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自己也怕四皇子上山啊,若是四皇子如大皇子和二皇子般调皮,即便他名声享誉天下,他也没福享啊。 他一把老骨头,还想安享晚年呢。 赵妍如此打算,他倒也松了一口气。 离浚虽然年纪小,但胜在聪慧,又勤奋,等四五岁时,已是可以和朝臣处理朝政,辩论时事了,有时太傅都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于是离润离潇二位皇兄计上心来,好一番商议之后跑到父王那里,对父王好一顿规劝。 “四弟看似年幼实乃治世之才,其心性又平和近人,我俩虽也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没有辱没父皇母后的样貌,可是智慧与性情都不及四弟,还请父皇三思,早些将四弟立为太子,以安国之根本。” 这话唬得离昀泽心感甚同,激动之下便封了四皇子离浚为太子,可怜离洛这个四弟,小小年纪便被两个哥哥狠狠坑了一把。 自离昀泽登基,国泰民安,两位皇子虽然生性活泼,不受约束,但师承慧持方丈,自然心有丘壑,知乱世之下,怎可一直安然?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于是将当时刚刚回宫的离洛诱骗军中。 离洛虽从小离宫,但师父师兄对她也是教育有方,练武习文也未曾落下,武功虽没有两位兄长的高,但是也自认不弱。 于是那日,她初入军营,便打倒五个将官,赢得喝彩一片。 二位皇兄将她一顿夸奖,其后,便常常带她骑马射箭,教遣将布兵之法。 离洛十三岁那年,父王又听从二位兄长的柬言,大手一挥,分给离洛五万兵马,当她的嫡亲部队,由她亲自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离洛想,当时她真是单纯,就算她师承虚一真人,又有明心境心法护体,但当时到底也就一个半大的娃娃,凭她一个女娃,怎能打败五个将官?还不是两位兄长从中作怪! 作为女子,她也想闲来无事于闺中绣花,于案头作画,可怎奈有这样的兄长。 至此,她也被两个哥哥狠狠坑了一把。 忆起前尘往事,颇为感慨。 幼时之事还历历在目,而今她却要远赴他国,与父母兄弟再次分别。 思及此,也不禁潸然泪下。 出了城门,行至三里之外,望春亭旁,离洛下了车撵,与兄长幼弟话别。 安和军副将傅承和靖国九皇子秦宣带兵退开二十米之外,留他们说话。 送行,如若不是到目的地,是不可能送完的。 离洛知道,她的存在已然成为父母兄弟的负担,既然做了决定要远嫁他国,离开青穆国的权力中心,那么便不能拖泥带水让他们为难。 离别的话都在心里,宣之于口的本没有多少,望春亭里弥漫着离别的悲伤。 太子年幼,虽然平常被教育的端庄稳重,实际上他本质却是个憋不住话的,只不过他自来有分寸,有话都是憋着在没人时和皇兄长姐说。 离别在即,看着皇兄长姐彼此似有一箩筐话要说,偏偏又各自矜持,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他着急的不行。 哼,你们不说,我说! 于是,小太子带着哭腔,发挥了他的话痨本质。 “皇姐,你到了靖国要照顾好自己啊!” “皇姐,你到了靖国要经常寄家书回来啊!” “呜呜呜……皇姐,浚儿会想你的,你可不要有了姐夫就忘了浚儿啊……” 离润:“……” 离潇:“……” 离洛:“……” 算了,她还是说两句吧,要不然显得姐弟感情多生分似的。 “皇姐此去路途遥远,归期不定,浚儿身为皇储,要爱戴子民,上敬父母,友爱兄长,做万民之表率。如此,皇姐远在他国,也就放心了。” 离浚抽抽搭搭:“皇姐教诲,浚儿记下了。对了,浚儿给皇姐准备了东西。” 说着,离浚走出望春亭,对着远处一个内侍小手一挥,那内侍一点头,从身后队伍里齐刷刷的招出来二十辆马车。 离浚指着马车说:“这是浚儿给皇姐路上准备的吃食,都是皇姐平素喜欢的,皇姐莫嫌少。到了靖国,如果皇姐还想吃什么,靖国若没有,你就给浚儿写信,浚儿派人给皇姐去送!” 嫌少? 我的天! 二十辆马车啊,怎么敢嫌少? 这幸亏已经是深秋,天儿还算凉爽,这要是夏天,估计没走两天就馊了。 离洛默默扶额,唉,也不知道这小子啥时候准备的,怪就怪送亲的队伍太庞大,二十辆马车扎进去,着实看不出有什么。 小太子还要再说些什么,二皇兄离潇却是实在看不下去,赶忙拖着自己的小弟,上了回程的马车。 “洛儿莫要怪父皇,要怪就怪大哥无能!” 青穆国大皇子离润满脸愧色的轻声和皇妹说道,“总有一天,皇兄定将那些老家伙收拾掉,去靖国接你回家!” 离洛笑了笑,没有回话,这话题开场未免太过沉重,她不知道如何去说才能让皇兄心安。 须臾,她指了指远处的洛日,问道:“皇兄,你看那落日可美?” 离润抬眼看了看,“美,只可惜落日余晖,长久不了,就像那几个老家伙的命一样。” 离洛无奈的笑了笑,“看来那几个老家伙将大哥气的不轻,大哥如此温润如玉的一个人,现在却只惦记着他们的性命,看来,他们是活不长了。” 离润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若不是青穆国尚要休养生息,还需要他们的兵马配合,何至于被他们威胁?只不过是异性诸侯,这几年坏事做尽,三代富贵也该到头了。” 离洛上前,轻轻拍了拍皇兄的背,“皇兄不必如此愤恨,他们这些人三代为王,家底丰厚又手握兵权,功高盖主难免心里会有歪心思。