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看到湚离的真实相貌着实惊了一瞬,不过片刻后她便释怀,“你是长野?” 湚离双手搭在陌刀上,一副悠闲等待云樱回答的模样。 凤溪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他嗤笑了一声,“长野非死不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居然是你的一次历劫。湚离,你可知你闯下了塌天大祸?本君猜你一定也没有想到清燃此生也是历劫,凡间再过几个月,八荒海封印破除,清燃要以身祭阵,随后她便功德圆满回到佛祖处复命了,那时便同你再无瓜葛,你现下脱身还不算晚。” 湚离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了一丝动摇,“凤溪君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来诓骗本座的吧。” 云樱也颇为惊讶地看向凤溪,早些年她也听闻佛祖手中菩提串断裂,一颗菩提子流落人间,她早该想到清燃便是那颗菩提子,她们二人相识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清燃身上有隐隐佛光,而且无情道这种东西岂能是说练便能练成的,若真是如此,清燃修无情道确实犹如神助。 凤溪说:“本君即便说再多,于你而言也是废话,不如你问朱雀明王。” 云樱的心中也是摇摆不定,只能同湚离说说当年之事,“佛祖曾下八百里血海普渡众生,但是血海是何等地界,若是能普渡,不如有个善者来统领。于是让佛祖找到了当年落于血海的勾陈蛋,点化当日,佛祖手中的菩提串莫名断了,或许你同清燃的缘分便是始于那时。” 湚离冷笑一声,他握住陌刀,“这同本座今日杀不杀凤溪有何干系?” 云樱闻言便收了长/枪退至一旁,她不会帮这个忙,仅是想起清燃刚失去长野的那段时光,她便觉得难受。再者,当年凤溪杀长野便是莫名其妙,听清燃的意思当时是冲着她而去的,长野只是替她挡了剑。 仅此,云樱便觉得有蹊跷,还有此次清燃上天所谓的述职,离去之时,云樱也觉得她有些怪异。 凤溪震惊地看向云樱,“明王这是何意?” 云樱耸了耸肩,“你当日杀了人家,确实要赔人家一条性命,这一命抵一命是天经地义的。” 湚离挥舞着陌刀朝着凤溪飞身而去。 此时,绾儿挺身而出,锋利的刀刃距她仅有一丝丝的空隙。 湚离见一身怀六甲的妇人冲了上来,及时收了陌刀,大喊道:“滚开。” 绾儿泣不成声,片刻后才说:“既然要一命抵一命,便用绾儿这条命陪给阁下吧。哪个神仙手里没有几条人命,莫非都要一一偿还吗?” 湚离面色冷淡,“只要是手上沾了鲜血,就要做好随时被寻仇的准备。哪个神仙手中没有几条人命,你怎么敢说得如此天经地义?凡人都有律令约束,神仙就能肆无忌惮?” “绾儿,你是个好姑娘,谢谢你。”说完,凤溪暗自运掌,将绾儿往湚离的刀刃上一送,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绾儿!” 凤溪大吼,伸手接住绾儿落下来的身子,痛哭着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她的侧脸上,“你怎么这么傻啊,他要杀本君让他杀便是,你还怀着身子,让本君如何是好?” 湚离收了陌刀,看着凤溪上演妻离子散的戏码,面上带着讥笑,“凤溪,亲手杀死自己发妻是何感觉?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将妻儿一同杀了。” 凤溪双眸通红,恶狠狠地看着湚离,“明明是你杀了本君的妻儿,怎么敢污蔑本君?!是你扛着长刀杀上了九重天,扬言要取本君的性命,是本君的妻儿替本君成为你的刀下亡魂!” 湚离睨了凤溪一眼,“其一,是你妻子撞于本座的刀上,本座已经警告过她,其二,你本就欠本座一条命,现下你妻儿抵命有何不妥?” 云樱蹙眉,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她并未看清楚,不过湚离的做法确实有些过火,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能对身怀六甲的绾儿动手。 凤溪怒吼一声,“湚离,今日若是你的妻儿,你作何感想?一尸两命,我们这账算得清吗?” 清燃姗姗来迟,她先是面无表情地打了湚离一巴掌,随后将幼兽放在他的怀中,转身竭尽全力地救治绾儿。 湚离震惊地看着清燃,片刻后才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凤溪一把推开清燃,恶狠狠地道:“本君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 湚离伸手扶住脚下踉跄的清燃,随手召出陌刀,预备取凤溪的命。 “够了,你觉得现下还不够乱吗?”清燃伸手按在了湚离的陌刀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我相信不是你杀的绾儿,但是你现下再杀凤溪君,只会让局势变得更乱。” 21 ☪ 雕栏玉砌应犹在(1) ◎恩亏相抵◎ 湚离闻言只好暂时先收了陌刀,抱着幼兽站得远了些。 清燃规劝道:“凤溪君,现下并非一意孤行的时候,你莫非真想看着绾儿一尸两命?” 凤溪抱着绾儿,面色狰狞地盯着清燃,“本君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先让妖尊来杀本君,你又出来施舍好意,你们夫妇二人一唱一和,这出戏也该落幕了吧。本君的妻儿,本君自己会救!”说完,他便凝聚起自己的神力来医治绾儿。 云樱则被湚离怀中的毛茸茸吸引了视线,她凑过去往其怀中一看,毛茸茸的小家伙刚好从湚离的臂弯中抬起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好对上云樱的眼睛。 “好可爱。”云樱欣喜地捏了捏幼兽的耳朵,“这是清燃的崽崽吗?叫什么名字啊,清燃何时生的啊?” 湚离目光怜惜地摸了摸怀中的幼兽,“八个月的早产儿,清燃给取名叫墨珏。” 