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月看着范青许,他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闭着的眼睛里涌出了泪。 他在梦里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即便这样,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好似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那样的事情压得他快喘息不过来。 看着范青许流泪,白若月就伤心,好似她就不该让他哭一样。“那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她想让他说出来,起码那样他心里能舒服一点,起码自己还能帮他分担一点。 “我看见了……”再回忆一轮那个画面,范青许在梦里都不愿意。他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 额头的汗、眼角的泪还有他粗粗喘息的声音让他察觉自己还活着,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就是灰纱的帐幔,他确似在那里看到了一种恐惧的——绝望。 范青许明明睁着眼睛,却好似还在梦中一样,哽咽着,幽幽地说着:“原本共进鱼水之欢的两个人,忽然都变得面目狰狞。那个人前衣冠楚楚的人,忽然好似转成了野兽,他拿着鞭子抽打着那个幼小无助的人,她本已经屈从与他,那人不却不肯,却还要爬到恶的巅峰,用刀砍伤她,用绫带捆着她……而后……用麻绳将她……勒死了……” 单就这样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都让人窒息。公子猛地跑下床,捂着嘴跨出房门,手扶在门框上,在门外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回想,白日所见,就是地狱酷刑。直至将胆汁都吐出来,他无力地跪在门口青石砖的地上,惆怅地望着黑夜里的雨。 “公子……”白若月整个人愣在当场,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道?此前看着城中烟火人家,百姓过得祥和喜乐,该是太平盛世才对,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情? 她没想到范青许这一日是这么过来的,他一定忍得很辛苦。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月端着一杯水来,蹲在范青许面前,将水递给他,“古言不是有‘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总会抓到他们的错处的,将这些恶人绳之以法,让那些故去的人死得瞑目,让还在饱受煎熬的人可以不再被折磨。” 范青许摇了摇头,上一世他曾一腔热血,觉得自己得了证据,就可以让坏人恶有恶报,可最终,死的那个是自己。 眼下,他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将希望寄托于那个素未谋面的钦差大人,是不是也是错的? 那种无力感犹如黑夜,快要将他吞没,他觉得浑身都没有知觉,“我听见了虐打的声音,听见了哀嚎的叫声,听见了濒临死亡前生念的苟延残喘,可我却救不了她们……我,什么都不能做,还要陪着那些凶手们饮酒作乐!我还要站在旁边给他们写上一首乞巧贺词……我……” 白若月懂他,若是范青许这一遭挺身而出,他将失去接近范县令一干人等的机会,也就不会寻得证据将这些人抓起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的不出手,是在权衡利弊,他要找准机会,将这些恶人一击即中。 她也明白,眼下的范青许心里所受到的煎熬,他一方面接受不了那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另一方面不能接受自己的袖手旁观。他的心,在饱受良心的谴责,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起来。”白若月抱着范青许的胳膊,拉扯着他站起来。她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回房间里,每一步都无比坚定,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我们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上有苍天,下有地狱,谁能放过他们呢?” 躺在床上的范青许好似疲累至极,他这一日饱受过各种苦难和折磨后,又于梦里痛哭了一场,如今已虚弱到再无气力去思考。 白若月望着他痴痴傻傻地闭上眼睛,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掌心落在他肩上,轻轻地拍着,好似在哄着他睡觉。直至听见他气息平稳,应是睡着了。才凑过去,偷偷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不要再做噩梦了,若月陪着你。” ---- 欢迎留言讨论剧情啊~~我冷如冰山的评论区,哈哈哈哈哈!
