时候小不懂事，大家出去玩都有女伴，我也要带一个，都不走心。” 他说的诚恳，夏冉甘之如饴。 他又怎不知她的小女生心思，情话翻来覆去的说，好像怎么都听不腻。 以前的他从不屑于说这些。可现在，很奇怪，只要她开心，让他怎么样都行。
第91章 密室·龃龉 十一月进入冬令时，白天骤然变短，下班出医院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林听最近和沈微明的聊天内容多围绕着贝斯清这个人打转，他那边调查暂时没有什么进展，太多混淆视听的杂乱信息，没那么容易抽丝剥茧找到关键。 “密室呢？查了么？”林听有点心急。 “没那么快，这不是一对一审讯罪犯，毕竟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畴，人脉和消息网需要重新铺展。” “哦。” “我还是那句话，你别碰密室这块，能做到吗？” “好。” 可距离下一年越来越近，那个日子就像一个倒计时红牌，惹人心慌，林听无法干等下去，想试试再做点什么。 最后她还是去了中国城那间密室。 前台对她一个人进店感到有点奇怪，“就你一个人？要拼吗？”随手指着旁边一群五个人，“正好跟他们凑六个。” 旁边五个年轻的男男女女朝她热情地打招呼，林听点点头，“拼，对了，你们朱老板在么？” 前台麻利地输入信息，眼皮都没抬，面无表情，“老板还没到。你想说自己是老板的朋友要打八折对么？” “啊，不是，随便问问。” 眼神在店内照片上不断流连，无非都是客人们和 NPC 的合影，压根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神思专注，全然忘了问同行的人选的是什么主题。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会从哪冒出来的 NPC，故弄玄虚的灯光和音 效，样样都在林听的雷区蹦跶。 其他五个人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她单打独斗，只能抱紧自己祈祷赶快出去。 每每被吓得疯狂乱跳时，她都在心里呐喊为什么想不开堵车一小时送自己一场沉浸式的恐怖体验。 出来后的她整个后背都汗津津。 旁边一个妹子吓得唇色惨白，对上林听空洞的眼，两个人默契地一笑 - 胆小鬼的惺惺相惜。 其中一个男生略带嘲笑地看着没回过神来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要不要去嗨缓个神？” 大家眸光一闪蠢蠢欲动，毫不顾忌林听这个外人，甚至还主动询问，“要不要一起？” 林听缺氧的大脑没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一起干什么？” 对方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年轻气盛，难掩对她这个小白的嫌弃，撇撇嘴走到前台，食指叩击台面，对小哥歪了歪头，“包间现在能用吗？” 前台小哥转了转眼珠，“几个人？” 小年轻下意识比了个五，眼神落在林听身上，“大姐，一起吗？” 林听终于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一阵紧张，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那就我们六个。” 前台见林听眼生，心怀戒备略显迟疑。小年轻等不及，毛毛躁躁，“磨蹭什么，你动作快点。” 前台小哥不再多问，掏出抽屉的钥匙，领着大家往地下一层走。 所谓的包间，别有一番天地。 昏暗的屋子，连墙壁都渗入了闷闷的焦油味。 没有香烟那般刺鼻，却让她生理性头晕犯恶心。 那五个年轻男女明显轻车熟路，没一会，前台小哥送进来几个小圆筒。大家两眼放光，火速分发，林听一个没注意，手上也被塞了一根。 墨绿色的卷纸里面包裹的是干枯烟草。 林听喉咙一阵发紧，旁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点燃，好在大家只顾自己的享乐，没人会在意她。 坐在她身边的女生手指夹着草也没急着点，暗影中对上林听的眼眸，弯了弯唇角。林听认出是刚才那个吓得面容失色的姑娘，回了个笑脸，“你们常来？” 姑娘捋了捋肩上的长发，“嗯，中国人的场子，总归放心一点。”下巴点了一下，“你不吸？” 林听摇摇头，将草放回到茶几，“今天不想吸。” 姑娘看透她的谎话，“是没吸过吧？”，把草塞回盒子，“我也不想，每次都是被他们拖着来。不来显得我不合群，可是我对这玩意没什么瘾，臭烘烘的。” 烟雾缭绕，清新空气瞬间所剩无几，草的浓度不断叠加，很快就要熏出泪来。 而沙发上那几个人，翘着二郎腿瘫倒在一起，说话时语调高了不少，眼神逐渐不如刚才那般清澈。 姑娘拍拍林听的胳膊，“要不要去外面坐坐？喝点东西？” 求之不得。 大半杯热饮下肚，泛寒的指尖终于回暖。 “你们怎么知道这家密室也做这个生意的？” “中国人的圈子就这么大，一传十十传百咯。”说到一半，面露狐疑，“你不会是什么便衣警察来端窝点的吧”。 林听忙摆手，“我最近在忙着写毕业论文，研究的就是草。导师说我写的东西太浮于表面，要加点社会调查这样的内容。你放心，我就是个学生。”说着还掏出自己 UCLA 的学生证，大拇指刻意挡住了姓名。 对方也没认真看，“我开玩笑的，知道你不是，是不是刚来美国见不惯这些？” 林听诚实地点点头。 对方哈哈一笑，“这种灰色地带的东西，在这违法，换个州就合法了，你说到底合法还是违法呢？见仁见智，对吧。” “也是。” 话说的敞亮，可见心里的确没把这个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然同行的人也不会不假思索邀她加入；对比之下反而显得林听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一杯热饮喝完，林听了解了大概。 据说朱老板黑白两道通吃，混的很开。人看上去猖狂做事却很低调，正因如此，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闲的上门找茬。来这里的都是熟客，一个带一个，如果今天不是他们，林听也没机会见识到这些。 说话间门口进来一个人，径直走向吧台，快速翻阅账本，没翻几下就觉得厌烦随手一扔；拿了听啤酒，边抖腿边吊儿郎当扫视店里。眼神落在林听身上，咧着大嘴，大步走进，“你是不是那次在火锅店跟贝…”。 林听假装苦思冥想，一旁的姑娘笑道，“原来你和我们朱老板认识啊。” 朱老板一脸玩味，“玩得开心吗？”回头对前台吼了一句，“她们今天单全免了。” 事已至此，也不能假装想不起来，林听报以微笑，“谢谢了，朱老板生意兴隆，下次带同学一起来捧场。” 社会人的客套话，摆着笑脸说出来，没几个人会当真。 林听见机就撤，直到上车才敢卸下假笑，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再一闻，衣服布料沾染了异香，很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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