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什么话!正清宗将我们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既然他们是正清宗的人,先杀了以解我心头之恨。”老者怒喝一声,提着两米长的重刀直冲祁柏而去。 紧绷的战局因老者率先动手,一触即发。 祁柏挡住陆青,溯寒剑出鞘,转瞬接下老者的攻势。 祁柏身法招式上的造诣远远胜于老者,禁山地牢之内灵气稀薄,眼前这群修者在这里徘徊多年,身上的灵力早就快用尽了。是以没超过三招,祁柏便用巧劲击退了明显力不从心的老者。 老者重心不稳,后退数步,被身后修者及时接住。 阿远沉下脸:“够了,族长不许村子里的修者吃人,你若犯戒,便滚出村子。” 老者脸上悻悻。 训斥完老者,阿远眯起有些泛白的眼睛,冷冷看着眼前瘦削挺立的祁柏,他走进几步,终于分辨出,祁柏身上明显的半妖特征。 “你是水族之妖,为何替正清宗做事,认贼作父,当真是耻辱。” 祁柏脸色骤冷,握着溯寒剑的手紧了紧,看完姐文就来蔻羣物尓四久伶扒一久佴“我等来此只为求药,无意和你们起冲突,你们何必刀剑相向。” 阿远步步逼近三人,手中弯月一样的刀刃一直对准祁柏,“你长得有些眼熟。” 祁柏紧盯着阿远的面容,心中越发忌惮。 阿远还没认出自己,他却先一步认出阿远了。 祁柏在成为声名远扬的剑道第一人前,虽然贵为一峰之主,但在正清宗没有太多话语权。那段时间执掌正清宗的人表面上是程颂,实际上却是声称避世隐居的沈域。 阿远,他真正的名字应当叫楚之远,是上灵界极富盛名的阵法大家,备受尊崇,可惜的是,楚之远在百年前忽然不知所踪。当然,这是外人以为的。 楚之远的事情,是祁柏第一次感受到在沈域决策下无能为力,楚之远曾应沈域邀请,在正清宗设置护山阵法同时加强正清宗五山的防御。 但既然是阵法,就一定有可破解之处,沈域在请教楚之远阵法弱点后,深觉留着楚之远等同留一祸患,便设计将他秘密压入禁山地牢。 祁柏曾为楚远求情,甚至动过私自离开正清宗,去请受过楚之远恩惠的宗门出面,保下他。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以祁柏禁闭思过三十年告终。 遂禾引他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思忖间,阿远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阿远脸色忽然一变,惊道:“是你,祁柏!” 他态度骤变,勃然盛怒:“诸位,杀了他,他是沈域的徒弟。” 祁柏曾想替他解困的事情,阿远自然是不知道,在他眼里,祁柏既然是沈域的徒弟,便是他当之无愧的仇敌。 在场的修者显然都和沈域有着血海深仇,沈域之徒四个字显然惹了众怒。 杀局瞬间爆发。 / 妖族在正清宗附近驻扎的营地。 遂禾混入宗门一事,令沈域对赤麟也起了疑心,赤麟打定主意不再回正清宗送人头,却要把遂禾的头整成两个大。 遂禾站在主帐大门前,面无表情看着一地狼藉的营帐。 无论是沙盘还是地图都被搅成稀碎,遂禾捡起被砍成两片破布的正清宗布防图,额角青筋跳了又跳。 营帐里,化作原形的两只麒麟仍旧扭打在一起。 赤麟张着血盆大口,恨不得将风麒的脑袋吞入嘴里。 风麒的爪子也在赤麟身上划出两片血痕。 遂禾深吸一口气,甚至维持不住一贯温和的表情:“够了,有完没完。” 两只麒麟正处于僵局,谁也不肯松口,明知遂禾发怒也维持着扭打的姿势。 遂禾大步上前,提起赤麟的后脖颈,一只手臂承受两只麒麟的重要,遂禾脸色微微扭曲,“松嘴。” 过了好半晌,赤麟不情不愿地松开嘴。 然而风麒仍然死死抓着赤麟,遂禾语气微沉,“风麒,放手。” 风麒和遂禾僵持片刻,胳膊一松,重重落在地上。 遂禾脸色稍霁。 “祁柏不会在禁山地牢久留,很快我就会带他离开,让你们计划路线图,计划得怎么样了。” “没问题,我都在正清宗的布防图上标注好了。”赤麟虽被遂禾提着后颈,但仍昂起下巴,露出骄傲的神态。 “布防图?”遂禾面无表情挑起眉梢,另一只手将撕成两半的地图举到赤麟面前,“你是说这个吗。” 两只麒麟脸色齐齐一黑,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干的!”“她干的!” 遂禾额角的青筋微凸,将皱皱巴巴的布防图碎片塞到赤麟怀里,顺便将她扔到风麒身边,“改,就在这里,我看着你们。” 两只麒麟霎时化成人形,赤麟拿着布防图,将被推倒的桌案翻正,埋头开始修补。 遂禾坐在主位,扭头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风麒,“上灵界各宗门都通知了吗。” 风麒有些心虚,“通知了,但他们畏惧沈域实力,除了月琉宗,其余的都不敢和妖族一道出兵讨伐。” 这些都在遂禾意料之中,但遂禾还是敲了敲桌案,不悦道:“为什么现在才禀报。” 风麒恶狠狠看一眼奋笔疾书的赤麟,却不敢说是同赤麟打架,一时忘记,心虚得不知道说什么。 遂禾发出一声看破的嗤笑,道:“那就设置水镜,禁山地牢开启那日,请诸宗门一同观看。” “困于禁山地牢的修者,除了被沈域关进去的无辜者,也有不少穷凶极恶之人,若他们趁乱逃出,守在附近的妖族可以将其趁乱斩杀。”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风麒点点头。 