端了他们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你也说了,我们现在还需要他们配合,莫不要因我之事冲动。况且,我犹如这落日一般活不长了,父皇母后只我四子,我死了,你们三人切不可再让人钻了空子。” 离润一惊。 “洛儿你……怎么会?”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离洛,惊慌之情差点掩饰不住。 离洛的手搭在离润的胳膊上紧了紧,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秦宣还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人一看就是精明人,不能让他看出异常。 离润会意,压制住了情绪,只是眼里万分焦灼,期待离洛给他解释清楚。 “只不过是出嫁,怎会活不长,莫要胡说!” 离洛无奈的笑了笑,她可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怎会胡说? 她垂了垂眼眸,将眼睛里的情绪尽数掩藏,轻声道出缘由。 “七星散的毒复发了,我师父曾经说过,这个毒一旦复发,便再也没救。” 这个毒,是她出生时便被人下在体内的,她师父捡到她时,她尚在襁褓之中,被这个毒折磨的已然命不久矣。 幸得师父出身仙门,遍寻灵药,终于将她体内的毒压制住。 可惜,也仅仅只是压制住,无法根除。她师父为此颇为费神,只是,直到他老人家仙去,都不曾寻得解毒之法。 “我现在功力已经尽失,多则半年,少则月余,我的命数也就这些了,若不是今日要走,本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只是怕到时我去了,你们不明就里和靖国起冲突,到时候难免两败俱伤,生灵涂炭。” 离润皱着眉,眼里的悲伤快要化为实质。他反手捏住离洛的手:“洛儿,你这样,皇兄何其忍心?何其忍心!!” 这是他们从小丢失的妹妹,好不容易寻回来,却没过几年团圆日子。 只想到她孤身一人嫁去异国,离润就难受的不行,遑论有可能阴阳两隔,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想和妹妹说,不行不嫁了!他们兄妹姐弟在一处,难道还对抗不了那些迂腐败类吗? 可是,转念,她又想皇妹快些走,快些远离青穆国朝堂这些腌臜事,去过些逍遥自在的日子,说不定寿命能延长一些。 毕竟,他的皇妹如今才十八岁啊! 只是,靖国的皇室,怕也不是什么清净之地,洛儿去了,又能逍遥到哪里去呢? “皇兄,不忍也要忍!国内矛盾重重,国外大商正在北部虎视眈眈,你和二皇兄平日江湖豪气,恣意惯了,难免不适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是,我知道,你们虽不屑却不是不懂,所以一定要忍!” 离洛说的这些,离润又何尝不懂,要不然他早前已然派人悄悄地将洛儿带走了,万不会让她委曲求全。 或送去倚山别苑,或送回浪沧谷…… 对,浪沧谷! 或许,洛儿的师兄可以救治洛儿。 念及此,离润上前半步,低声凝重的问道:“若有可能,洛儿,你能否死遁回浪沧谷?也许,浪沧谷里尚有一线生机,毕竟你的两位师兄,不是凡人。” 离洛闻言,有些微愣怔。 说真的,此生出谷,她从未想过再回浪沧。 虽然那里有她最爱的师兄,有待她极好的辛夷与苏木,还有一群她尚且没有认全的漂亮师侄。 可是责任使然,她身为一国公主,理应护万民于身后,以国事为首任。 浪沧谷乃是仙家重地,避世之所,她不能将其扯入俗世纷争。 看皇妹这个表情,离润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既然洛儿不愿,那就让他这个皇兄来给她打算吧。 他记得母后那里有浪沧谷的联系方式…… “此事,且容洛儿想一想。” 离洛并没有一口回绝皇兄,车未到山前,有没有路还不一定,所以她也不想给自己妄下定论。 若有生机,或者合理避世的机缘,她也会考虑的,毕竟她也不舍家人,不舍师兄,还有,她还想活着,等师父还世。 “不过,若是命中注定此毒无解,洛儿身死,还请皇兄为我保密,我不想父皇母后为我日日伤心,为人子女,尚且不能为他们分忧,总不好再让他们日日牵挂。” 这也是她当初同意联姻的原因之一。靖国远在千里之外,若是皇兄有心,定能替她将身死之事瞒下来。 “洛儿此去当是永别,皇兄,保重!” 说完,离洛行了一礼,快步走出望春亭,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她怕,若是她走慢了,眼泪会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她知道她的亲人实在不舍得她远嫁,她又何曾舍得他们? 车子行出老远,离润还站在亭子里望着皇妹浩浩荡荡远去的车队仪仗,不愿离去。 是时候,该他出手了。
第17章 可是要出人命的 靖国与青穆国接壤,可两国都算幅员辽阔,加之送亲队伍实在庞大,是以,即便快马加鞭,到达两国交界处,也花了整整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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