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些了吗?”裴姝醒来,虞半白的手腕偷劲儿拍了十余下才停止。 裴姝未对,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轻甩着回应。 第二次甩尾巴,尾巴上的水珠子甩了苍迟半边脸。 一出水面就被裴姝甩了一脸水,苍迟暗骂今日好没兴,捋了脸管裴姝要口中的鱼:“裴柳惊,这鱼是我的,你还给我。” “你不许凶她。”苍迟的语气凶,感到裴姝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虞半白收起手臂,微微侧过身子。 苍迟管狐狸叫裴柳惊,看来他也不是个寻常百姓,既然如此,虞半白并不担忧自己是泉先的身份败露了。 虞半白脸上的眼纱和头上的雨帽,早已在入水时和他断了关系。出了水面后苍迟看清虞半白的脸,惊诧胭脂铺里的老板也非是一个常人,而是一条泉先。 扬州有龙,琼州有泉先,在自己的地盘,苍迟会怕一条没有腿的泉先吗? 泉先不过是缀着鱼尾的低搭物件。 苍迟搭足了架子,眼低低看人,二话不说,扳着虞半白的肩膀要把裴姝抢过来:“还我鱼。” 虞半白屈手肘撞苍迟:“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就是小人。”苍迟避开虞半白的手肘,旋腰到另一边去抓裴姝,“快还我鱼。” “你比小人还小人。”虞半白手疾眼快,也旋了身,割舍的用身子来护裴姝,不让苍迟动裴姝一根毛发。 “那又如何。” “小小人。” “那又如何。” 争吵中,苍迟和虞半白在水里扭打成一团,不巧有人路过池塘,抹见池塘里有两名貌美的男子靠在一块,抬袖遮住眼睛跑了:“光天化日之下,男男水中欢然相狎,真是伤风败俗啊。” 虞半白分心护裴姝,在厮打中很快就处于下风了。 呛了水,裴姝头脑昏昏,只知道嘴里的鲤鱼很肥,有人来抢鱼,她发出细微的嘶吼声,弓起背脊,两耳后贴,眼眯成缝,迅雷不及掩耳,她跳到苍迟的肩膀上挥爪打他的头。 拼尽全力保住鲤鱼的裴姝,打完苍迟的头后,气喘吁吁跳回到虞半白手臂里闭目喘气。 练过功夫的狐狸就是不一样,爪子打得苍迟的头晕疼晕疼,被打的地方正是龙角生长的地方,龙角受到了狐狸爪的召唤,笋遇春雨似的,在虞半白眼皮子底下慢慢长出来。 “你是龙?”南海也有龙,虞半白见过几次,脑袋上的角和苍迟头上长的角一模一样。 豆姑儿和瓜哥儿好兴致,离开荷叶,飞跳到苍迟的龙爪上叽里呱啦叫唤个不停。苍迟捂着龙角,神色自若,道:“我不和你们多说废话,你快让她把鱼还给我。” “她自己抓的鱼,怎么就成你的了?不要脸。”龙又如何,虞半白一点也不害怕,不甘示弱,努目讪筋,“除非这鱼开口说认识你,我就让她还给你。” 虞半白的话音落,小鹤子清醒了,在裴姝嘴下泪不住行儿下,哑着声音喊哥哥:“苍迟哥哥,救救小鹤子。” 小鹤子的话音落,一道雷照着苍迟的头劈下。 苍迟白白净净的一个人,被一道雷劈成了一个刚从黑泥里出来的人似的,虞半白没良心,噗嗤大笑:“哟,这龙角还能引雷呢。”
第59章 伍拾玖·泉先春心动 雨中索狐吻 劈苍迟的是雷神伏双。 苍迟和伏双初相识起那会儿就不和睦了,相见不调动拳头打一架,也要掀了嘴皮子吵一回。 当着泉先的面被雷劈,劈得面庞焦黑,出丑狼藉了,苍迟忘了乔红熹的嘱咐,抓下龙角上的青蛙,当即变成了一条龙,直冲上天,嘶吼着没入云层中找伏双算账。 裴姝睁眼看到了刚刚自己挥爪打的人变成了一条黑面巨龙,虽然丑了些,但怎么说也是一条龙啊,惊喜不已:“是龙啊……苍迟是龙。” 开口说话,口中的鱼掉到了水中。 