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眼前一亮,笑着说了声好,转头问:“琼音呢?怎么不见她同你们一起?” “她是药修魁首,现下在药堂里忙着呢,说她不急着进藏宝阁。”齐修好心说道,“她托我们给你带话,让你好好挑,到时候给她长长眼界。” “好吧。”廷听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师兄忙吗?你可以请他陪着你一起选吧?”莫言笑看向廷听背后不远处的池子霁,平静地提议道,“他应该去过不少次藏宝阁,对于其中归类有所了解,知晓何物于你有用,必定比你凭空从头找到尾好。” 莫言笑的模样太过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齐修诧愕又欣慰的表情。 “还能这样?”廷听惊讶地问,犹豫地回头看向池子霁。 池子霁见到莫言笑对于廷听的善意与坦荡,竟觉得有些刺眼。 他心中藏了杂念,便无法如过去那般随意。 池子霁转眼一看廷听踌躇垂眼就知她怕麻烦人,果断答应下来:“我陪你去。”怕她多想,遂补充了一句,“藏宝阁内宝物繁多,大多挑人,我知其物在哪,但能不能看到它们全看自己。” “多谢池师兄!” 廷听笑容明媚,心中却思绪万千。 这是她进入太华宫来首次进入藏宝阁。 若是此次没有寻到灵宝线索,不肯定她会不会被选中进入论道大会,下次想进入藏宝阁要么等明年的大比,要么立下不菲功劳。 宗门大比一结束,长音阁的接应人必会约定见面时日。 廷听没有很多时间,也没有很多选择。 说走就走,池子霁领着三人从缭音峰飞驰到藏宝阁。 太华宫十座大山绵延,流水潺潺绕山呈蟠龙形,藏宝阁便坐落于流水之睛的位置。 碧波荡漾,石灯环绕。 水中冒出的白烟隐隐散发着灵香,廷听细看,塔楼形的藏宝阁底座下堆砌的赫然是成千上万的灵石基底。 长音阁的藏宝楼可不是这般豪奢的大手笔! “老祖有得天之才,其画作被众人奉为圭臬,一幅难求,这些普通灵石于她而言恐怕远不如她制颜料的灵石珍贵。”齐修看到廷听眼中的惊艳,解释道,“一般人也不会如此。” “老祖在飞升前也因用度肆意被指摘过。”池子霁出示玉牌,与轮值的弟子说道了两句,侧过身引着“初出茅庐”的几位新弟子进门。 绯色的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甫一开门,若有金光迸射,浓郁的灵力似潮水奔涌,迎面扑来。 廷听踏进藏宝阁的第一步,就仿佛踏进了一片隔绝于世外的空间,大量的书柜垒在眼前,其上有书有画,好像一眼看不到头。 池子霁挥退了轮值弟子,看向廷听介绍起来:“一层是书馆,放有功法,杂记,地理图册之类的,二层开始有一些小玩意儿,你可以看看,但不建议拿。” “我曾听言太华宫的藏宝阁是老祖的杂物库房。”齐修谈笑。 却不想池子霁沉默了片刻,狐疑地说:“其实也没说错。” 相比起其他门派恨不得把宝物全部堆在藏宝阁,生怕别人不知道其实力雄厚,老祖在里面堆了好多东西,是后人逐渐清理出来,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廷听闻此话,只觉得头大。 她本来想着看老祖留下了什么宝物,顺着线索去找的。 但如果绝大多数全是老祖留下来的,再加上她一旦言语试探池子霁必然马上出事,她要找灵宝无异于海底捞针。 没走两步,几人兵分三路,各自寻宝。 “这些书我可以翻开看看吗?”廷听不知从何找起,四周张望着,顺着极其细致的索引走到一个标记为“乐”的书柜前。 池子霁亦步亦趋跟在廷听身侧:“随便看,其上有藏宝阁的徽记,你弄不坏。” 廷听顺着看到了好多古旧的乐谱,手却情不自禁在角落处一册崭新的乐谱上停住了。 在一众乐谱中它看起来格格不入,就像是刚绘制出来从未被翻阅过。 “在藏宝阁里,要相信你的感觉。”池子霁见廷听犹豫了下,挑了下眉,迅速扶着她的手将那册谱拿了出来。 廷听低头,发现那册乐谱上没有标题和署名,翻开来看,指尖打着拍子心奏了几行,是她从未见过的曲谱不说,还让她有股耳清目明的奇异感觉。 可她能带出去的物件只有两样。 廷听心中计较着,优先寻找灵宝线索,再选一样防身的宝物,若是拿了这曲谱,就没有了余裕。 “随心一点,日后随着你境界提升,进藏宝阁的机会还多着呢。”池子霁见廷听纠结地抱着谱子,割舍不下的模样颇为有趣,抬手想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僵住,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 廷听浑身一滞,缓缓地扭过头,对上少年的漆眸。 齐修和莫言笑许是已顺着木梯上了二层,结界将两层隔绝开来,寂静的书柜之间只剩两人极浅的呼吸声。 廷听眨了下眼,轻松地笑了笑,低声说着“也是”,手指紧了紧,最终也没有放下乐谱。 日后?她哪有那么多日后。 “这里没有碎珏仙君的乐谱,我带你上楼看看法器。”池子霁手指难得不似以前灵活,他偏过头,克制地不再去注视廷听,自然也没注意到她藏得极深的失落。 “好。” 藏宝阁里的木梯看起来仿佛年久失修,踩上去就“嘎吱嘎吱”响,每一阶不同,和奏乐一样。 “藏宝阁内有飞行禁制,上行只能走这木梯。”池子霁见廷听一手提着裙摆,在听到声时脸色紧张起来,扶着额牵住了她的手,“别慌,这梯子没问题,可能只是哪个老祖宗的玩心大。” 