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印雪宴转头,猝不及防和燕明衣对视。燕明衣慌了一瞬,又坦然看过去。 印雪宴的双目的确与常人不同,如月光石一般,隐约泛蓝。仔细一看,才发现右眼正中多了一颗极小的红痣。 “我听闻,世上唯有通鬼神之人可视鬼。他们妄想开天眼,不过是虚荣又贪生怕死。我有这本领,倒也没用处。这眼睛不曾为我积福,招致灾祸居多。妖域主人要,我觉着无用,也就给了。” 印雪宴难得有长篇大论,如点点雪花落在寂静的屋子里。燕明衣屏息凝神,直到印雪宴话音落了,才想起要回话。 “那我们周围有鬼么?” 印雪宴眼珠一转,说:“有的,到处都是。” 燕明衣便捏着被角缩了缩,更往墙边靠了一寸。她强装淡定,应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印雪宴被她这一模样逗笑了,揉着眉心,捂住右眼,又仔细看了一圈。 “没有,大抵这是灵舟,魂魄上不来。” 这时,印雪宴想起秘境中看到王鸢见锁骨上寄生的花妖。那不是花妖,分明是一个孤魂。 ---- 印·大女主剧本·雪宴 燕·万人迷剧本·明衣
第26章 连天桥·二 次日,灵舟已过风引川,不多时就要过连天桥。虽说他们来时,是从空中走。这次,既然魔王已候在桥上,他们一定会被拦截。 为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灵舟停在了连天桥对岸。 王鸢见提早和冷至礼交流好对策,里应外合。如今燕明衣通知了燕漫,为了燕明衣的人身安全,也为了宗门合作,紫云宗众人正在赶来路上。联合起来,对付魔王应当不成问题。 待众人走出掩映的树木,才看见对岸空无一物。难不成远山聚集的魔气有诈? 邓远昳仰头看了一眼,又对比周围的山麓,道:“魔物应该聚在山脚下。” 冷至礼亦在来讯里提及此事,王鸢见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修士们好整以暇,各自收拾了法器,缓步前进。 燕明衣劝道:“王鸢见,你别走第一个,我先去好了。我习过阵法,能攒些应付的时间。” 旁人无异议,她只身向前,十指盘绕着腰带上的如意扣,从中引出几条丝线,随指尖蔓延到了桥对面。 紫色丝线不断延伸,像蜘蛛网一样交错展开,形成一个方阵。瞬间,从地底爆发出几缕魔气,如被灼烤一般滋滋作响,闪着火花。 阿哑眉间一诧,随后不动声色往其中增添了一缕灵力,只听见身边女修惊奇道:“她是雷灵根?真是罕见!我原以为世上只有阿哑姐姐一个雷灵根。” 阿哑道:“天下修士之多,自然有灵根相同的。” “哦……所以姐姐是看中了她的灵根?” “别打岔。”阿哑轻斥了一句,又将目光落在阵中的紫衣姑娘身上。 突然,水底跃出几只黑漆漆的毛怪,身体长着茂密的水草,看不清眼睛。这算是低级的小喽啰,难为他们能藏在清脉河里。 方桃心道,再多待一刻,清脉河得把他们炼化了。 阿哑加注了一缕灵力,引导燕明衣的阵法缠住毛怪,很快,就把他们灭成了烟。燕明衣心有灵犀般扭头,冲阿哑一笑。 她远远道:“连天桥上并未察觉魔物,想来还在对面。” 众人闻言,依次往前走去。待人都过了连天桥,忽然有道屏障展开在面前,使燕明衣碰了壁。 天忽然落下黄豆大的雨滴,砸在修士头顶。乌云拢过来时,沈铃问也现身了。 他依旧着往日那身黑袍子,衣摆绣着铃兰花纹。自方桃成了铃兰花后,王鸢见才对这花纹格外留心。 倒真是巧合。因为灵山遍野都是铃兰花,沈铃问穿这一身,不像侵入者,反倒像灵山的主人。 他眉间略有倦意,抬袖指向众人围住的王鸢见,开门见山道:“你交出残玉,我饶你们不死。” 王鸢见沉思着,魔王知道残玉在他身上,那这修士中果真有内鬼。只是,连天桥上除了沈铃问,竟没有别的魔物。 印雪宴抢在王鸢见之前,说:“明知不可,何必废话!” 她一剑刺过去,卷起冷风,铁剑在魔王肩上打了个圈,抖一抖,削下一片衣袖,翩翩落在地上。 魔王退后一步,不冷不热劝说:“我并不想在此开杀戒,给你们一刻钟,想好要不要将残玉给我。” 邓远昳见他连饕餮都没放出来,看来是真不打算杀人。但是,他们怎么可能将残玉拱手让人。沈铃问未免太想当然。 他就站在桥对岸,衣袍飘飘,掐着一炷香算时辰。修士都不敢贸然袭击他,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商讨。 沈铃问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叽叽喳喳落在耳中,他还嫌吵,故而关闭了视听。 一刻钟后。 邓远昳上前一步,把王鸢见的芥子珠递上,道:“残玉就在芥子珠中。我等与你约法三章,你得了残玉,往后不得再来灵山。” 魔王冷笑一声,接过芥子珠,往里探寻物什。他一面说:“我生于灵山,如今还不得再来,岂不可笑。” 摆明不会答应。不过修士也并非要他承诺,这约法三章只是一个幌子。 沈铃问忽地神色一变,想起最重要的事来。残玉一向在血肉之中,绝不可能单独放在芥子珠里,那样将会磨损不少。 王鸢见凝神看着他背后,元甲同其余几位长老远远地落了个印下来,猛地盖在魔王身上。 