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含了一口茶水漱口,“嗯。” 疏星心里逐渐明白了姑娘要做什么,看姑娘这势头,竟是要彻彻底底与国公府与世子爷断个干干净净。 她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心头有些慌。 刚要说两句定定心,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大房庶女李晚烟,带着丫头碧莲打起撒花软帘,一手按了按鬓边耀目华贵的金簪,侧身走了进来。 “听说昭昭妹妹身子骨还没好,好几日没见昭昭妹妹,我过来瞧瞧。” 一见李晚烟那清高自傲又虚假做作的姿态,傅嘉鱼眉心便拧了起来。 月落也停下了动作,侧头转向李晚烟,行了个礼。 李晚烟打眼便看见搁在屋里的几口大红木箱子,里头装着金银珠宝无数,看得她眸光一亮,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16章 你当我是,慈善堂? 她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各种走动,明里暗里牵线搭桥,费尽了心力物力财力,才攀上太仆寺卿家的三公子。 可府里的主母却忙着二哥哥的冠礼,根本没时间替她操持嫁妆。 眼看就到二哥哥的冠礼,傅嘉鱼这丫头假意对二哥哥使着小性子,明面儿上爱搭不理,故意装冷漠,背地里却着急忙慌的为自己准备起嫁妆来,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愧是谢家独女。 她面上带笑,心底却冷嗤了一声,恨得牙关发痒。 不过,她再是个庶女,也是出身卫国公府的庶女,岂能让傅嘉鱼一介商女小瞧了去。 于是下巴一抬,便径直往傅嘉鱼身侧的紫檀木玫瑰椅上坐了,笑道,“疏星,还不快去给我泡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来,上次我就说想喝,偏偏当时昭昭说没有,不知今日可有了没。” 疏星不忿的咬了咬唇,看自家姑娘一眼。 这位烟姑娘最爱来濯缨阁“打秋风”,什么好吃的好用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她顺走,这哪里是国公府知书达理的姑娘,分明比大街上的乞丐还不如。 乞丐吃了嘴至少还会说句谢谢,她李晚烟拿了东西,各种颐指气使,欺负姑娘性子软,哪将自己当外人呐。 疏星赌气的站住不肯动。 李晚烟眼瞧着就要再次使唤,“疏星,怎么还不去?非要你们姑娘开口你才肯么?昭昭,你看看你院儿里的下人,总是这般不服管教。” 傅嘉鱼抬眸,看向李晚烟,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今日也没有。” 疏星和月落齐齐露出笑容,姑娘可算是反击了!干得漂亮! 李晚烟一僵,目光一斜,落在傅嘉鱼清冷的脸蛋儿上,看陌生人似的看她,“昭昭,你怎么了?是不是病还没好?” 傅嘉鱼推开她伸来的手,淡漠道,“我身子乏了,不想见客,烟姐姐还是请先回吧。” 客? 她竟然说她是客? 李晚烟心底浮起一抹怪异,当然不肯走,她今日来,是来讨东西的,遂笑道,“昭昭,过几日就是二哥哥的好日子,冠礼后,你与二哥哥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只是,你也知道,姐姐也还有一个月便要嫁给太仆寺卿家的三公子,他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和大姐姐的夫家长信侯不能比,但也算是东京城里数得上的清贵人家,你……” 这几日傅嘉鱼都未曾去惠和堂请安,没见着面,也不知她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她试探的问,“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么?” 傅嘉鱼僵着身子,自嘲的垂下长睫,小手在身侧攥紧衣摆。 当然记得,她与李晚烟差不多年岁,本来她十五岁及笄,就该嫁给李祐为妻。 不过,去岁江畔月在诏狱带出来的旧疾一犯,连病了两个月,李祐陪伺在旁,哪有心思娶妻。 所以宋氏便想了个法子将成亲日子往后推延,还美其名曰,待李祐及冠,人也更成熟,到那时二人再成婚,对她也好。 她不知所以,却也觉得委屈难过极了,好几日闭门不出,饭也吃不下去,是李晚烟连夜来劝她想开些。 她满心以为宋氏和李晚烟是真心为她好,心底十分感动,在她哭着说自己身为庶女不知未来如何可怜时答应了她会帮她一把,待她日后成婚,若宋氏不为她操持嫁妆,她便替她添上几个箱笼。 谢家的箱笼,自然贵重。 随随便便添上几笔,也比卫国公府拿出来的多。 李晚烟当时高兴得直落泪,生怕她言而无信,当着她的面儿急吼吼的拿出丝绢让她黑纸白字写下来,哭道,“昭昭,你自己答应的,可千万不能不作数。你要在这最后写,如违此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晚烟那晚急功近利的模样是那般明显。 而她却真心拿她当姐姐,从未怀疑她别有用心。 如今想来,她真的是,太蠢笨了。 李晚烟若真将她当妹妹,又岂会舍得让她拿命来赌神发咒。 傅嘉鱼眸子里一片悲凉,轻扯唇边,最后复归毫无波澜起伏的清冷。 她端坐在椅子上,看向李晚烟,淡道,“我还记得。” 李晚烟顿时高兴起来,“昭昭你记得就好,你这几日总不来母亲房里请安,我还以为——” 傅嘉鱼又打断她,“但我现在要收回当初说过的话。” 李晚烟一愣,眉心紧蹙,不悦起来,“昭昭,你此话何意?” 傅嘉鱼微微一笑,“就是字面意思,烟姐姐听不懂?你的嫁妆是卫国公府该操心的事,我只是一个傅姓外人,何时轮得到我来替姐姐你的嫁妆出力?” “昭昭,你疯了?你可是赌过神发过咒的。”李晚烟从袖子里掏出那块丝绢,冷道,“如违此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是你自己写下的,你难道就不怕老天爷惩罚你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呢?”傅嘉鱼也不看那丝绢一眼,纯澈的眸子望进她怒意沸腾的眼睛,语气沁凉,“即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也不想将谢氏的东西添进你李晚烟的嫁妆里。你要嫁人,是你的事,是夫人的事,不是我傅嘉鱼的事,更不是谢家的事,你自己不挣嫁妆,却来逼我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女?” 李晚烟心头怒火噌的一下冒起。 她都没嫌弃她一介商女高攀国公府,她却在她面前拿姿做态起来了? 真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 一身上不得台面的铜臭气! 李晚烟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昭昭,你与二哥哥为了一个奴婢闹得不愉快,也没必要将气撒在我头上吧?我又没惹你生气,你凭什么不履行你的承诺给我嫁妆?上次你还答应送我一套上好的洛阳纸徽州墨,我都没找你要呢。” 傅嘉鱼拢起秀眉,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分明是她来找她这个外姓人要嫁妆,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李晚烟,你当我这儿是慈善堂么?”