遂禾思索着还想再嘱咐什么,忽然面色微变。她感应到祁柏抵达螺村,并且已经和那里的‘村民’交手了。 遂禾神色凝重,下意识便想过去帮忙,却又生生按捺住。 还不到时候,那条老鱼还没出来。 这样想着,她结印的手渐渐收回。蚌珠里有她的一抹神识,这使得蚌珠的威能和鲛珠是有相似之处的,它们都可以帮助鲛人血脉觉醒、突破。 仔细算算,祁柏身上的鲛人血应当全部觉醒了,他身上的鲛人特征应当很明显了才对。 为什么那些‘村民’还没有发现异样呢。 遂禾忽然一拍大腿,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忘记了,在禁山地牢里待得时间越久,视力退化得就越厉害。 另一边,陆青背着半昏迷的陆办,能给予的帮助微乎其微,祁柏几乎是一人对战数十人。 倘若人的精力能无穷无尽,祁柏莫说是数十人,便是百人,只拼剑术技巧,他也有一战之力。 但是人海战术旨在消耗的就是敌人的精力。 铿锵声伴随着海浪声此起彼伏。 祁柏出招的动作越来越力不从心,身上也挂了彩。 阿远看出祁柏精疲力尽,忽然一声暴喝,他飞入人群中,弯刃直冲祁柏而去。 砰的一声,祁柏后退两步,以剑支撑,半跪在地上,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剑尊!”被两名修者按在地上的陆青大惊,额头上青筋暴起。 祁柏咬着牙,冷冽地看着面前众人。 “杀了他!”仇恨正清宗的修者蠢蠢欲动。 祁柏握紧溯寒剑,艰难地想要站起。阿远却忽然上前,他几乎凑到祁柏身前,打量着祁柏,忽然道:“你是……” “管他是什么,他是沈域的人,就该死,否则如何对得起这些年在村子里死去的人。” 阿远置若未闻,他倏然捏住祁柏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脸。 “你是鲛人。”他惊愕道。 阿远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乍起。 身后众人霎时议论开来,皆是质疑和不可置信的。 “怎么可能,外面的鲛人早就死了。” “鲛人怎么会愿意和沈域为伍,就算他是又如何,螺村容不下不忠不义之物。” “他不是纯血鲛人,他是人和妖的崽。” “半妖?那岂不是岚姐的孩——” 祁柏瞳孔骤然紧缩,僵硬抬眼看向最后说话的修士。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 “都让开!老族长来了!”
第70章 “哒、哒……” 拐杖碰击沙滩上的石子,声响一下又一下,通过寂静的人群,精准地传入祁柏耳中。 祁柏慢慢擦去唇角的血,抬眼看向这群‘村民’口中的老族长。 透过雾蒙蒙的瘴气,祁柏勉强看清老族长的面貌。 他是,一只妖。 祁柏瞳孔逐渐紧缩成一条竖线。他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遂禾想做什么。 老族长是鲛人。他须发花白,脸上褶皱遍布,脸颊上的鳞片却大部分都脱落了,看上去坑坑洼洼,耳鳍也失去了光泽。 他佝偻着身体,攥着一根一人高的拐杖,看上去垂垂老矣,那双浑浊发白的眼睛却冷漠,精明。 他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到祁柏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祁柏的脸。 片刻后,他冷冷吐出一句话,“半妖,鲛人,看来你是浮岚的儿子。” “只是她的儿子,都应该死在了沈域手上才对。” 祁 依誮 柏睁大双眼,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力竭踉跄一下,他迫切地看向老族长,“你认识我父母?” 老族长围着他慢慢转了一圈,却不回答祁柏的话,而是道:“水叶纹样,你身上穿的衣服,来自正清宗。” 阿远神色复杂,适时开口,“老族长,祁柏是沈域的徒弟,我进入禁山地牢前,正清宗便有传闻,说他是沈域亲自定下的,正清宗未来的继任者,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鲛人的血脉。” 老族长睁大双眼,他握着拐杖的手也颤抖起来,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当真是他沈域能想出来的下作手段,真是该死。” 他说着,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冷,祁柏离他最近,因而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以及他手上的动作。 祁柏咬了咬牙,奋力拔剑,艰难地对上老族长攻来的拐杖,那拐杖由玄铁制成,既是拐杖,也是一件杀器,底部尖刺轻易就能将修者刺穿。 兵器相互碰撞,祁柏右手被震麻,手上脱力一个没控制住,溯寒剑便飞了出去,直直插在远处的沙滩上。 老族长面色冷淡,“天资不错,可惜了,我不能放你活着,认贼作父,成为沈域的养料。” 祁柏神色紧绷,冷声说:“你也是鲛人,世上鲛人绝迹,为什么还要同族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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