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忒会弄乖,能干什么呢?”乔红熹不相信。 默默无言的苍小七嘀咕了一句,带着疑惑去翻翻日历,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来了。 日历上写着“成”字。 俗话说成开皆大吉,闭破莫商量。 “今日是大吉呢,太阳也没打西边来,爹爹怎么说傻话。”苍小七说。 “我是认真的。”苍迟真诚地说。 “那你想怎么挣钱?挣钱可不是便易。”乔红熹也真诚地问。 苍迟道:“吾当兔子作营生。” 乔红熹和苍小七异口同声: “汝父夹脑风也。” “吾父夹脑风也。” 当兔子作营生,玩笑而已。 苍迟坐在树下,左右侧视,回忆与乔红熹的对话。 他说了要去当兔子,可乔红熹的反应冷冰冰的,夜里他钻进被窝里就开始絮叨:“娇娇你都没有吃过我的醋,我说要去当兔子,和别的人肌肤相亲,你也不恼。” “你太高看自己了。”乔红熹翻身,背对枕边人,“没有人会招你这样的兔子,就瞧瞧身边的姑娘,蛮蛮、小鹤子,还有东海里的菇奶奶,哪个不觉得你烦,你就不招人待见。” “那招人待见的男子是怎么样的?我去向他学习。”苍迟不懂就问。 乔红熹想了想,说:“就和子鱼郎一样吧,腿虽有疾,但生的好看,懂女子的心思,还懂得怎么挣钱。” “啧,小白脸一个,我不稀罕。”苍迟没好气道。 不过他说完后就开始叹气,认真思考自己到底能干什么。 也去卖胭脂?但他的性子大抵会把姑娘吓跑,还有三个月就到森凉的秋天,不如去田里拆短? 但细想田里到处是虫蚁,钻入鳞缝里,瘙痒难耐,还抓不到,且作罢。 诶,到底能干什么呢。
第44章 肆拾肆·雷神钓本妻 乖龙被笑穷 小鹤子蹲在海次上徒手挖贝壳,苍迟走过去与她一块挖:“小鹤子,要不要和苍迟哥哥一起卖海鲜啊?你三我七。” 苍迟又打起了卖自己子民的主意。 “才不要呢,之前和苍迟哥哥卖海鲜,一分钱都没给我。”小鹤子往侧旁挪几步,远离苍迟这个败家子。 苍迟语塞,乔红熹肩着一筐粽子走过来,说:“苍迟,送我去东关街,我要去给蛮蛮她们送粽子。” “太好了有粽子。”小鹤子拍掉手上的泥土,跑到胞厨里找粽子吃。 每年乔红熹都会包些粽子送给虞蛮蛮、伏双还有卫赐。然后不忘拿灵纸叠成粽子状,写好底脚,烧给阴曹地府里的陆平歌。 陆平歌是乔红熹认来的兄长,他生前是师爷,死后带着记忆成了地府里的判官,偶尔会与乔红熹联络,开口闭口还是那句乔妹妹。 虞蛮蛮殊总不吃粽子,送去的粽子最后都进了不挑口的伏双肚子里。 “蛮蛮只吃馒头,不吃粽子,其它人就不用送了。”苍迟今日不想飞,低首摧眉,赖在地上不肯变身。 “我包了馒头粽子。”乔红熹拿出一个包着馒头的粽子,打开给苍迟瞧。 两片绿竹叶里裹着个白花花的馒头,拗开馒头,当央包了一团浅黄色的糯米。 苍迟没办法,哼的一声,化身为龙。 风尘大作,乔红熹感到周遭一阵沁凉,忙用袖子遮了脸庞,免得脸上的妆晕开。 苍迟离地一拳头的距离低飞着,就等乔红熹骑到背上来。 肩着竹筐在龙背上坐不稳,乔红熹的目光移到苍迟的龙角上。 龙角上有许多分枝,粗略一算有六个,可以挂许多东西,乔红熹薄言挑逗,用婉曼的话语哄苍迟把扬起的头低下来:“低下来,我想亲一亲你。” 色心一动的苍迟,不假思索地低了头。