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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康听得特别开心，不时发表补充意见，爷孙俩聊得不亦乐乎。 我啼笑皆非，扭头瞧见丁中浩依然眉头紧蹙，一脸的心不在焉。于是悄悄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靠近了些，附在他耳边轻声问一句：“在想什么呢？” 被我的手碰到肩膀，他居然吓了一跳，猛一缩肩。 我的手指被他突然绷紧的肌肉弹开，顿在半空中，意外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马上捉回我的手，抚慰地对我笑了笑，一向令人着迷的灿烂笑容却因满脸勉强而透出酸楚。 心脏陡地一沉。 我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能猜出，肯定是他心里一个巨大的魔障。 丁中浩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小声问我：“九夜，如果我……我只是说如果啊……”加了这个多余的后缀，忐忑不安的气氛又更浓了几分。他不自在地换了个或许会舒服点的坐姿，紧握着我的双手却没有放松，又接着说：“如果我从前做过错事……嗯，是比较严重的那种……你如果知道了，能不能……你能不能别跟从前的那个我计较？那时候我就是个蠢货……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能做个好人。” 一句话而已，他嗑嗑巴巴说了半天才算讲完。 记得在不久之前，他也曾流露过同样苦闷的神色，急切地向我求助：我身后就是悬崖，给我个机会我就可以爬上来！ 见我沉默无回应，他马上追问：“你一定会宽恕我的，对吗？” 他如此紧张，倒令我忽起促狭之心。 “不！没有什么是一定的！”我故意抽回自己的手，说得斩钉截铁。在他胆破心惊脸色发白的时候，我才重新主动握住他的双手，情致缠绵地作出阐释：“因为，一个完美的情人必须让对方摸不透啊！” 丁中浩一愣，我哈哈笑着歪倒在他身上，他才知道又被逗了。 他恼羞成怒的时候，左侧那一颗门牙会咬住下唇，悍中带怯，这副样子实在令人色心大动，真是一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啊！ 老杨把我们送到楼下，丁中浩迫不及待地把我揽进屋，然后冲进浴室洗刷自己。 他甩开的T恤丢在床头，埋头细嗅时，便能闻着一种特殊的香味，好似婴儿爽身粉一样的淡淡味道。不知是否年纪小又不沾烟酒的缘故，他身上的气味特别好闻，口气也清新得像个奶娃娃。每一次收集了他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之前，我都会捧在脸上，深深地嗅一会儿，痴汉本性立现。当然，不管一个男人的体味如何清新美好，他穿过的内裤都一样能当大规模生化武器使用…… 我曾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身上会香，他双手拎起自己的衬衫，在衣领和腋下处乱闻，先是反问：“是不是香皂浸入味了？”然后又自己深情款款地解释：“其实，这就是当我爱你时，荷尔蒙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啊！” 当时我就喜笑颜开。这就是一句话打动女人的经典案例。 正胡思乱想着，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我赶紧停止陶醉并扔开他的衣服。片刻后，门被拉开，大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转过身，丁中浩正朝我走来，年轻强壮的身体上还挂着新鲜的水珠，腰间胡乱缠着一条大毛巾。 两面厚厚的大窗帘早已被我合上，屋内光线昏暗，对面楼里杂乱无章的装修声掩盖掉了我急速的心跳。他自房门口便盯牢了我，眼神深邃，带一点平日里罕见的阴鸷与残暴，以猎杀者的气势稳稳地朝我走来。他一步接一步走近，带着情欲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使我不由自主加快了呼吸。最后他停在我面前不及一尺处，肌肉匀称，肤色柔和，俊秀的脸庞上灼灼的目光如烈焰般燎人心弦。每一次，我看到他如现在这般赤条条站在地板上的修长轮廓，都觉得他应该银发披肩，手持宝剑，身上再披一袭曜石黑天鹅绒的曳地长袍。 就像英俊而端庄的国王，从神秘的世界里走出来，亲自点化那对他邪念横生的妖物。 丁中浩拽开毛巾，把我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今天的动作特别疯狂，似乎理智全无，双手像锁扣牢牢控制着我。自他的彪悍强硬之中，我却意会出一种恐惧。 一种兵临城下的恐惧。 若不能永远占有。 就撕碎这具终将承欢于他人身下的胴体！ 我后肩被他十指抓得好痛，他像暴怒的君主一样捏紧我，极力碾压。 “别担心，我的主人。”我伸长双手，勾住他头颈搂在胸口，轻喘着说，“昨天的大雨再狂，也淋不湿明天的衣裳。”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粗吼，他重重抓住我肩膀，额头的汗水滴落在我耳边。 许久，许久，他将脸深深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吸声沉重，锁骨上很快便传来湿漉漉的温暖。又过了许久，许久，我以为他已经睡着，正准备徐徐挪开自己将被压麻的四肢时，他肌肉骤然一紧，又把我紧紧地抱回去。 “对不起，九夜。我爱你，九夜。”他喃喃说，语气竟有几许悲壮。 （四） 人世间的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或许是个复杂的社会心理学命题。但对我来说，只消二人琴瑟合鸣，又有什么天大的过去不值得谅解？你认为他值得付出爱情，那只管付出便是了。