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瓒没接话,他拉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师姐可以对它感兴趣,却不能喜欢它。” 辛晚皱眉,没接这茬,润润嗓子继续:“那汤药呢?你放……” 距离一瞬被拉进,她得以撞进徐时瓒的眼。 他的眼珠颜色要比寻常人深一点,不动声色看过来的时候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然而只要他愿意让它带点情绪,就能轻而易举使它成为蛊惑人心的利器。 辛晚几乎要被他漂亮的眼睛里的漩涡吸进去。 她呼吸几瞬,稳住心神,将话说完整:“你放什么了?” 徐时瓒这下笑得十分真切,连眉眼都沾上一点笑意,他说:“能让你喜欢我的良药。” 辛晚:………… ???? 她一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满脑子都在思考徐时瓒是不是真疯了还是在魔域待久了,脑子被冻生锈了。 这么笨的东西也会有人信?! 她翕动了几下唇,还是好心提醒:“徐时瓒,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徐时瓒眼里的笑意果然一点点淡了下来。 他将笑意收的严实,看着被烫得奄奄一息的桂花枝,如同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无论如何也救不活。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轻轻开口,声音淡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叫人捉摸不透。 辛晚赶紧抬起头看他的神色。 徐时瓒伸手拢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发髻,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脸。 明明刚刚才接触过滚烫的茶水,他的手却仿佛永远捂不热似的,寒凉一片,连带着好像也将辛晚的一颗心浸泡到了冰水。 那只手顺着捉住了她的。 十指相扣,是徐时瓒最喜欢的方式。 他从前想这样牵过无数次,都没有这次那么用力,攥得手背弓起青蓝色的血管,骨节也泛白。 徐时瓒的眼睫轻微颤着,另一只手摸上去的动作很轻,好像怕辛晚碎了。 然而事实上,辛晚更怕他碎掉。 她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踮起脚,安抚性地碰人的眼睛,耐心地仿佛在教导小孩:“不是的,你要我喜欢你,就更应该给我自由,不能用链子锁住我。” 徐时瓒好像被她的话烫了一下,他眼睛忽然睁开,漂亮细长的眼睫在辛晚手里扫了一圈,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辛晚好声好气:“好么?” 徐时瓒低头望着她踝上白玉般的链子,无论如何就是不说“好”,辛晚也不逼他,趁他低头,刚好将脑袋抬起,很轻地亲吻他。 徐时瓒睁着眼睛看了她一会才反应过来,接着手指顺着她脸颊下去,移到她颈侧的血管旁,静静地感受她一下一下跳动的脉搏。 这个吻轻飘飘的,含得情.欲不多,更像是抚慰,一下一下顺着徐时瓒的毛。 对辛晚而言,却像是大雪后被压得严严实实的一只梅,带着一点凉气,叫辛晚好像被倒了一脸雪,冻得发颤的同时又闻到熟悉的鸢尾味。 然后听到徐时瓒叹谓似的。 “好想把你一直关起来。”
第68章 命盘 辛晚惊骇之下一时没能开口说出话, 然而就是这片刻离神,叫徐时瓒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符纸,发着细微的光亮。 徐时瓒将符纸展开开完, 掌心洇了一小簇的火焰,顺着符纸角落开始往中央燃, 不多时便将整张符纸烧得干干净净。 他垂下眼, 神色一下子晦暗不明起来, 叫辛晚有些不大好的预兆,于是假装没听到他上一句话:“纸上写了什么?” 徐时瓒将手伸出窗外, 那些灰烬于是顺着一点冬意的风吹走, 风灌进来, 叫他的几捋乌发也在空中卷了个漂亮的弧度。徐时瓒弯了下嘴角:“没什么, 一点小事。” 看起来可不像小事。 辛晚腹诽,刚要戳破他,对方的手指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肩。 她眨几下眼,徐时瓒弯下腰, 把她轻轻拢了一下。 手刚刚伸出了窗外,变得更加冷了,徐时瓒小心地避免寒凉的手碰到她,只是隔着衣衫轻微地顺着她突出的脊梁骨。 “按时喝药。”他说, 将手松开。 辛晚的心没由来地猛跳了一下, 快得猝不及防。她蹙起眉:“怎么忽然这样说。” “……怕你不喜欢我。”毛茸茸的脑袋凑在她锁骨, 很快又退开,好似刚刚飞速的触碰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暖意。 不会不喜欢。 辛晚动了下唇,想开口, 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 徐时瓒没等到回答也不在意,他好像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乖顺地和人挥挥手就要出门。 小几靠久了有些硌背,辛晚不自在地动了下,抬眼看了下他的背影。手指抠着桌面,一下一下划着。 下次再说好了。 她收回视线,这样想。 * 颉庞等人等得急得不行,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命盘开了个豁口,这次要是错过,兴许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可算看到人,悬起的心于是总算放下了一点。 “七日之后命盘会自动回转,重新开道口子,这时候出来,不然你就在里面待个十年二十年的吧。”