第92章 濟善救人 “这天怎么好似漏了呢?日日下雨、下雨,没有停的时候!”杨大娘站在厨房的屋檐下叨念着,看见白若月出门,喊住了她,“月儿,打伞呀!别看早上雨不大,我这几日观察着呢,过了中午就是大雨倾盆了!” 白若月一早起来就没看见范青许,正愁应该去哪找他呢,就问:“杨大娘,公子一早就不见人影,哪里去了?” “公子说你夜里招了风寒,要去给你抓药,跟我讨了个旧药方子。”杨大娘觉得奇怪,“我说你病了,自是应该公子带着你去抓药啊,怎么还能找个旧方子呢?那方子是年初看病给的,春日的风寒和夏日的风寒又不是一回事,这里面道道可多呢!” “就是啊,”白若月应承着杨大娘,“还是杨大娘有经验,我去找公子,他怎么还偷偷自己去了呢!” “他啊,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呗。”杨大娘笑道。 青城镇里大大小小的药铺有二十几处,医馆不下十个,白若月一番打探,去了一个叫做“济善堂”的医官。 济善堂临江而立,是座颇为阔气的高阁。招牌很大,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还是贴了金箔的,足见这医馆是开给富人的,不是给穷人抓药的地方。 济善堂门口石板路的对面,有着一排柳树,一排木槿。绿柳随风摇曳,粉槿接雨而开。 白若月站在柳树下躲着雨,观察着这铺里进进出出的人。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范青许站在门口。 她迎了上去,笑着问:“公子,来给我抓药啊?”摆明了这抓药不过是个借口。 “……”难道自己被月儿看穿了?不应该啊。范青许仍在坚持:“你夜里怎么睡在我床边了?一夜没有盖被子,不就是会惹风寒的?” “不会啊,我起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公子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白若月故作疑惑,“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不成夜里有采|花大盗将我掳到床上了?” 范青许忽就想起来自己醒来时,瞧见她衣衫单薄的样子,那半透的浅紫色上襦根本不御寒,一眼就能望穿,瞧见里面红色的小衣。他觉得脸上一热,“别,别说了。” 又害羞了?白若月别过脸去,偷偷笑了一下。她拉扯住范青许胳膊上的衣料,“那走吧,咱们去看病。” “可你瞧着好似没病……”范青许本来想借着抓药之名,来探探这个济善堂的虚实。瞧月儿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真的不像惹了风寒。 白若月指了指门口上贴着的红纸,上面写了“招学徒”三字,“我来做学徒,总比你只来一次抓个药知晓的东西多吧?” 范青许以为她在说笑,没当一回事,问:“你,你怎么找到这家的?”既然望春楼的姑娘总是被虐打,一定是有常去的医馆,范青许观察了一下望春楼附近的几家医馆,最终来了这家。他早早出了门,寻了许久,才选定这一处,月儿竟然比他还快。难道月儿一下子就猜到了? “城中药铺医馆,这家名声不大、但是最贵。来的人极少,却还能把买卖做下去,势必有妖。”白若月解释着自己为何知晓,“你昨日在望春楼瞧见了里面的姑娘总是受伤,那今日出门,必是去找多数姑娘会来看病的地方。我猜就是这家。” 范青许点点头,没想到月儿竟然如此聪慧,“首富南守仁,就是那日我们在假山里遇到散着衣衫到处跑的那人,名下有几个医馆,除此之外,景师爷家里有个药铺,我方才都去看了看,我觉得这个最是有可能。” 说话间,白若月快一步入了济善堂,已有掌柜冲着她问:“看病?抓药?” 白若月:“当学徒。” “胡闹。”范青许小声说了一句,拉着白若月就要往外走。两人站在门口处,范青许小声问:“月儿,你要作甚?” “赚钱呀。”白若月玩笑地冲他眨眨眼,低声说:“帮你打探消息。” 范青许叹了口气,自己竟如此愚钝,没察觉月儿的用意,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白若月扮作与范青许不相识,同掌柜说:“我是来做学徒的,这位大哥方说要抓药。” 掌柜招呼店小二接待范青许,自己则打量着白若月,“女子?我们这可没打算收女学徒。” 白若月道:“掌柜的可不要瞧不起人,我来这当学徒,可不是因为我不懂,要来学医,而是因为这城中没有女大夫,我空有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屈身来这施展罢了。” “好大的口气啊!”掌柜一下子对白若月产生了兴趣,“有本事可不在动嘴皮子,号个脉试试啊?” 白若月唇角扯了一丝自信的笑,“家里哥哥管得严,我只看女眷。” “这不巧了么?我们这啊,疑难杂症的病人,还是女子多呢。”掌柜抬手一指,“小娘子,上楼,请。上面刚好有个女病人。” 白若月跟着掌柜上了楼,两人一路走,相互了解了一番。掌柜姓南,是首富南守仁远房的同姓叔父,在此看店。白若月只说自己师承临安医学世家,来此探亲的,近日雨多,回不得家去,成日无所事事,不如找个医馆来做事,也免得浪费了一身才学。 楼上根本不似医馆,更像是个客栈,一间一间的屋子,都关着门,不见有人出入。白若月被带到了一间屋里,已有一个小姑娘坐在长案前。 那姑娘看着不过二八年华,身上红衣绿褙,是超出她年龄的衣衫,脸上眉黛漆黑,胭脂红润,显得整个人有种强装成熟|女子的感觉。白若月近乎肯定,这姑娘一定是望春楼里的人。尽管她胭脂厚粉,也遮不住脸上的稚气未脱和浑身的疲惫。她看起来,好似几日未曾睡好觉了一般…… 南掌柜搬了一方小凳,坐在一边看着,同两人说:“这是白大夫,先来给怜珠姑娘号个脉。” 怜珠忙起身,施了一礼,客客气气说道:“竟然有女大夫?怜珠今日长见识了。” 白若月颔首,也不多说,拿了脉枕,垫在怜珠右手手腕下,“来吧。” 她师从神医司贤,司贤可是上能医神仙,下能医鬼魅的,凡人的穴位脉络,是他最先教给白若月的。白若月感受着那姑娘五脏六腑的脉络,不禁皱了皱眉头。 怜珠看出她的踟蹰,“白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你直接说来便是。” 南掌柜在一边打量着,怜珠是个体弱多病的,经常来医馆,他是晓得怜珠有何病的。他沉默不语,想考考这个白姑娘,医道如何。 白若月凑到怜珠耳边,小声问:“进来月信可是不准……” 怜珠一听,频频点头,这女大夫竟然比济善堂里最资深的老大夫瞧病还准!“确实如此,姑娘说得尽数吻合。” 两人细细聊了一阵,白若月提笔写了个药方,再三嘱咐一通,才让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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