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寝殿的气场,都在这些改造和添置中,改变了。 变得就好像是……把玉澧的河神府搬进了这里来。 玉澧纤长的睫毛抖动,宁大人布置这些她喜欢的东西,又专程将她拉过来看,他……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就在玉澧这稍微的恍神间,她看到,宁淮序手中多出一捧花。 玉澧不禁睁大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鲜红的蔷薇花。还有绣球花、桃花、杏花、山栀子、鸢尾……全都是玉澧在这片崇山峻岭中,见过的花。 这些花都鲜嫩饱满,有些花瓣上还带着昨夜的露水。玉澧不难猜到,这是宁淮序一枝一枝,从他这片山峦里摘下来的。 他将这些花,交错着组好,寻来彩色流光的织锦布料,将鲜花束成一捧花。 这个向来稳然沉郁的人,这个矜贵而阴晴不定的人,此一刻,似乎这张俊颜却绷得有些紧,薄唇亦是紧抿。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撑住的弓弦,有种僵硬而紧张的感觉。 他一步步,朝玉澧走近,喑哑低沉的声音,听在耳中,就像是他粗糙炽热的手,摩挲着玉澧柔嫩面颊时,给她带来那种心中战栗的感觉,宛若一朵花在心头层层地打开。 他问:“这些陈设器物,可还喜欢?” 玉澧轻轻地嘤咛:“嗯……” 她的心鼓噪得厉害。 她看着宁淮序,他将这捧花往前递一递,献给她。 她看着他双眼黑黑的,璨亮的,宛如雍州每个晴朗夜空中的星辉。 “那么,玉澧,你愿意嫁给本君吗?” 玉澧的心狠狠地跳起来,在踏入这间寝殿前,她没有想到的,宁淮序是要向她求婚。 怪不得刚刚,翦涤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原来宁淮序在为她办这个宴席前,就已经筹备好此刻的一切。他想给她一个风光的宴席,亦想诚恳地对她说出求婚的话。 这片刻,浮光掠影般的过往,就如走马灯般,在玉澧的脑海中交错而过……她觉醒原书,擦干眼泪,毅然决然走进宁淮序的龙宫,向着狂乱的黑龙张开双臂,对他说:宁大人,我在这里,来。 从此他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她要宁淮序活,渐渐的宁淮序也回应了她的心意,不再将生死置之度外,愿意为了她活下去。 他们经历种种,到如今,纠缠在一起的命运,就像是一段枯木霍然迎着朝阳,开出并蒂双花。 他们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像并蒂花一样绽放了。 玉澧蓦然眼眶一热,似要有眼泪滴落下来,却又在泪珠即将破出眼眶的刹那,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颜。 就像是冷艳的冰川,融化为最鲜活温柔的春水,一种喜悦而圆满的感觉,像是彩虹般包裹住玉澧。 她抬手接过宁淮序的花,然后,持着花束,几乎是跳起来般,扑进他怀中。 宁淮序稳稳地,将玉澧接了个满怀。 “玉澧……”他深切地说着,揉了揉玉澧的后脑勺。 玉澧抱着宁淮序的脖子,含泪笑起来。 宁淮序也笑了。 无需言语,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 就这样,雍州龙君宁淮序要迎娶玉澧的事,如同长了翅膀般,向各处飞开,很快就传遍上下两界。 那些刚从玉澧的宴会上离去的宾客,只感觉一只脚都还没踏回家,就又该准备去参加二人的婚礼。 而最惊喜的,莫过于汐音和王玄珠。那日宁淮序亲自送玉澧回来时,当汐音得知,自家府君很快就要嫁给宁龙君,汐音惊喜地都快失去平日里小家碧玉的模样,快成一个疯姑娘了。 自然整个澧水河神府,都被这消息震动。别说属官们都为玉澧高兴,就连河中开了神智的鱼虾,也纷纷游到玉澧身边,表达祝贺。 一时间,倒像是庆贺玉澧成为真龙那日的场景重演,又比那日更要喜庆热闹。 就在冬日过尽,阳春三月到来的日子,雍州举行了这场婚礼。 玉澧是从玄帝灵罗的宫殿出嫁的,那就是她的娘家。 她出嫁这日,王玄珠和其她几位女河神,天还没亮就已到来。她们陪着玉澧说话,为玉澧描妆梳头。 时间在叽叽喳喳中悄然过去,宫殿外,明亮的破晓照亮翻滚的云海,远方金鸡啼鸣,一轮红日自云海中升起,红的就像是玉澧丹唇上那抹口脂一样。 大红的嫁衣穿在玉澧身上,让她平日的仙姿玉骨,更多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美艳。而这种高不可攀,却只为那一人攀折。明明是个冷美人,此刻却理所当然承担着这样盛大的鲜红,那么和谐而美好。 吉时到了,王玄珠她们扶着玉澧的手,将她送出闺房。 等在闺房外的,是玉澧的师兄褚琼楼。 褚琼楼温润笑着,俯下.身,让玉澧趴到他背上。 他将玉澧背着,一路背出玄帝的宫殿。 玉澧趴在褚琼楼宽阔的背上,想着迄今为止,师兄为自己做的一切,对自己的提点,不禁感激地贴到褚琼楼耳边,说着:“谢谢你,师兄。” 褚琼楼只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做派,倒与楚娴有些相似。 宫殿门口,玉澧看到了前来迎亲的宁淮序。 他站在六条虬龙拉着的黑柳木天车前,着一身灿烈的红衣,披一件镶着金丝游龙图案的红色斗篷。 