小鹤子从狐口逃生,变成人后手脚并用,跌跌滚滚上岸去呼来信天翁:“呜呜快来!” 信天翁正好在附近,听到呼唤,扇着大翅膀来接小鹤子。 “啊,小鹤子是鲤鱼精啊……怪不得脸蛋那么红呢。”看着小鹤子从鱼变成人,虞半白难以置信。裴姝请的客作儿是龙,他请的客作儿是鲤鱼,龙和鲤鱼互相认识,亲若兄妹,这扬州可真有趣。 遇龙而失了口中肥鱼的裴姝并不难过,反而高兴得泪满面,她想她很快就能取到龙肉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下一回遇到龙定要取下一块来。 开口说话以后,裴姝的嘴巴一直张着没合上去,唾沫落了几滴在虞半白的衣袖上。咬一条肥鱼咬太久,齿酸腮颊僵,下巴悄悄脱臼了,现在她想合也合不上。 虞半白察出裴姝的不对劲,问:“你的嘴巴怎么了?” 裴姝仍是狐狸之形,露着舌头和尖牙,吐字不清回道:“合不上,可能是刚刚的鱼太胖了,我脱……脱臼了。” 一说话,嘴巴便有疼痛感,吞咽更困难,唾沫控制不住往下流。 “你忍着点疼,我帮你复位。”虞半白用撩起袖子帮裴姝擦掉嘴边的唾沫,唾沫擦干净,两根手指伸进裴姝的口中,摁在舌头上,大拇指贴在下颌上。话说完手往上一推,眨舊獨眼之间,脱臼的下巴就复位了。 伸进口中的两根手指不迭抽出,指根处被狐狸牙尖刺破了皮。 裴姝吃得血味,再看到手指从自己口中出来时有伤痕血孔,登时满面愧色,在虞半白怀里变成了人,双手搭在他手臂上,道:“子鱼公子对不起啊,我没想咬你的。” 明明牙齿没有用力,但还是出血了。怪不得爹爹每回被阿娘咬了以后都想拔阿娘的牙,原来狐狸之齿这么锋利。裴姝心里说道。 湿身相碰,隔衣也如白肉相见,虞半白脸颊绯红一片,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急仓猝忙往后游了一段距离,不与裴姝沾皮,用另一只手包住受伤的手指,道:“没事,不深,明日就好了,这水凉,我们还是先上岸吧。” 没了虞半白躯体的支撑,一点水性也不识的裴姝开始往下沉。沉得只剩下半颗头颅还在水面上时,虞半白想起来裴姝不会浮水这件事儿,又急仓猝忙向前游,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腰肢,带着她一齐往岸上游。 先把裴姝送到岸上,虞半白才从水里爬出来。 上了岸,斜脚雨变成倾盆大雨,伴有沉闷的雷鸣,裴姝在大雨中瑟瑟发抖,轮眼一看周遭,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躲雨,她只好摘下一片荷叶来当雨伞。 但荷叶软,积满了雨水便自然地倾斜到一边,雨水如水柱一样流下。 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裴姝喷嚏连作,缩着肩膀无助地待在荷叶下:“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不怕雨水湿肌的虞半白,看到鼻头发红的裴姝,起了怜爱之心:“要不你变成狐狸,缩我袖子里?虽然这样也挡不了全部的雨……” “可以吗?”鼻腔里有一点清水要流出来,裴姝赶忙吸了吸鼻子。 “可以。”虞半白撩开袖子,邀裴姝进内避雨。 裴姝犹豫了一会儿,但雨愈下愈大了,她不再犹豫,腹内吸满气,变成狐狸后钻进虞半白的袖子里趴好。 虞半白重新摘了一片荷叶,挡在裴姝呆的那只手臂上。 裴焱每一件衣裳的袖子里都缝了一个软乎乎的枕头,睡起觉来甭提有多舒服了,稍长大些,裴姝也爱往里头钻。虞半白的袖内没有爹爹的软,裴姝撇撇嘴感到可惜,下一回钻虞半白的袖子,得自备一个小枕头才行。 