砰!炸开一片青色的烟雾。 沈铃问明明已经被压住,却又一闪,被盖住的地方成了空空一片。 人群四处寻时,魔王已经落在了王鸢见背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脖颈横揽住,飞在去天桥上。动作之快,竟无一人来得及反应。 王鸢见原本躲闪得极快,却被铃兰花纹圈住,动弹不得。 沈铃问冷眼看着底下数十名修士,声如寒冰:“我早说过,不喜欢有人骗我。这点小伎俩能奈我何。” 方桃化作的花纹被魔王的衣裳擦到,急忙往下钻了几寸,把自己藏起来,生怕魔王感觉到残玉的气息。 底下的修士噤若寒蝉,各自盘算。 燕明衣心想,难怪魔王只身也敢前来,他的本事远比想象中大。她方要给紫云宗人传讯,让他们速来救援,下一秒,一股黑气缠住自己。 阿哑给的尾羽飞上天去,几下割断了黑气来源,燕明衣才从窒息中缓过来,她歪了歪身子,被阿哑扶住。 “小心行事。” 燕明衣道了声谢,想再发讯息,木牌却不见了,转眼一看,落在了魔王手里。沈铃问瞥了一眼木牌,指尖划了两刀,木牌碎成三片,落在河水里,被冲走了。 王鸢见想起之前舍予劝退魔王一事,镇定了声色,道:“你可是来寻灵遥仙君的?” 命已在别人手上,还临危不乱,使这些小伎俩,妄想他重蹈覆辙。魔王对王鸢见多看了一眼,讥诮应道:“你们还有花招诓骗我?” 远处的元甲长老便说:“灵遥仙君出关在即!你还不快束手就擒!莫要等她来后,令你形魂俱灭!” “我倒怕她不来,”沈铃问嗤笑一声,淡淡扫了王鸢见一眼,低声问,“你可知你的师姐司羽,如今已投诚,当了魔界的一员。我给她了好位置,她倒全然忘了你们。” 方桃耳边一震,心头砰砰直跳。司羽失踪这些天……难道真的成了魔?不可能,一定是魔王逼她的。 方桃能感觉到,王鸢见亦是惊骇无比,他面上却仍镇定自若。 “那又如何。” 沈铃问又道:“若是如此,我也令你成魔,可好。当今掌门若见三个徒弟的下场,死一个,两个成魔——他要践行大道,灭了你们……还是徇私?” 冷至礼出生时,魔王早就被封印了。他和冷至礼应当没有恩怨才是。要说恩怨,也应当是和冷至礼的师父——向观。 王鸢见在等待他魔王松懈的时机,一边和他周旋:“你让我成魔并无好处,师尊不会偏袒谁,既然是魔物,当诛之。” “这就是你们修士追求的大道么。” 话音刚落,紫云宗等人纷纷前来,将魔王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铃问像早料到了一般,岿然不动,没被突然前来的修士们动摇。毕竟早在七百年前,他曾被更多修士围堵过。 那时,沈铃问是众矢之的,受千夫所指,而沈灵遥就这样从天而降,一道印,把他困在灵山数百年。 若不是他心有不甘,加之外有援助、魔界相帮,七百年完全不足以突破封印。沈灵遥是铁了心要他永生永世再不返人间。 他眉目一凝,扬声道:“你们以为人多能奈我何?不过是为我填补灵力罢了。” 方桃从王鸢见的衣襟里往外看,隐约看见连天桥的模样。她不由自主把眼前情形和梦中那一幕对应起来。 梦中的沈灵遥,也曾站在连天桥的一端,独自对战数百名修士。她杀了他们,血流成河。沈铃问也会杀掉现在的他们吗? 方桃忍不住想,若这世界只是个话本子,沈铃问和沈灵遥便是主角。他们的爱恨纠葛与自己无关,与仙门众人无关,但却要这些人都做陪葬。 玄谣教早在四周扎好阵角,联手攻击。阿哑往上抛了一颗金珠,刹那间,从天落下一道天雷,泛着蓝紫光。 这雷直向魔王劈去,沈铃问一闪身,就从阵中逃脱而去。玄谣教反倒被雷给反噬,跌落在一边。 王鸢见被魔王的手箍着,顺着被勒了一下,咽喉发紧。他察觉魔王被雷击中了,但却没受多大损伤。 紫云宗的修士从四周源源不断甩来攻击,一时间刀光剑影,看不清其中招式。 魔王总算分出些心神来抵御攻击,王鸢见趁其不备,使火术灼烧。魔王应对不及,被迫松了手,王鸢见费尽力气才逃走。 他落在人群之外,禁不住冲击,吐了一口鲜血。王鸢见速速调整内息,低声问:“方桃,你还好吗?” 方桃应着:“我无碍,你快回山宗去,师尊在里面,禁制一时半会打不开。” 她看见王鸢见流血,心中悲愤交加,只恨自己太弱,不能打退魔王。 灵遥山宗的修士之所以没下山,就是为了守禁制。一旦山宗里面薄弱,魔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灵遥山宗就彻底保不住了。更别谈往后如何压制魔王。 王鸢见远远看了他们一眼,重新拾起剑。他刚要御剑离去,魔王忽然传声而来。 “你的大道,莫非就是看着同伴死在我手里,苟活于世?” 转头看去,阿哑不知何时被沈铃问劫持住,双手紧紧捏住魔王的手臂想要挣开。她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斥道:“是我自作自受,你快走,不必管我!” 王鸢见想起秘境里,阿哑曾帮灵遥山宗夺回妖丹。他脚下一顿,浑身升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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