第17章 第一次硬气 李晚烟怔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傅昭昭,你叫我什么?” 傅嘉鱼再也不愿受这窝囊气,嘴角冷冷勾起,“我濯缨阁的东西,你今日一个也别想再拿走。” “你的濯缨阁?你别忘了,这里是卫国公府!” 傅嘉鱼微启红唇,淡笑一声,反诘,“卫国公府,不也是我谢家出钱修建的吗?” 李晚烟一时噎住了,难以置信的抽了抽嘴角,当真没想到,傅嘉鱼软糯的性子里竟还有些倔脾气。 要不到嫁妆,她怒极了,腾的一声从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傅嘉鱼脸上的疏离,轻蔑一笑,“好好好,你不如约,我不怪你!我笑你辛辛苦苦为自己操办嫁妆,不会当真以为卫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子,你傅昭昭就坐稳了罢!” 傅嘉鱼抬起幼嫩小脸,“为什么坐不稳?” 李晚烟恼羞成怒,只想讽刺而后快,“呵呵,你恐怕不知道,二哥哥他早就——” 话至一半,又忙捂住唇。 这可是宋氏勒令她们瞒着的,若叫傅嘉鱼知道了,只怕会闹翻天去。 傅嘉鱼明知故问,“他怎么?” “他——” “烟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李晚烟不敢明说,高深莫测道,“呵,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傅嘉鱼无声冷笑,知她要说什么,无非是李祐早就在外有了外室,还与那女子有了夫妻之实。 她这个正经未婚妻实在算不得什么。 指不定哪一日,便叫那外室抢了少夫人的位子。 她们如此轻贱她,这少夫人的头衔,谁爱要谁要! 傅嘉鱼小脸泛白,直接冷下来,“疏星,我身子不舒服,请烟姐姐出去。” 疏星站出来,高高兴兴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脸上的笑实在讨人嫌得很,“烟姑娘请回吧,我家姑娘这几日眼睛不好,看不得脏东西。” 傅嘉鱼一言不发,放任疏星嘲讽李晚烟。 李晚烟心里气得直痒痒,怒目瞪着她,讽笑,“傅昭昭,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那就等我后悔的那日再说吧。” 傅嘉鱼淡漠一笑,起身回转进了落地罩里。 连日来没个晴天,天气冷得刺骨,窗外清雪淋漓,可李晚烟却忽然觉得,傅嘉鱼脸上的笑比这雪还冷。 这……还是她识得的那个胆小弱懦任人拿捏的傅嘉鱼吗? 她原以为她在故意拿乔,等着她来哄。 如今又不确定了。 从濯缨阁出来,李晚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猛地在风雪里止住步子。 碧莲差点儿撞上主子的后背,举着青绸伞,忙道,“姑娘,怎么了?” 李晚烟烦躁的皱着眉,“碧莲,你有没有觉得傅嘉鱼有些变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难道江氏的事……被她知道了?啊!我得去告诉母亲,让她早做准备才是,不然在二哥哥的冠礼上闹出乱子来就不好了。” 碧莲眼睛一转,今日情形,她也觉得有些不对。 可自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姨娘身份低贱,是从外头买进来的,不是主母自己人。 她若在主母面前嚼舌根子,得罪了这位傅姑娘,日后可真别想要嫁妆了。 她急忙拉住自家姑娘,“主母夫人一心一意在二公子和大姑娘身上,何曾真正关心过姑娘你?傅姑娘只是心情不好,才对姑娘说了些重话,若姑娘此时去主母面前说道,倒是真的要与傅姑娘断绝姐妹之情了,到那时,姑娘丰厚的嫁妆从哪儿来?主母夫人总不会……像对大姑娘似的对姑娘你。” 李晚烟脸色难看起来。 “更何况。”碧莲又道,“那傅姑娘是最好哄骗的人,回头姑娘做了点心送过来,她必定会高高兴兴的与姑娘重修旧好,姑娘再说几句好话,那嫁妆不就手到擒来了么?” 李晚烟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眼底精光一闪,唇角轻勾,“你说的也是,傅嘉鱼这种蠢货,活该被二哥哥骗得团团转。依我看呐,等那外室入了府,她迟早要被那外室压上一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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