这雨没有要停的迹象,每过一刻雨则更大,恐怕是要下到夜间,虞半白思想坐上轮椅回胭脂铺,可是他的轮椅不翼而飞了。 “这雨还能把我的轮椅冲走不成?”没有轮椅,虞半白没办法回胭脂铺。 裴姝在袖内听到虞半白的话,探出半颗头来问:“怎么了?” “这雨下个不停,我想坐着轮椅回胭脂铺,可轮椅却不见了。” 没有轮椅,只能跳着回去,可被人瞧见了他要怎么解释呢?虞半白皱起眉头,不死心地四顾一番。 但被虞蛮蛮带走的轮椅,任由虞半白怎么眼睛怎么寻,也寻不到了,除非他运开慧眼来寻。 裴姝探出另一边脑袋:“你铺里还有备用的轮椅吗?有的话我过去帮你推过来吧。” “没有。”虞半白回道。 “啊,那这样子鱼公子你不就回不去了吗?”裴姝再探出上半身来,湿漉漉的一双眼,担忧地望向虞半白。 逢上这湿漉漉的眼,而口脂之香又近在咫尺,虞半白羞答答心乱跳,浑身的血都是热的,在水中搂上裴姝那截淹润的腰肢的手臂垂垂地发热,变得酥软无力。 虞半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裴姝动了心,但他的身心从来没有这种亢奋的感觉,也不再拒绝与她的肢体的触碰。 他不老,裴姝也青春,双方有情,泉先与狐狸走风月的话,似乎也能成一段佳话。 或许能让他的鱼尾变成腿的人是裴姝。若是裴姝,只需一个吻,他的鱼尾就能变成腿。 “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回去。”虞半白低了声音说道。 裴姝问:“是什么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等这雨把路淹了,我就能游回去,哈哈。”直接向裴姝索吻的行为太粗糙无礼了,虞半白转念一想,便斩眉先说笑,“但这不可能,所以还有第二个办法。” 虞半白低头视己胸,顿了顿,似鱼刺了喉咙,久久没有出声。裴姝歪头不对,静等他说第二个办法。 等一道雷声过后,虞半白鼓起勇气来,双眸溢桃花,语气轻轻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我的尾巴变成腿,就能走回去了。泉先之尾变成腿,只需一个吻。裴姝,你能与我做个吕字吗?”
第60章 陆拾·狐吻泉先喉 衔枕来借袖 索吻之语若握管写在纸上,再画上画押,就是一个偷情帖儿。 与虞半白做吕字,漂亮的鱼尾就会变成腿,裴姝觉得这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腿哪里有尾巴好看,她巴不得自己也长一条鱼尾巴,嘴一抿,十分不愿意道:“若做吕字,子鱼公子想做上面的那个小口,还是下面的那个大口呢?” “啊?”满心期待裴姝的回答,却不料她反问一个问题,且这个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姝缩到袖子里慢慢解释:“大口可以包住小口,我想做那大口,可是我的下巴脱臼了,不宜张嘴,包住小口的话,定又要脱臼,脱臼可疼可疼的。” 好长一段话,字字句句都含婉拒之意,虞半白哪里会听不出来,被拒绝,他寸心酸,一张晕庞儿失了光彩,不尴不尬地干笑了几声:“啊……这样啊,那算了。” 嘴上说算了,虞半白的心头里却偷道小狐狸无良心,他舒心儿与她摸尾巴,她却不肯与自己做吕字,亏得他刚刚语气轻轻,饿丐儿求饭似的,下一回要把弓儿扯满了才是。不对,他要在东关街上另寻心甜的人儿做吕字,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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