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一瞬间脑子里冲过数十本师徒小话本,无论师尊做了什么,总之一番离奇的纠葛之后都要冲破世俗厮混在一起。 但这种话本通常是凡人所写,修仙界的师徒其实并没有凡人想象中那么多伦理阻碍,日久生情的也有。 不过。 廷听:“你看我的话本干什么?!” “研学你的喜好。”池子霁缓缓眨了下眼,他从未涉猎过这方面的内容,廷听既喜欢,他自然大补特补。 没等廷听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池子霁一手握住廷听的手,指尖覆上:“为何要让别的夫子来教你呢?” “是我哪里不好吗?” 廷听立刻意识到池子霁这是想起话本里的夫子与学生房中厮混的不正经剧情了,想推开他,却被锢住了手腕,反问:“哪个夫子想教学生房中术的?” “哪个学生的课业是夫子做的?”池子霁“嗯”了声,亲吻起廷听的耳廓,抬手将桌案上扰人的东西尽数推到地上,发出一系列坠落脆响。 廷听瞳孔一颤,感觉到身后的体温不对,池子霁这不是只是抱着她开玩笑,而是真的想就地行事,她看着不远处的楼阁围栏睁大了眼,空无一物遮挡,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空中飞舞的水墨燕鸟,挣扎的力度大了起来:“光天化日干什么呢?” 秋日的凉风肆无忌惮地穿过阑杆,落到他们身上。 池子霁在廷听耳畔说了几个字,只见廷听脸整个红透,伸手想翻过桌案逃开,却被用力地按下,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廷听衣衫完整,只是裙摆稍显凌乱,好似只是在认真写着课业,偏偏指尖的灵力就像是猫玩弄的线球,乱七八糟,根本写不成字。 木桌的棱角抵得廷听不适应,却实在没力气起来,想像学堂上不务正业的犯困学子将头埋在手臂里,又被池子霁扶住了脖颈抬起头。 “怎么连字都不会写了?”池子霁颇为意外,眼眸如浓重的墨滴,笑着调侃,“我听闻不听话的学生,是要被打板子的。” 廷听徐徐喘息着,哪里会不知道池子霁口里的打板子只怕又是什么花样,当即夹紧腿,往前挪,还一边说:“你不累吗?” 这些时日已经够醉生梦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上个课,能见见活人,结果还没一会,没能清净一下,就又搅和到一起去了。 却不想“累”这个字竟如同挑衅一般,池子霁动作一滞,用力地抱住了廷听,语气微妙而危险:“怎么会累呢?” “我要是累了,听听怕就是要找新徒弟去了。” 廷听还没反应过来她那无中生有的徒弟,就被池子霁搂抱着反复亲吻,像是想在她身上留下各种暧昧的标记,只得在神魂颠倒的亲昵之中时不时呜咽一声“学生知错了…”,然后又进入另一番风浪。 好似刚出了一个金屋,又坠入了另一个金屋。 不同于池子霁在逐月峰开辟的洞府,观星楼是处于山上的红木楼阁,中间几层四面透气,只有少数几个能密封的屋舍,一到夜间,屋檐下盛着鲛月珠的小灯就开始散发着光华。 屏风上的金线在光下熠熠生辉,光照中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离我远点!”廷听脸色通红,身上已然换了一条裙子,翻阅着玉简里的信件,勒令池子霁和她保持一丈远的安全距离,“你太浪荡了!” “哪有人日日这般不务正业的?”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时辰消失的术法,动辄蹉跎一段人生。 也就是修士没那么在意,不然哪里受得了。 池子霁手腕被廷听锁在桌案旁,金色的细链在华光之下散发着奢靡的光泽,不以为然地掀起眼:“朝廷官员新婚后会有假期,凡间无论高低,都把繁衍子嗣当做一等大事。” “我们乃修士,与凡俗不同,重在修为。”他声音缓慢而有韵律,说得也很认真,好似非常有道理,“双修之术同样也是一种修炼,我们日日修炼,未曾有一日耽于玩乐,何处不对?” 廷听拿着玉简的手一硬:“你…!” “我什么?”池子霁弯起眉眼。 廷听压下喉口那口气,不愿多说,虽说是双修,效率也不低,但她作为参与其中的人怎会不知,池子霁相比修炼更爱拉着她沉溺于尖锐而肆意的快乐之中,领着她去领略其中放浪,而非正经修炼。 快乐,确实快乐,但有点……太撑了。 过犹不及。 “我身为少宗主,还有很多正事要做呢。”廷听偏过头不再去看月光下少年精致的面庞,将给她发过信的人一一回复,因堆积太久,花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一条来自长音阁阁主的信函,映入廷听的眼帘。 信中写,阁主从尤长老手中搜到不少孩童尸骸、与秘宗的信件和交易记录,证据确凿,询问廷听是否有意公开尤长老谋害她一事,若无意,则两家按下不表,将尤长老以勾结秘宗残害孩童的罪名送上审判台。 “怎么了?”池子霁看着廷听的脸色稍变,任由金链将他身上扯出深深浅浅的印记,接过廷听递过来的玉简。 池子霁眸光一闪,猜到了长音阁的意思,多半是想将两人的龃龉压下来以免问题上升到门派之间,伤了门派间的情面,但阁主那个老爷子的意思在他眼中不重要,转头问向廷听:“你想公开吗?” “无关门派之间的颜面,只关于你的想法,你想吗?” 