廷听看着池子霁拉住她的手,眸光恍惚了下。他的体温较常人更低,每次贴着手就似捧住一汪白玉。 她竟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了二人的距离。 “我来得次数不多,你只看有什么法宝与你投缘。”池子霁步伐不紧不慢,红绸发带在黑发中若隐若现,走到二层时停了停,回头问,“有哪里累吗?” 廷听不懂拉着手走这几节梯子有什么累的,摇了摇头。 “境界与天赋决定了能上的楼层。”池子霁随口解释道,直接越过了二层,走到三层才回头看向廷听,“我以前没关注过,应是有许多音修的法器。” 廷听刚一走上三层,险些被璀璨的灵光闪了眼! 她避到池子霁身后想缓和下眼,不知从哪个方向骤然冲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往她怀里撞。 池子霁当即挡在廷听面前,用剑意去擒那物什,却见那正正方方的东西死死地贴住廷听的小腹,让他不知从何下手。 “有暗器?” 廷听用手扒住怀里那玩意儿,艰难地睁开眼,发现是个看起来灰扑扑的盒子,她手指一擦,发现是个木盒。 若不是她之前为练剑炼过体再加上有灵气护身,指不定要撞出内伤。 “投怀送抱?”池子霁微眯起眼,伸出手,五指死死掐住盒子边沿,把那恨不能粘在廷听身上的盒子硬生生扯了出来,轻笑了声,“急不可耐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语气跌宕起伏,韵律十足,生怕这宝物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讽意。 池子霁话音一落,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蓦然凝固,他侧过头一看,只见许多法器都好似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却都一动不动。 好似也觉得就这么扑上来有失身份。 池子霁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廷听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盛放着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石,她拿起来又感觉质地软软的,闻气味有点像种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赶紧丢。”池子霁眼眸一凛,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是老祖留下的树种,传闻它选中的人会成为下一任太华宫宫主!” 说完还嫌晦气地摆了摆手,生怕沾上这大麻烦。 廷听手下意识一松,树种连带着盒子脱手掉落,飘浮在了空中。 让种子来选宗主?!别太荒谬了! “所以池师兄的师尊也是它选的?”廷听匪夷所思地问道。 池子霁:“那倒不是,师尊是老祖亲定的。” 廷听默默地将企图爬上她身上的树种放进盒子里,死死地合上,找到前方一个博古架的空处,放了回去。 池子霁不放心,在数百个法宝“众目睽睽”之下,从纳戒中取出束缚类的法器,把那盒子封印在了博古架上。 任那盒子如何挣扎也没逃开。 “没事,师妹,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池子霁熟练地处理完事故,安慰地看向廷听,“当宫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廷听现在还是元婴境弟子,若传出未来太华宫宫主的名号,她遭遇到的责难将会无穷无尽。 很显然,池子霁担忧的是廷听的境遇以及麻烦。 廷听还没想到这一层。 她如何也想不到,老祖遗宝竟如此有眼无珠,在无数弟子中精准地选中了她一个细作来当下一任宫主。 谁家当细作当到别人家宗主去的啊?! 经过这么一遭,廷听也对藏宝阁里的法宝失了几分敬畏之心。 她细细看过去,看见不少老祖的字画,从高山流水到人世繁华,画卷赏心悦目,只是如何也找不到与灵宝的关联,仿佛都只是普通的随笔。 廷听虽早有准备,再一无所获之时心中仍失落不已。 “你想寻怎样的法器?”池子霁见廷听细细打量,游移不定,半晌抉择不出,才开口。 廷听:“适合我的?能防身的?”反将问题抛给了池子霁。 她既尽力也着实找不到灵宝线,只能先紧着自己眼下的安危了。 池子霁看着廷听眸光期待地望向他,眼里不乏信赖,不由得想起了兴民镇一遇浮光之事。 “你身上的邪器只能找源头去解,要说‘防身’,我知有一物,不知——”是否与你有缘。 池子霁话没说完,声音骤然顿住,眼神复杂,着实想象不到能被老祖遗宝选中的下一任宗主能与老祖的什么宝物无缘。 池子霁沉默着绕过翘首以盼的诸多法宝,停在了墙壁上的挂画前,画中似是江南烟雨,一名撑着红伞的女子娉娉婷婷,背对而立。 廷听看着池子霁向画伸手,指尖在触碰到画纸的一瞬似穿过水面,伸进了画中芥子界,摸索片刻,拿出了一柄红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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