乔红熹送个吻在他眼皮上,边吻边把粽子都挂到龙角上去。 浅浅一吻将龙的魂儿褫,苍迟察觉的时候,龙角已挂满了粽子,挨着龙鳞,累累下垂,晃脑袋,粽子也晃动。 他生气了:“会断的。” 乔红熹一身轻松坐到龙背上:“你今日避点委屈,回来我给你梳毛,半月没梳,龙背上的毛都打绺了。” “还要拿刷子刷龙鳞,背上的龙鳞顺着刷,脖子下的龙鳞逆着刷。”苍迟要求。 乔红熹口是心非答应,心里却道:这是想累死你姑奶奶。 苍迟不知乔红熹的心思,打心里高兴,蹑风入天,转眼至东关街,降在舊獨龙王庙前的小树林。 伏双七日未睡,两目睕睕,斜靠在石头上钓虞蛮蛮:“我错了蛮蛮。”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初次遇见伏双,他且是买了馒头在这儿钓鱼。那时以为钓鱼之人脑子有疾,不想是自己的思想太单纯。 乔红熹从龙角上去下两串粽子,一串是馒头粽子,一串是艾香粽子,各六个。默默把粽子放到地上就走,不打扰钓鱼的伏双。 但虞蛮蛮不在河里,而在香鱼铺里。 虞蛮蛮与伏双闹了别扭,性儿倔,自然不告诉伏双自己在香鱼铺里生活上了。她不告诉伏双,也不许乔红熹告诉伏双。 东关街的人知道裴姝回来了,个个高兴,管自己有没有受惊,袖着银子就来香鱼铺。 裴姝三日来一趟龙王庙,七日去一趟东海,十日才开一次香鱼铺,开一次铺只杀十条鱼,也就是只迎十位客人。整日价忙得不可开交似的,但她日日都会去胭脂铺,或痴痴地看虞半白杀花,或静静地看虞半白磨粉,其实清闲无比。虞蛮蛮也只需十日洗一回碗,但一个月的日事钱仍旧拿六金,且香鱼铺供食住,她在哪儿当帮工当得忒自由,忒自在。 接下来要给卫赐送粽子,乔红熹好说歹说,苍迟才肯带她去。 送给卫赐的粽子是豆沙粽,口味偏甜,苍迟在路上连皮带肉吃了五个。 乔红熹拎着仅剩一个的粽子,不好意思:“路上肚子饿得慌,就吃了五个,明日我叫小鹤子给你送多几个来。” 卫赐抱着粽子嚎啕大哭,拿到一个粽子他也开心,他装了一框水果让乔红熹捎上,当作回礼:“乔乔多吃水果,养颜呐。” 这些新鲜可口的水果,大多进了苍迟肚子里,乔红熹戏谑:“吃那么多水果你养颜啊?” 苍迟吐出果核,回:“不,养胃。那只刺猬送的水果还挺甜。” 既然来了东关街,乔红熹拉着苍迟串胡同,四处逛,看酒馆的人行拳,看柳树下的书生题笔为生,逛到街北,遇见刚从胭脂铺里出来的祢衡。 他刚从子鱼郎的胭脂铺里出来,胁下夹着破旧的扫帚,手捧一盒搽脸的珍珠粉、一盒敷脸的太真红玉膏、一盒润肤的爽身粉、一盒能使脸颊增颜色的红蓝花胭脂与一颗画眉用的螺子黛。 其中价最贵的是螺子黛。 螺子黛产自遥远的波斯,一颗小小的螺子黛,如今值二十两。 见到乔红熹,祢衡点点头,不吝啬地把手中的螺子黛作为人事送过去:“这是小六托阿衡给您买的,小六说阿母的眉目好看,所以要配螺子黛。” 乔红熹接过螺子黛,爱不释手,问:“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给小六的?” 祢衡将手中的东西一一给乔红熹展示,他先拿出太真红玉膏,拧开盖子:“太阳大,小六行雨时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久而久之,娇嫩的龙鳞晒伤了,碰水就疼。