廷听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和他之间的因果已结,我不想把我的事变成旁人口中的谈资。”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廷听现在就在太华宫中,身份,地位无一不缺,并不纠结于此。 廷听拿回玉简,将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赞同阁主给尤长老定下的罪名,并愿意在审判尤长老之日到文惠庭旁审。 九悻一案由文惠庭接手,由廷听亲自判罚,尤长老与秘宗有牵连,自然也逃不过去。 “你应邀的话,其他门派的人也会去的。”池子霁等廷听回完信,垂下眼随意地说。 廷听:“为什么?” “因为这个人是死是活对外人根本不重要。”池子霁指尖绕起她的发丝,平淡地说,“但旁门之人很在意你的态度。” 太华宫宗主闭关,且下一任宗主已然指定,那么廷听的意思,就是太华宫的意思。 廷听要他死,他就只能死。 “长音阁阁主或许会前来与你谈话,你若不想与长音阁交恶,可以表面与他敷衍几句。”池子霁笑着说。 廷听点头,拿起玉牌,刚想将她将再度出席文惠庭审判一事和邹无忌说,就被池子霁握住了手腕。 “不必和他说。”少年笑着按下廷听的手,“我陪你去。” 就够了。
第78章 述情 文惠庭。 熟悉的石砖地和审判台, 森严而威武,常人鲜少前来的地方,廷听这是来的第二回。 廷听一踏进门, 长音阁阁主就笑着迎道,好似这并非是一场审判,而是一场小聚, 客套非常:“少宗主应邀而来, 真是令老朽颜面倍增。” “阁主客气了。”廷听目光一扫, 就能看到不少门派长老似有似无地看来这边,也跟着客套起来, “听闻贵阁长老一案与九悻有些浅薄的关系,阁主赏罚分明,明察秋毫,我来一趟也是应该。” 赏罚分明姑且算,这明察秋毫…… 长音阁阁主顿了顿, 老脸笑着将这茬揭过去了。 “今儿个怎么不是邹小童陪你来?” “堂内事务繁忙,邹副堂主也不例外。”池子霁抬眼笑道, 手搭于剑柄, 温和地说, “护卫少宗主一事交由我, 大抵也算不得敷衍?” “破军年少有为, 谁人不知?”长音阁阁主摸了摸胡子, “看到你们如此和睦, 想必贵宫宗主必定安心。” 一通客套, 几人沐浴着多方打量的视线来到了台上。 相比起九悻那回, 这次的事虽也严重,牵连者却不多, 自然也远没有那回的阵仗,前来旁审的各方人都各怀心思,不少人揣测起太华宫和长音阁的目的。 “昔长音阁长老尤某,勾结秘宗中人,于百年之间以权谋私,残害长音阁收养幼童三十余人,且留存骸骨交易于秘宗,大肆牟利,现证据确凿,经由大理寺判罚,可处以死刑。” 判官念完抬起头,看向旁审众人:“认可死刑之人请示意。” 尤长老头发凌乱,浑身血痕,被粗硬的锁链拘束住跪倒在地,连呼吸都颇为困难,狼狈不堪。 若不处以死刑,留给他的就是千年流放的苦果,但只要人还活着,就尚有转圜之力。 廷听垂着眼眸,笑着抬了抬手。 一直注意着廷听动静的人陆陆续续、若无其事地举起了手,脸上无不带着嫉恶如仇之色,好似尤长老这等恶人早该承受严峻的后果。 修真之人耳清目明,自然能听见旁边的动静,原本尚抱有一丝希望的尤长老顿时浑身无力。 “我同为孤儿出身,幸而年幼受人收养。”廷听温和的开口,声音轻而真挚,“我能想象战乱时九死一生的孩童们进入长音阁时有多么欢欣,以为命运终于能眷顾他们一回。” 一听到廷听的声音,尤长老浑身一僵,如受利刃刺伤,脊背蓦然佝偻下来,万念俱灰。 台上台下,分割出一道无比明晰的线。 廷听笑着看着判官,掷地有声:“孩童们命陨于恶人之手,骸骨还要遭人买卖,实在——天理难容。” 判官点头,看向周围人:“诸君可有疑议?” 寂静无声。 判官点头,一拍惊堂木:“此案结于此,宣布犯人尤某择日处以死刑。” 艳阳高照,落于地面如夺目的光柱。 廷听搭着池子霁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笑着与旁边其他门派之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等到有人试探她与长音阁是否与此案有关的时候,长音阁阁主走了过来,咳嗽了两声解了围。 等周围人或若有所思,或心怀不甘地散开,长音阁阁主才对着廷听开口:“此事已了,剩下细节不劳少宗主费心,我会全权处理。” “有劳阁主费心。”廷听点头。 长音阁阁主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几乎是贴在廷听身侧,寸步不离的池子霁。 “如何?有话是我听不得的?”池子霁堪称“不识趣”地调侃道。 若廷听不是太华宫未来宗主,长音阁阁主相比还能调侃池子霁一句情深义重,好事将近,偏偏命运不凑巧,廷听差亿点就能成为他的继承人了,遂看池子霁越看越不顺眼。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0 首页 上一页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