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在掌心里吐出果核,接过虞半白新递上的荔枝问苍迟:“可是琼州离扬州这般远,旦夕如何能返,莫不是你除了喷火,还会飞?身怀绝技啊。”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怕说多错多,苍迟只能微微启唇漫应。 但他的漫应也让裴姝惊呼了一声。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来我的香鱼铺里,给我跑跑腿?啊,你还会喷火呢,也可以当我铺里的生火司客。” 裴姝扳着指头算起日事钱,“跑腿司客的日事钱是八金,生火司客的日事钱是七金,一起就是十五金呢。” “什么,十五金?”苍迟登时从地上站起来,“我没有听错吧?” “是啊,是十五金。”裴姝不缺银子,富贵逼人,但东关街的人不知裴姝有银,度量这些日事钱有诈,只敢观望。 招了这么久的司客,只招到了爱吃馒头的虞蛮蛮。 天儿热,鱼鹰也畏火了,畏火一不小心烧了羽毛,变成光秃秃的丑模样,裴姝不好逼它们生火,没有火,开铺也开得不勤快。 有银不赚是傻子,况且这么好赚,苍迟积极答应:“我干!” “那今日就帮我生火呗?我好久没开铺了。”裴姝指着香鱼铺的方向说道。 “成。”苍迟抬脚往裴姝所指的方向走。 “走吧。”裴姝撇了虞半白,兼纵带跳,嘴里说说笑笑,引着苍迟回了香鱼铺。 忽受裴姝冷待的虞半白,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气,看着裴姝远去的方向,一张脸沉下,道:“呵,花心,吃了我两颗荔枝,要走也不打声招呼,没礼貌,忒没礼貌了。” 在晴光下念叨了大半日,天灵盖冒着热气,而心里那股无名之气填到了嗓子眼,虞半白恨不得追上去问裴姝为何今日冷待了他。 但虞半白没有这么做,默默回了胭脂铺,关上门,还没到后方,眼角红润,珠泪滴滴的往下落。 泪已下,虞半白不迭去拿盆,用手接着泪,无声哭了半刻。 为何而哭,他也不清楚,只是心里头有点委屈。哭完坐在窗边,下死眼盯看香鱼铺的动静。
第55章 伍拾伍·泉先犯相思 心动不可遏 裴姝今日开铺不限客人,把门一开,客人是摇着扇子,念着诗句,手里提着酒壶鱼贯而入。 虞半白的一双眼盯了大半日,也见不到裴姝一面,倒是几次看到苍迟手里提着食盒匆匆往外赶,不一会儿就回来。 其实虞半白并不是怀疑裴姝和苍迟有什么私盐私醋,只是因着被冷待,心里头不是滋味,他学裴姝,提起笔在册子上就写下:鲤鱼妹妹,兄兄至扬州,遇一狐狸心颇颇儿花。 阿娘已去,与爹爹的关系又不亲近,虞半白想念的亲人只有儿时养的那条鲤鱼了,写完这句话,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册子上画下了鲤鱼的模样。 与你来打个鲤鱼的模样,便是头胖胖成摘角儿之形,身短短似一截莲藕,尾长长形若海浪。 画出鲤鱼舊獨,虞半白的心情未转好,腔子里长气短气换着出,且思裴姝之貌不置,袅袅婷婷才出幼,瘦庞儿吊明霞,寸寸肌肤凝清辉,骨珊珊与柳争,而笑容烘春,韶气宛然,如今思起来,虞半白不觉痴得无以自主,不可名状。 祢衡今日来得稍晚,来时见虞半白临窗兀坐,眼痴痴投向香鱼铺,打定他在害相思,他不敢打扰相思之人,放轻了手脚,仅用两刻便把铺里铺外粪除干净。 