云樱蹙眉,“因得扶摇派的事情吧,我多少也有所耳闻,瘟疫岚满。很久之前我同清燃也遇到过,那种瘟疫没得治,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湚离见云樱十分喜爱墨珏,便将幼兽放在了她的手上。 幼兽十分好奇地盯着云樱看,伸出爪子抓了抓她的袖子,在她的掌中伸了个懒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墨珏,让姨娘看看你长得像谁。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是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锁。”云樱便取出长命锁戴在了幼兽的脖颈上,却见它还不变人形,不禁有些失落,她伸手点了点幼兽湿润的小鼻子,“墨珏,你可真不给姨娘面子啊,收了姨娘的东西,也不给姨娘看看你的小模样,嗯?” 湚离解释道:“它出生时清燃便不在身侧,为了自保只能幻成幼兽的模样,再过段时日吧,等它适应适应。” 云樱面露心疼,她伸手梳理着墨珏头顶的毛发,“真是个可怜的崽崽呢。”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从凤溪那边传来过来,墨珏颇为兴奋地竖起了小耳朵,急切地想要过去看看,若不是云樱抱着他,怕是早已经一溜烟跑了过去。 云樱将墨珏还给湚离,随后上前去查看。 绾儿生了一个女儿,本应该是件喜事,但是她此时取死死地拽着凤溪的衣襟,眼神埋怨又不解,满嘴的鲜血,一副想言又不能言的模样。 凤溪见状,伸手握住绾儿的手,一脸痛惜地说:“绾儿,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的。” 随后,凤溪将女使手中不断啼哭的婴儿抱给绾儿看,“绾儿,你看我们的女儿,她多可爱啊,长得多像你。” 绾儿看到女儿后,眸中便只剩了不舍,她想伸手抚摸一番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手还未伸到一半,视线便已经模糊,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 “绾儿!!!” 清燃看着女使手中的婴孩,只见其原身是只雌性龙雀,害得她不得不重新回忆起妖界的那则传闻——龙雀必定取代勾陈成为新的共主。 清燃惯性认为此龙雀会是一只雄性,所以时刻戒备着龙雀少年,现下新的因果已出,湚离怕是难逃宿命。 墨珏抬头神情不解地看向湚离,嘴里呜呜地叫着。 湚离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墨珏的胎毛,“乖,别去了,没什么好看的。” 清燃走了过来,伸手接过了墨珏,心中不免有些低落,“走吧,我们回去。” 湚离看着清燃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方才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他刚恢复长野的记忆,多少有些被影响,他捏着眉心克制了一番,最终还是将那份愧疚压了下去,春棠帝君本就欠他一条命,现下一命抵一命没什么不妥。 清燃也没有多说,两人沉默着回到了飘摇阁。 墨珏回到无名岛便围着那只法术变出的蝴蝶玩耍,这只蝴蝶展着晶蓝色的翅膀只会围着他转,也不会飞得太高,若是被他扑到脚下,还会变成两只。 清燃在一旁见他玩得开心,又拈了几朵桃花从空中落下。 湚离看到那几朵桃花,张了张嘴喊了声师尊,片刻后又觉得不妥,愤愤地捶了一下桌面,他感觉此时有两个人在争夺自己的身体,一个是本我,另一个也是本我,只不过是湚离不熟悉的本我。 墨珏跳起来将那几朵桃花吃进嘴里,突然的一声巨响将他吓了一跳,他害怕地缩到了清燃的身后,露出小半个身子看向湚离。 清燃见状俯身将墨珏抱起,安抚般地顺了顺他的毛发,“妖尊这是刚恢复了记忆还不习惯?” 湚离默不作声地撑着眉骨,他又想起凤溪说的那番话,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莫非清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要回到佛祖的手中做一颗菩提珠吗? 清燃抱着墨珏走近湚离,出声安抚道:“神仙历劫后归位一般不会唤醒历劫时的记忆,通常都会当做梦一场,毕竟不同的成长环境会造就不同的人,历劫时的记忆多少会影响本体。” 湚离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抬头看着清燃,“本座若是不恢复之前的记忆,怕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墨珏。本座之前确实做了很多混账事,说了些混账话,现下只想好好补偿你们。你想做本座的师尊也好,做本座的妻子也罢,都给本座一个机会,好吗?” 清燃倒了一杯温水放于湚离手边,“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一个轮回,你觉得你亏欠于我,或许在其他的时候你也有恩于我。恩亏相抵,妖尊不必记挂于心。” 墨珏从清燃的怀中跳了下来,用小脑袋顶了顶湚离的手指,随后拱进他的掌心中安抚般地蹭了蹭。 “嗷呜!” 清燃伸出手指点了点墨珏的小脑袋,面上多少露出了丝笑容,“勾陈幼兽吃什么?” 湚离还没从儿子的突然亲昵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清燃如此问话,他一脸茫然地抬头,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前胸。 清燃见状微怒,从湚离的手中抢回墨珏,走至窗前的桃树前,抬手施法的瞬间,枝头便结满了水嫩多汁的桃子。 清燃伸手摘了一颗桃子下来,用小刀削去外面的桃皮,再割成小块喂给墨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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