颉庞警告,末了还要吓他一下:“哦,你不一定还能活那么久。” 六五在一旁听得脑子嗡嗡的——夭寿啦,哪能这么和大魔王说话。 他视线小心地在两人之间逡巡,确认徐时瓒没什么大反应才松了口气。 徐时瓒颔首几下,好像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 颉庞正襟危坐。 大概是交付这段时间的魔域。 他寻思着,考虑要不要取出个复刻时光用的玉碟,防止自己也忘了。 徐时瓒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块油纸包裹严密的东西。 颉庞接过,发现它轻轻的,里面也不像放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一日一包,要用既袆给的雪水泡,午时等师姐吃了饭再端过去。” 颉庞:…… 他就不该对徐时瓒有太多的希望,魔族复兴大业只能继续延后了,这人显然是活脱脱的恋爱脑。 他瘫着一张脸,将摊手山芋递到六五手里,一板一眼:“听到了么?” 六五听不懂。 只觉得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一会既袆一会又师姐的,无论哪个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可徐时瓒的目光总是一副要将人千刀万剐的样子,带着凉意,实在是很冻人。 于是他只好连连点头,将药包牢牢护在手里:“懂了懂了!” 徐时瓒于是难得拉了下嘴角。 六五这是第一次见他笑,被漂亮得晃了下眼,更坚信徐时瓒应当是个艳鬼。 他抬了下眉,话里总算没有以往冷冰冰要冻死人的情绪,却还是没有太大波澜,看起来像是在想他是犯了什么错才来魔殿打杂的。 想了好一会,六五猜测他应当记不清,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会将这种事放在心里的人。 徐时瓒想不起,但不妨碍他开空口支票:“事后可以放你走。” 六五眼睛一亮,仿佛已经预支了将来光明欢乐的日子,连连点头,手挥得比风车还欢快,就差将“早去早回”四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颉庞不想扫小孩的兴——当然,也是怕被徐时瓒报复,直到确认人已经进了命盘才松口气。 他环抱着手臂,倚着矮树,垂着头看六五抱着药包高兴地哼歌,怔然之间,话就已经说出了口:“他还不一定可以出来呢。” 六五哼着的歌一顿,一双亮澄澄的眼望着他:“什么意思?” 颉庞反应过来,打了个打哈欠,试图将这事揭过去,他踱步,看起来要溜之大吉的模样:“回去补个回笼觉。” 六五好奇心发作,追上他,矢志不渝:“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颉庞绕开他。 “你要不说我就等魔王出来告诉他。” 颉庞还是不理。 “喂!”六五继续堵人。 颉庞被缠得没办法,手指一屈,轻而易举将人拎起来。 他凶神恶煞:“别吵!” 六五撅起嘴,一副下一步就打算嚎啕大哭的模样。 “停!”颉庞赶紧止住他,他揉了下自己的发顶,实在那小孩子没办法,硬声硬气地回他:“你以为他是去干嘛的?买板栗酥还是蜜饯?那可是命盘……” 六五第一次被他凶,抽抽搭搭,不敢应话,挣扎地要下来。 颉庞另一只也揪住他衣领,彻底断了他想下来的念想,他语气很淡,不知道是在说谁:“命盘是想改就能随便改的么?” 六五觉得他意有所指,后悔了,早知道不问这个了,把嘴一撇硬眨了几滴眼泪下来,开始转移话题:“我要去找既袆和师姐!” 颉庞难得不再为难他,随口应了几声,拖着人就走:“行行行,先带你去见既袆,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是个狡诈的巫医,碰一下手都能给你下蛊……” 六五面色凝重,腿脚打颤。 * 掌心的药碗有些发烫,捧在手里捂得掌心发热,叫魔都忍不住要融化了似的。 六五谨慎开口:“我觉得我要化了,是不是药太烫了,放凉一会再……” 颉庞把人揪回来:“不是药热的,是你怕的吧?” 六五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的年纪,当下把头一拧,犟嘴:“哪有?我这就去!” 颉庞还真的站在原地朝他挥手:“好走不送。” 六五:…… 于是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惶地推开门进去了。 虽说颉庞没怎么和他说过“师姐”的坏话,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能做徐时瓒师姐的人,能好到哪去? 加上这间密室位置偏僻,实在叫人难寻,外面布的阵法又十分繁复,看起来倒像是为了防止什么妖魔鬼怪布的。 他已经在心里盖棺定论——指不定是什么一出来就能灭世的大魔头。 好不容易做足了心里建设,里面的一切却叫他出乎意料。 房间不是什么一堆枷锁的密室,反而十分寻常,就和他普通房间没什么区别,里面暖洋洋的,一下子就将在外面逗留时的寒意散得干干净净。 辛晚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眼看过来,见不是徐时瓒又微不可查地蹙眉。 “徐时瓒呢?”她问。 六五从怔忪中醒来,赶紧上前,将药碗放在桌子。 颉庞特地嘱咐了他,徐时瓒不让别人把他去哪交代,想来是谁也不能说的。他点头,干脆装哑巴,不说话。 辛晚和神经病徐时瓒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她也逼不了对方说什么,颔首让人坐下,端着药碗喝了干净。 如约被苦得皱鼻子,手脚跟着晃荡,试图用多余的动作缓解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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