这时祢衡再看虞半白的眼眸,若静谧无波的潭水,潭水当央有个大写的爱字,比方才还痴了三分,他摇头一笑:“相思害人,相思害人,让个温文尔雅之人,色上也十分的要紧。”念完抱着大扫帚离开。 小鹤子午时才来的胭脂铺,她身上的衣裳粉粉白白甚是喂眼,手里盘着两个核桃,来的路上也不忘默背脂粉的知识。 “子鱼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小鹤子进了胭脂铺,看到虞半白棱棱挣挣坐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叫他一声。 小鹤子一声哥哥叫得响亮,虞半白回了神,把一看时辰到了午时,自己发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呆,他苦笑不已,打叠精神,回道:“没想什么。” 小鹤子不是个爱追问不休的人,既虞半白回了没什么,她乖乖坐到椅子上,等虞半白开口说脂粉。 虞半白推着轮椅到了小鹤子跟前,心不在焉,张着嘴巴没有出声。 “螺子黛,价贵但色美……”小鹤子摇头晃脑,抓紧着背诵旧知识,她今日拿两根细红绳扎头发,绳子扎得不紧,脑袋一晃,头发就变得松波波的,小碎发一捋一捋垂下。 看小鹤子背知识得入彀, 虞半白默默合上了嘴巴,回到窗边,眼睛继续盯着香鱼铺。 没过一会儿,苍迟又提着食盒从香鱼铺出来。苍迟看见小鹤子了胖墩墩的背影了,出了香鱼铺后脚尖儿一转,转回铺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大馒头,随后脚尖朝着胭脂铺走来。 苍迟在滴水檐下住了步子,拿馒头的手背到身后,嘬口作箫声,叫小鹤子:“小鹤子你什么时候下番?” 这一喊,小鹤子的记忆和线一样断得干净利索,好不容易记住的知识,又是一个字也记不得。 啧,浪费了半斤核桃。 “阿耶,我什么时候下番啊?我也不知道啊,应该两个时辰之后吧。”小鹤子转过头去回道。 “我再过两个时辰就下番,到时候你等我一起回去,我们去龙王庙吃东西。”苍迟说道。 “好!”看到苍迟手中的食盒, 小鹤子的嘴角吸溜一下,跳到苍迟面前,问,“苍迟哥哥,你手中拿着什么吃的啊?小鹤子可以吃吗?” 苍迟晃着食盒吓唬小鹤子,嘻嘻不已:“里头都是已经去了乙丙,熟透的柳惊鱼哦,和你一样胖乎乎的鱼。” “阿耶!”小鹤子花容失色,倒退三武,堆着肉的腮颊,挂着两行热泪。 苍迟大笑三声,但他到底还是有一点良心,拿出馒头给她柳惊:“给你馒头,我从蛮蛮哪儿偷来的,可好吃了。” 小鹤子泪眼朦胧接过馒头,咬一口后,吃得一股奶香味,泪眼更为笑眼:“好吃,苍迟哥哥你真好。” “好吃就行。”苍迟说完,提着食盒往西边走。 小鹤子吃完最后一口馒头,苍迟就回来。 那馒头香人之口舌,抓人之肠胃,小鹤子还想再吃一个,她站在门边,眼巴巴地等苍迟出现。 苍迟一出现,她双目炯炯有光采,跑过去问:“苍迟哥哥,我还想再吃一个馒头。” “你知道那个馒头是谁做的吗?”苍迟淡声问了一句,小鹤子摇头说不知。 苍迟一改往常漠然之态,扭起两条眉毛,挤出大小眼,压着声音道:“是那天天杀鱼的裴柳惊。她做馒头之前,手上全是鱼血,哈哈哈。” “阿耶!我吃了她做的馒头。”她就知道苍迟没安好心,小鹤子掉态又掉声,掐住喉咙,口里喘气不住,状如中毒。 看到受了惊吓的小鹤子,苍迟洒笑而去。 