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宥深知她的性子,此刻受了委屈,更是听不得劝。 但在渡劫期面前如此放肆,怕不是方才还没吃够苦头。 那男人不过中年模样,一头赤发,形容粗犷,眼神却极亮。 他身着紫色华服,闻言朝雪初凝看来。
第15章 做戏 烈铂长老已是渡劫中期的修为,仅一个眼神,便令众人深感压迫。 徐宥暗自心惊,立刻对他恭敬道:“二长老,凝儿她不懂事,您千万莫怪。” 却见他大手一挥,开口时声如洪钟:“欸,不打紧。” “老夫近来手痒得厉害,见谁都想切磋一二,方才险些没收住手。幸好雪丫头没事,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同雪宫主交代。” “小姑娘也别气啦,老夫这便给你赔个不是。” 烈铂长老豪爽一笑,转而看向她身旁的青年,“我见你的这位小友实力不俗,想来再过个三五载,定会是一位好对手。到时可千万莫因今日之过,不让他同老夫切磋啊!哈哈哈!” 听到这话,徐宥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向宴清霜看来,目光中亦透着些许讶异。 雪初凝身上疼得厉害,只觉那烈铂的嗓门又大又吵。 方才宴清霜为了抵挡他的玄元赤火,不得已暴露了自身实力。 毕竟他化名青相行走世间,众人大多只知他仅是结丹期修士。 如今在场之人亲眼见到,却发现其人原已化神圆满,比之掌座首徒徐宥师兄,竟也不相上下。 而结丹期与化神期相去甚远,若非刻意隐瞒身份,又何须掩饰修为境界? 幸而方才她故意以双修道侣的身份相称—— 青相圣子之名在外,背地里却和她这合欢宗的妖女搅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光鲜之事,又怎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话虽如此,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猜出端倪。 好在太玄宗此次来的是二长老烈铂,他为人直爽,不似三长老微木那般心思缜密。 但烈铂既然能坐上长老之位,又看了八百多年的仙门争斗,自是比旁人更能洞察人心,实力也必定不容小觑。 雪初凝实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便也见好就收。 “烈铂长老可真是爱开玩笑。他日,若我家小郎君得以步入渡劫,能与长老切磋一番自是幸事,我又怎会阻拦?” 她借着宴清霜的搀扶,站直了身子,“只我如今灵力低微,实在惜命得紧,方才一时气话,望长老莫与我这小辈计较。” “无妨,雪丫头心直口快,正合老夫的性子。今日之事,权当是老夫之过。” 烈铂笑道:“方才见小姑娘似乎对那翼云舟颇感兴趣,为表歉意,不如二位随老夫同去观摩一番,也顺带取些疗伤增补的丹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雪初凝闻言眼神一顿。 这老狐狸果然早已有所察觉,方才那一下,便是在敲打她和宴清霜。 也不知翼云舟上有何窥探不得的秘密,她不过是多瞧了一眼,便受到了这般“礼遇”。 她不动声色垂下眼睫低笑一声:“多谢前辈好意,只我们今日的确不大方便,若再不快些回去,只怕要被师父察觉,到时又要受罚。这便先回去了。” 烈铂倒也不多留她,又与她客套几句,便差了徐宥前去相送。 附近已遍布太玄宗弟子,直到出了五伢村地界,徐宥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凝儿,你方才胆子也太大了。” “怕什么。” “就算那烈铂老儿想动手,也须得为着太玄宗考量。我如今不仅是合欢宗弟子,也还是我阿娘的女儿,一下惹怒两大宗门,你那好师尊吃得消么?” 雪初凝无谓地笑笑,“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师兄你嘛。他区区一个二长老,总不能连自家掌座的得意弟子都要打吧?” 徐宥眉头微蹙,“别胡说,那可是渡劫期长老,若是惹了他不悦,连我也救不了你。” 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小妹,他终归还是不忍心再多指责,递给她一瓶丹药,缓和了语气道:“这是仙音门门主炼制的上品疗伤秘药,你且拿去罢。” “多谢师兄,那我就不客气了。”雪初凝接过药瓶,对着徐宥狡黠一笑,“师兄放心,你最是知道我的,我做事的确莽撞了些,但也懂得分寸。” 她说着,看了宴清霜一眼,笑得更开心了些,“你也看到了,我家小郎君才舍不得我受欺负呢。大不了,让他带我一起逃嘛。” “你呀。” 徐宥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就到此处吧,五伢村那边还需要我,你们也快些回去吧。” 待徐宥离去之后,雪初凝瞧了瞧他给的那瓶丹药,却并未服用,只仔细收入乾坤袋里。 仙音门弟子众多,却不曾有任何渡劫期长老坐镇,也并不在八大宗门之列。 说来有趣,这个小门派之所以存活至今,正是因为受到太玄宗的庇佑,故而也甘愿成为他们的附属。 但其所炼制的丹药,倒当真称得上稀世之宝。 只是,与琅寒师父的藏宝阁相比,也不过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罢了。 但这既然是徐师兄的心意,那么她自然是要收下的。 一路上,她一直都挽着宴清霜的手。 许是因为担心被瞧出本相,他虽有些不大自然,但也算得上配合。 乍看上去,似与三年前无异。 雪初凝暗叹一声,同他分别的三年里,她从不曾如此伤怀过,却不料情随事迁,如今再想同他温存一番,居然还要寻些旁的借口。 