阿衡就来买些太真红玉膏,听说这东西,抹在受伤的皮肤上可以宽疼。” 祢衡又拿起爽身粉:“这东西沐浴后抹在身上,清凉无比,小六越来越怕热,但也越来越爱下雨,阿衡想,如果行雨前,抹一层爽生粉,应当就不会那么热了。” “阿衡倒是心细。”乔红熹睨了苍迟一眼。苍迟心虚,摸鼻头不敢出声。 小叙一场,祢衡腾云离去。乔红熹把螺子黛收入袖中,打趣苍迟:“小六她爹真穷,铅粉都买不起,苍迟你快学学人家吧。” “呵,人事么,我以前不也送给娇娇过。”苍迟好不服气。 “螃蟹?”乔红熹送白眼过去,“送自己的子民给我,不花一分钱。” “都说礼轻情意重,螃蟹的肉质美,多好。”苍迟绞尽脑汁为自己的贫穷狡辩,“娇娇勿要笑我穷。” “男子汉不毒不发。”乔红熹反驳,“不过你脸皮厚,被人笑穷,被人打牙,睡一觉就忘了。” 苍迟哼哼地不说话,乔红熹走到胭脂铺前,停下脚步,来了主意:“天色还早,我们去里头看看吧。”
第45章 肆拾伍·子鱼郎杀花 裴柳惊相伴 虞半白在天井下杀花。 裴姝一大清早就来胭脂铺了,虞半白去哪儿,她就随到哪儿,虞半白安安静静地杀花,她就搬一张椅子坐在哪儿不眨眼地看,边看边问:“子鱼公子,你饿了吗?” “不饿。”虞半白乳钵捣西红花,捣上个千下万下,才把钵里的西红花捣得烂如泥。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看虞半白捣花,如见玉兔捣药,裴姝好奇地问,“捣药吗?” 虞半白并不厌烦裴姝问有关脂粉的东西,她问什么,他就耐着性子答什么:“不是捣药,是在杀花。” 裴姝拿笔记下虞半白所言之语与所做之事,听到杀字,握管的手抖了一下:“居然在杀花,子鱼公子你好残忍啊,为什么要杀它们?” 虞半白嘴角一抽,心里回了一句:没你吃鱼时残忍。 西红花捣成泥后,虞半白舒一舒酸累的十根指头,随后将花泥倒在一块白布上,倒上清水,再将布的四个角绑起,放在干净的米筛上,揉面团那样把里头的水揉出来。 这时候揉出来的黄汁,是花里头的黄颜色。 所谓杀花,就是将花里头的黄颜色去除,只留下红颜色,捣成泥后用清水洗去里头的黄汁,只是第一道工序。 裴姝看得津津有味,虞半白的手指细长,揉花去黄汁的时候指头细但有劲,想来也能握刀杀鱼。 裴姝看着看着,眼睛就转到虞半白的下半身去了。虞半白今日穿着拖天扫地的衣服,坐在轮椅上,衣服也在地上拖了一大截,裴姝想瞧眼尾鳍都不成。 虞半白感之裴姝灼热的目光,耳垂微红,随口一问:“嗯,你是狐狸精,令尊令堂也是狐狸精吗?” 话问毕,虞半白恍然大悟,怪不得裴姝总把“发”说成“毛”呢,也怪不得她当时会问润发物狐狸能不能用。 “我阿娘是狐狸精,我爹爹不是,我爹爹是凡人。”裴姝不假思虑,嘻开嘴角回道,“不过如今我爹爹也算是精怪了。” 为何一个凡人会成为精怪,裴姝并未解释,虞半白好奇,但也不好开口问。 裴姝的嘴巴一掀,可见尖牙两颗,这两颗尖牙咬人甚疼,虞半白视之则打颤,垂下眼皮,道:“人狐相恋啊,那你阿娘应当是只波波俏俏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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