玉澧还是第一次看见,宁淮序穿黑色以外的颜色。他的面庞本就俊美而如霜似雪,鼻若悬胆,凤眸狭长幽深,此刻在这样热烈颜色的衬托下,竟更显得高贵逼人。仿佛平日里他就如同置于剑鞘中的绝世宝剑,今日一朝出鞘,风华万千。玉澧几乎看得痴住,忘记呼吸。 褚琼楼把玉澧放下地来,她才反应过来。 玉澧将手放在褚琼楼的手里。 褚琼楼搭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向宁淮序,然后将玉澧的手,放进宁淮序的掌中。 “宁龙君,我这师妹,托给你了。”褚琼楼温煦地笑着。 宁淮序只道:“放心。”这淡淡的二字,却是任谁都不会怀疑其中蕴含的万钧承诺。 在北方天阙臣民们的围观祝福下,宁淮序带着玉澧坐进天车,带她一起回雍州。 今日雍州的龙宫,张灯结彩,挂上许多红色的装饰,贴上一个个喜字。 这样的龙宫,别说宾客们第一次见,就是龙宫中的侍女和玉澧,也是第一次见。 宁淮序和玉澧,在宾客们的喝彩声中,拜了堂。 玄帝灵罗与翦涤夫人,双双坐在上座。看着宁淮序与玉澧,二人眼中俱是欣慰与温柔。 太阳落山,仪式结束。 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龙宫,将这属于一对新人的良夜,留给宁淮序和玉澧。 然后,龙宫中的侍从和侍女们,没过多久后,也从龙宫跑出去,连带着把翦涤夫人也一起带走,把偌大的龙宫整个抛给宁淮序和玉澧两人。 一时间,似乎又回到玉澧刚觉醒原书时,独自和宁淮序待在龙宫的那段日子。 但这次,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侍从侍女带着翦涤夫人走远后,恢弘的龙宫中,便响起缠绵亢奋的龙吟声。 巨大的黑龙追逐着玉色的游龙,在阖宫中肆意地蜿蜒飞舞。 这座龙宫,今夜都是他们的。 满宫喜庆的红色装饰,就像是为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花园里,装点朵朵样式不一的红花。 不会有人来打扰,庞大的龙宫任由他们游走。 玉澧飞到她最喜欢的,龙宫后的那座山泉瀑布前。瀑布水汽氤氲,玉澧钻入朦胧的水汽,龙鳞擦过瀑布的水流。 黑色的龙追着她一起,他们在水雾中缠绕游走,又分开。 玉色的龙飞出水雾时,身上带着点点水珠。她故意甩甩水珠,把水珠甩到宁淮序身上去。 一滴水珠落在了宁淮序的龙角上,顺着坚硬的龙角,滑下来,滴在宁淮序的一片龙鳞上。 升起的月色,照过这滴水珠,反照出淡淡的晶莹的蓝光,像是沧海中一枚小小珍珠,映照着甲光。 “玉澧还要到哪里去?”宁淮序戏谑地问。 如今拿回护心鳞的他,在充沛生命之源的滋养下,原本病气沙哑的嗓音,再不复那种虚浮无力的模样,但此时此刻,却因声线低沉好听,更显得喑哑磁性,连字尾断的感觉,都有种撩人的味道。 玉澧心头忍不住地发酥,想着宁淮序如今大好,心中喜悦不已。不过,她还是“顽劣”地继续在龙宫上空飞来飞去,就是不回洞房。 玉澧还是挺紧张的。 虽说她和宁淮序之前在龙宫那一个月,什么都做过了,还是各式各样的。但那会儿的宁淮序,陷在本能支配之中,神志不清。而那会儿的玉澧,满心都是刚觉醒原书时巨大的悲怆和惶恐,便只想着,一定帮宁淮序度过发情期,哪怕自己被折腾得难受。这么一来,反倒不觉得害羞尴尬,都是后知后觉的。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宁大人,好好的,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夜,龙宫里的灯又点得那么亮。 而且…… 玉澧初成龙,化为原形飞来飞去的感觉,她还没有完全熟悉,还很新鲜,也是想多飞一会儿的。 她从前可没有像这样,御风而行,穿云破雾,天下之大,尽在身下,不用凭依它物,也没有极限。这种感觉,她还没体验够呢。 然而,巨大的黑龙终究霸道地缠住她。 玉色的龙娇娇小小的,哪挡得住拿回护心鳞后的猛烈黑龙?玉澧只能被卷着,就像是当初在龙宫的那个月,被他带着,去到各种地方。 两条龙纠缠着,从龙宫上空,一路缠绕着,落入宁淮序的浴池里。 黑水晶做成的浴池,里面盛着热水,白茫茫的雾气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随着水花四溅,黑色的龙,白色的龙,缠绕翻腾在水中,起起伏伏。 当玉澧变成人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水打湿了,她像是一条饱饮了水的鱼,莹白的皮肤上,落着烛火照下的朵朵光晕。她的毛孔全数张开,浑身都在冒着热气,身体也仿佛变成幼嫩的粉红色。 “宁大人……”那缠在她身上的黑龙,片片鳞甲都热得发烫。她看着他的鳞片都张开来,散发着热气。她娇声喘着气,抱了抱覆满鳞片的黑龙。 她的手摸索着,摸到他护心鳞的位置,手指在那里画着圈。 黑龙侧过头来,看了看玉澧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躲避,哪怕是出于本能的闪躲都没有,全然放心地任着玉澧拨弄他的护心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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