她这般想着,内心不免怅然,便又靠近了些,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但这一次,宴清霜轻轻推开她的手,与她保持了三尺的距离,声音也恢复了冷淡,“既无旁人在场,便也不必继续做戏。” 做戏? 原来他只当这是在做戏。 雪初凝眼神微顿,内心自嘲一笑,而后再次缓步走向他。 可她接近一步,那人便退开一步。 直到被逼至道旁的山石边,宴清霜似是忍无可忍,径自快步向前走去,转眼便将她落在身后。 “宴清霜,你等等我。” 雪初凝的声音极轻,听不出是何语气,但也远不似往日那般张扬跋扈。 闻言,宴清霜在前方停住脚步,却依然不看她。 “别离我那么远,”她有气无力道,“你过来,接着我点儿……” 宴清霜听到这话,以为她又要使坏,并不欲作理会。但他不经意侧目,却瞥见那抹纤细的身形微微一晃,眼看便要栽倒在地上。 他蹙起眉,立刻闪身到雪初凝身边,一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手探向她的脉搏。 雪初凝如愿倚在他怀里,却收回手腕不让他碰,只垂着眸子,笑容似得逞。 宴清霜见她如此,以为她又在诓骗自己,随即便要推她出去。 可她却轻声道:“我身上疼,你别松手。” 雪初凝抬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面色苍白如纸,“这次不是胡闹,我真的没有力气,别再推开我了。”
第16章 旧伤 雪初凝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子也软了下去,抓着宴清霜衣襟的手却仍在坚持,好似一松手便再也抓不住这人似的。 只如何也用不上力气。 她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无论作假与否,宴清霜都不可能再置之不顾。 他再次伸手探向雪初凝的手腕,这次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但因着她方才的话,却也不大敢用力。 她的脉象倒是还算平稳,但宴清霜的眉头却再难舒展。 此时雪初凝已彻底瘫软在他怀里,见挣脱不开腕上的束缚,索性由着他去了。 她的身子麻木得厉害,稍微一动便痛如锥刺。 但她却对此浑然不觉似的,仍旧笑着抬眼看他,“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还说不关心我……” 宴清霜神情严肃,半晌,松开她的手腕,“烈铂方才意在警诫,而非刁难,出手也有分寸,只用了不足一成力,本不会伤到你。” 雪初凝微弱一笑,她原也不打算一直隐瞒下去,既然被他瞧出来了,自然是要实话实说。 “三年前你闭关之后,没过多久,我也如期迎来化神天劫,无奈却失败了。” 她倚在宴清霜怀里,半闭着眼,徐徐道来,“那次险些丢了性命,幸好有琅寒师父在,堆了许多天材地宝给我,才得以勉强保住小命。” “只是,我也因此伤了灵脉,落下病根,此后于修炼一途,也会比原先坎坷几分,身子自然差了些。方才被烈铂的玄元赤火一激,便又发作了。” “你……” 你天资出众,本该一路顺遂。 为何会化神失败?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是不是受了许多委屈…… 宴清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禁担忧出声,后面的话,却仍是没能出口。 “做什么这副表情?”雪初凝说着,勉力弯起眉眼,语气呢喃,“别不承认,你还是在意我的,说什么缘分已尽……宴清霜,没想到,连你也学会骗人了。”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却牵扯着身上的筋脉一阵剧痛,不由皱起眉,身子微微发抖。 猫儿向来最能忍痛,若是轻易便叫人瞧了出来,想必当下的痛苦,已远远超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宴清霜见状,顾不上同她计较,连忙抬手给她输送灵力。 雪初凝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用的,我的伤在于根本,你将灵力渡给我也是白白浪费。”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以她现下的身份,无论她的母亲雪意,还是师父琅寒,皆是上清界数一数二的渡劫期高手。 如若用灵力便能疗愈她的伤势,他们又怎会眼睁睁看她痛苦至今。 话虽如此,宴清霜却仍未收回灵力。 见她如此难受,他总应该做些什么。 “好啦,不逗你了。” 雪初凝无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声道:“其实也不会怎样,只身上疼得厉害。” 宴清霜蹙眉看着她,问:“我能怎么帮你?之前发作的时候,是如何缓解的?” “也没什么好法子,大多都是自己硬捱过去,睡一觉便好了。” 雪初凝靠在他的身上,恰好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有些昏昏欲睡。 “其实,合欢宗里确有一处药汤池,以供弟子们疗伤修炼。但那些弟子大多修习媚术,故而池子里也会加些别的东西,若只我一人过去,恐怕适得其反,遭不住那药性。” 至于其中加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她将手放在宴清霜的心口处,弯起唇角,“不如,你陪我同去泡一泡,说不定当真会有些作用呢。” 宴清霜对此为作理会,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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