苍迟闲来无事总拿小鹤子当个消闲果子,反正小鹤子记忆短,过一会儿就会把不愉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香鱼铺的生意越来越热闹,虞半白觉得今日裴姝是不会来摸鱼尾了,转头见铺里只有他一人,以为小鹤子自己下番了,刻下晴光刺肤,他没多想,掩上门后就去榻上歇息。 苍迟刚走进香鱼铺,方才的事儿小鹤子就忘了,还以为自己刚来东关街。正想去胭脂铺里,但见两扇门合了起来,她双头抱头嘀咕道:“今日不用上番吗?” 正想回东海,这时苍迟再次提着食盒出来,送餐前他数四叮嘱:“记得啊,下番后一起去龙王庙,谁先回东海谁是狗。” “嗯……”小鹤子点头应下,她对这句话有点印象,想不起来,就去卫赐的水果浮铺里等苍迟下番。 卫赐给小鹤子准备了许多水果,小鹤子且吃且生疑惑:“苍迟哥哥怎么从香鱼铺出来的?” “谁知道呢。”卫赐回道。 酉时,鸡始归巢,香鱼铺送走最后一名客人便关了门。 忙活了一日,裴姝累得腰板直不起来,洗身时想起今日似乎没摸鱼尾,手痒痒,她匆匆洗好身,换上楚楚的衣裳来到胭脂铺。 裴姝敲门三声:“子鱼公子,在吗?” 虞半白刚呵护完鱼尾,听到裴姝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理好衣裳,前去开门。觌面之间,裴姝微有倦容,但态度自若,张口道:“想摸。” “嗯。”殷殷注念半日的人儿出现在眼前,虞半白小鹿心头,默导裴姝至天井,衣撩至肚中,殊无所惧,待裴姝来摸。 “真好看。”抹过润肤膏的鱼尾腻不著指,滑若丝绸,裴姝蹲下身去摸。 摸着摸着,困意临头,渐不可支,裴姝双手环住鱼尾,头一偏,以颊偎其尾,将鱼尾当成枕被,眉垂目闭,渐渐睡了:“我眯一会儿,子鱼公子,你的鱼尾好凉,比凉席还凉快。” 裴姝的头靠上来时虞半白形如木鸡,吓得背脊绷紧,但看裴姝修眉媚脸,睡颜甜净,不假纤毫粉饰,艳丽无匹,他哑然失笑,很快便放松了身子,回道:“不准流口水。” “我知道的。”蹲着睡觉,裴姝睡得不恣,她迷迷糊糊摇身变成狐狸,未经虞半白的允许,跳到他的尾巴,头贴近其腹,蜷身而眠。 好巧不巧,所睡之地,正是虞半白的左边地。 虞半白纵非那流连于风月场中的荡子,但尾生美狐,乍睹艳绝,难黾勉为柳下惠,虞半白心动不可遏,悄悄伸手捏上了裴姝那对尖尖厚厚的狐狸耳。
第56章 伍拾陆·狐咬泉先乳 揍人不留情 疲惫至极,耳朵被人捏住,裴姝在睡梦中也无感觉,但她梦见有一鱼从面前徐徐游过。 此鱼头胖胖,肚圆圆,勾得人嘴馋,裴姝一个兴奋,往前一扑,前爪死死抓住了那条鱼,并张嘴咬上它的尾巴。 而现实里她扑到了虞半白胸口处,前爪抓其左乳,咬的自然也是左乳。 裴姝把左乳当成鱼尾来咬,哪里知轻重,隔衣来咬,虞半白也疼得色变如灰,他疼,却不敢出声大叫吵醒裴姝。一人知道这事儿不尴尬,双方都知道,以后见面莫说在一起扳谈,恐怕四目偶视都不敢了。 虞半白疼得仰头流珠,仰着头,珍珠从眼角滑至鬓边再掉落到地上。 有的珍珠长了眼,非往耳内钻,虞半白一边哭,还得从耳内掏出珍珠来。 睡有两刻钟,裴姝悠悠转醒,既醒见自己是狐狸之形躺在男子怀中,不胜娇羞,吐着舌头跳到地上,立起身子,抱拳致歉:“子鱼公子,打扰了。” 语毕逾墙而走,留下虞半白一人摸着发疼的左乳在天井下拾珍珠。 地上的珍珠拾讫,想到明日要在水里游,虞半白神思远游了,思考着在水里要如何游才能轻盈点人眼。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0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