既然爱了就死心塌地爱到不爱为止。 我对自己这个豁达的想法很是自鸣得意，愉快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简丹丹给我打来电话。 第43章 王一君的秘密(3) 简丹丹：五姐，那什么……嗯……呃…… 杨五斤：怎么啦姑娘？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简丹丹：那个王一君……他有女朋友了吗？ 杨五斤：有！这人可不是善茬儿，你别打他主意！ 简丹丹：…… 杨五斤：怎么了？ 简丹丹：我……前天跟他……滚了床单…… 她最后的这句话说得十分娇羞、十分微弱，几乎细不可闻。然而，却像一吨TNT炸药瞬间引爆在我脑壳里。 轰的一声。 一朵巨大的灰黑色蘑菇云从我头顶冉冉升起。 我呆呆地举着手机，坐在床上，不知何时丹丹已经挂了电话。 丢开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我光着脚就跳下了床，满腔暴躁的情绪无处发泄，紧攥双拳在屋里念念有词地走来走去，口中念的无非是“王一君我操你大爷”之类。五分钟以后，我冲进厨房，从橱柜里拎出一把重型厚背剁骨刀。 美好的周日上午，丁中浩睡眼惺忪起来去厕所，一出门看见我提刀站在客厅，吓尿了。 “你、你要干什么？” “杀人！” 我咬牙切齿说完，开门就走。 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奔赴八月未央鲜花主题餐厅，下车时才发现睡衣没换，浑身上下一毛钱也没有带——不过司机大叔也没敢问我要钱，我前脚才举着菜刀下车，他后脚就忙不迭地猛踩油门逃命去了。 我推门冲进餐厅，左右环伺，此时还未到就餐钟点，零星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布置。 见我披头散发还穿着一套粉红色睡衣，满身的Hello Kitty图案，他们大概都以为我走错门了。有个男服务员迎上来问话，脸上虽有笑容，话语却隐含高傲的严厉：“你好，你找谁？” 我亮出菜刀朝他虚晃一招：“王一君！” 男服务员脖子一缩，笑容全收，麻利地供出了王一君所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位置。 我持刀一路喊打喊杀地闯到王一君办公室外，门一推，发现这个禽兽果然就在里面，而且正半躺在沙发上，脑袋沉甸甸地歪在一边，双眼紧闭，似乎疲惫不堪正陷入熟睡，身上搭着的一件外套已经掉落在膝盖上。 他双手交叉搁在胸口，这本应是一个安详的睡眠姿势，可他手指却不住地抽搐，神情痛苦，像遭遇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妈妈……”他的呓语充满惊怖与战栗。 似乎是呼喊得不到回答，他断断续续地呜咽起来，像是个小孩子的悲泣声。 看不出成年王一君平时那么沉着冷静，城府深不见底，极为招人讨厌，可在睡着时，天性里的温柔脆弱一面却展露无遗。 我的满腔怒火，顿时消匿无形。 他哽咽着像梦里死了妈一样，哭得实在太难听了，我忍不住拿刀把儿捅了他一下：“王一君，你快醒醒。” 唰一下他眼睛就睁开了。 他瞪了我几秒钟，眼神从迷茫陡然变为狂喜。 我站在他面前，咳嗽了一声准备开口质问，可他却突然对我露出个笑容，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杨五斤！”然后，他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睡衣下摆，用力把我往他怀里猛一拽。我猝不及防，失去重心栽倒在他身上，手舞足蹈地一刀砍进了沙发的靠背里。 他紧紧抱住我，就像溺水的人抱住一截烂木头。 “你是来救我的吗？”他问。 “这个……其实我是来砍你的……”我双肘撑在他胸口，挣出一只手去拔刀。 剁骨刀太重，刀刃在沙发靠背里嵌得很深，我一时拔不出来，狠狠地放开了手。既然你丫爱待在这儿那就随便你吧！混账东西！！ 王一君好像没听见我在说什么，他一手仍然紧紧箍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沿脊背抚向我脑后，把我用力昂起来的头按回他肩上，强制我和他保持着亲昵无比的拥抱姿势。他好似着了魔一般，不断亲吻我的头发和脸颊，炽热的嘴唇擦过我的耳垂，口中伴着灼人的喘息喃喃倾诉：“杨五斤，我从没忘记过你……你要相信我，别人模样再好也不过是花瓶而已，唯有你，我一眼看到就会发情……只要能从此停留在你温暖的身边，寒冬永远都不会来临……”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老娘简直被整蒙了！ 他的力气异常大，腿就像石头一样坚硬，我闷声踢打他，但他宁可硬挨着也不容我挣脱，再过几分钟估计我会被他活活亲死。 可他的冲动似乎不那么简单，亲着亲着，他忽然一翻身滚下沙发，居高临下地将我按倒在地毯上，动手撕开我衣领，只一把就粗鲁地扯掉了两个Kitty扣子。 我不料他竟丧心病狂至此，惊得魂飞魄散，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探出手去够茶几上的烟灰缸。 就在我手指已经碰到烟灰缸冰凉的玻璃边缘时，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正在施暴的王一君被人掀开，后腰撞上茶几边沿后又跌坐在一旁。丁中浩穿着跟我同款的粉蓝色Hello Kitty睡衣，天神一般出现，用YY小说里的句子来形容就是“帅裂苍穹、魔威盖世”。他一手拉起我，见我上衣已经被扯破了，眼中腾地一下冒出熊熊怒火，转过身挥拳就往王一君脸上揍去。 王一君仍坐在地上，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应战，而是闷声不响地挨了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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