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之间,其人的舌头便掉落在地。 就像方才,冯小果的头颅飞落一般。 “刀不要了,给你们吧,功夫练成这样,是该有几把好刀。” 臧禁知抬手,将手中的黑铁刀丢在地上。 她复又走回却倾身边,打理着有些凌乱的前襟。 背后是那人嘶哑的哀嚎。 “走吧。”臧禁知对却倾说道。 江端鹤转过身,将一切尽收眼底。 “是,是帮却倾报仇。” 尹却倾躲在臧禁知身后,颤声嗫嚅道,声音细弱蚊蚋。 但江端鹤还是听见了,并且听得十分清楚。 “原来你叫却倾,走吧。” 直至三人走到马车边,却倾才又悄声问臧禁知道:“方才那样可以吗?” “姐姐你会受罚么?” 臧禁知看了她一眼。 “不会,不过这男的算是完了。” 不知怎么,听过这句后,却倾便像是踏上云间,渐渐浮起。 “尹却倾,你怎么了?快醒醒!” 却倾艰难地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臧禁知担忧的神色。 “禁知姐姐……” 臧禁知无瑕管顾她又怎么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赶忙从旁侧取来打湿的丝巾,轻轻替她擦去面上的汗珠。 “姐姐,你肚子好点了吗?” 却倾口干舌燥,但还是先行过问关于臧禁知伤势的事。 臧禁知正为她斟茶,闻言,不禁眉间一蹙。 自己都快死了,还管别人的伤。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白痴吧。 尹却倾接过茶,浅浅呷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姐姐,江端鹤呢,我这是在哪里?” 臧禁知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抿过,便答道:“他在外面,是你要他走的。” “我?” 却倾茫然无措,分明方才在梦中所见,江端鹤是救自己的那个。 怎么会? “我是梦见了他,可是……” 臧禁知闻说此言,倒是来了兴趣,将茶杯放在一边。 她追问道:“你梦见什么了?你的梦,是什么颜色的?” “颜色……” 却倾反复回想着,方才清晰显现在脑中的一切,就像是被大风吹拂着掀起。 渐渐地,浑都飞逝在脑中,却倾什么也记不起。 “好了,尹却倾,别想了。” 臧禁知轻轻摸摸她的脑袋。 或是同却倾待得久了,也可能是受了江端鹤的影响,她竟也变成看不得却倾痛苦之人。 “想不起来的事,就是不愿记得,不必逼着自己去想。” “姐姐,你也有记不清的事吗?” 换言之,姐姐,你也有不愿回想起的事么? 臧禁知偏过头,望向墙壁,想寻见窗户。 可是处乃江府地下层,连半分阳光也渗不进。 “有的是。” “那,姐姐……” 却倾正欲继续发问,便被臧禁知打断道:“好了,这个时候,你该是要休息的,我先出去了。” “姐姐再见。”却倾渐渐阖上双目。 “里面怎么样,她没再发作吧。” 江端鹤见臧禁知从房中走出,便趁机从门缝间张望一眼。 “没,你也弄不清,那是什么?” 江端鹤摇摇头。 “此事绝不得告诉旁人,但有你我知晓即可。”
第7章 质疑自己 “启禀圣上,亏得政绩清明,近年,我朝周边安定,民间太平,正值盛世……” 镇国大将军,马飞鸣正跪在众人之前,向哲元帝汇报诸事。 “但有一事,臣不得不报。” 他身后跪着的,便是刘将军,其人虽看着精气神足,但心中也是诸多不满。 有个小半年不曾早朝了,也不知哲元这老头,今个又发什么疯症了。 就不能待在宫中,尽享玩乐么。 反正除却口头说道几句,旁的也不会。 其实这些个武将,瞧不起哲元帝,也有其间缘由。 哲元帝重文轻武,登基时,便增设多个文官职位,对于武官,也不过几声口头嘉奖。 当兵的从来就好论一个实在,谁私下里都瞧不起这样式的,总以为皇帝老儿是不敢上前线呢。 比之众人,江端鹤的心思便单纯些许。 他手执朝笏,一动不动,面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 他在睡觉,蛇休眠时无需闭眼,旁人便看不出来。 蛇形不正是用在这种时候的么? 本来江端鹤是不愿来的,今天一早,却倾说要包包子。 他最喜欢吃包子了。 结果朝廷特地给每个武将都传书一封,说是皇帝亲笔。 这个皇帝老儿。 陪却倾包包子的任务,便顺理成章落在了臧禁知的头上。 “好像不是这样吧?” 臧禁知望着却倾手中塞满了馅料的“包子”,神色凝重。 “我娘就是这样包的,嗯,却倾做得不对吗?” 却倾举起手中奇形怪状的面团,碰了碰,里面的馅料便倾泻而出。 “啊呀——”却倾惊呼道。 臧禁知不忍扶额,手才一碰到脑上,便忽地想起自己满手的面粉。 “我来吧,你去旁边歇息会。” “那多麻烦你,却倾说了要给你和江端鹤做包子,啊——” “啪”,却倾的面团砸在砧板上,内里的馅料各自逃蹿开来。 “还是我来吧。” 臧禁知无奈道,这大概是第一次,她同情江端鹤。 他平时在府邸里,就是过的这般日子么? 【晋江独家发布】 “那却倾去给你倒茶。” “嗳,不用……” 臧禁知正预备阻止她,却倾已飞奔出门,没了身影。 或许连臧禁知自己都不曾发觉,她虽抱怨着,嘴角却微微勾起。 江端鹤在府里,得是过的是神仙日子吧。 她很确定。 “姐姐,你做得好好看哦!” 却倾瞧着臧禁知手中浑圆的包子,不免惊叹道。 “就和却倾的娘做的一样好。” 听见这话,臧禁知差点没将方才饮入口中的水喷出来。 “就是娘,把我照顾得太好了些,却倾如今才什么也不会,连个包子也不会包。” 却倾不曾注意到臧禁知的举动,自己坐在椅上,抒发起感情。 “是么……” 臧禁知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我有点想我娘,你说却倾什么时候才能走。” “不知道。”臧禁知如实答道。 且说这江端鹤在朝堂上睡得安稳。 大抵是想到了什么,他面上浮起轻浅笑意。 江端鹤身边跪着的,正是当是军队里调笑他的张先仁。 江端鹤的一切举动,他都看得清楚。 其人不免心道,这小子,笑得都成花了,在朝堂上睡着,本来也算是成就一桩。 在朝堂上睡着,还对着一帮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头,想入非非,那便更是人才。 张先仁不由心生钦佩。 但很快,江端鹤便收了笑容,从睡梦中归来。 “陛下,昨日臣观星象之时,见有二小星,悬于阙国边境一座小城之上。小星与我朝主星有所牵连,此乃大福之所向。” 说话者是司天监朱敛明。 “爱卿所观,乃是何处?” “据臣观测,此地名为桉城。” 闻言,江端鹤顿时清醒不少。 桉城,却倾跟他提起的次数不下百次了吧。 那是却倾的故乡。 “回禀陛下,先前军队途经此地,也觉有所异状。照理而言,这世上能变幻出异形之人,顶多半数,我朝最多之处,也不多占六成。” “而在此地,竟达九成有余。” 听到此处,江端鹤眉间紧蹙。 难道…… 他的却倾居然是桉城中顶特别的一个,难怪会这么可爱。 不对,这是在上朝,得正经些。 直至下朝,江端鹤仍是紧紧颦着眉。 张先仁便问道:“老兄,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江端鹤,由你带领十余名精兵,秘密前往桉城调查,如若有所成效,朕定然重重有赏。” 下朝后,哲元帝留了他一会,对他命下此令。 他要去却倾的故乡了,分明是生养出心爱之人的地方,可…… 江端鹤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回到府上,先迎面遇到的是打算离开的臧禁知。 “司阶。”臧禁知行礼道。 江端鹤挥手,示意她起身。 “却倾在做什么?” “方才忙活了许久,眼下许是歇着呢。” 江端鹤点点头,复又下令道:“你去营里挑二十个人,要最好的。” “是,司阶。” “别把自己算在内。” 臧禁知骤然抬眼,似乎有些讶异。 江端鹤将她颜色上的变化尽收眼底,自己也是神色严峻。 “我要留你,在这儿护着却倾。” “臣下多问一句,此番,是要去何处?” “桉城。” 听见这个答案,臧禁知松了口气。 “那您不妨告诉却倾,她会高兴的。” “别告诉她。” 江端鹤只抛下这句。 臧禁知也不知为何,望着江端鹤离去的背影,不觉间,自己周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江端鹤回到房中时,却倾正趴在桌上。 她双眼微阖,长睫毛翩翩垂下,气氛静谧而安宁。 却倾年岁虽已二十有余,但因着骨相,面上幼时带来的肉还不曾消退。 她将脸倚在臂弯中,两颊上白里透红,嫩肉都嘟噜在一处。 江端鹤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 软软弹弹的,像是年节里吃的白滚糕。 仿佛一咬进口中,内里的糖心便会化开,甜滋滋的。 却倾这样的糖人儿,仿佛天生便爱笑。 跟在他身后时,也像一只圆头圆脑袋的翠鸟儿,唧唧喳喳着。 旁人听来,许是太闹腾了些。 但对于江端鹤而言,再怎样也是听不够的悦耳。 有却倾的时日过久了,才愈发让他铭记失去她的那三年。 自己的孤寂和痛苦。 他悄悄将却倾从椅上抱起。 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将她吵醒。 唯有拥着却倾之时,她深深埋在自己怀中。 江端鹤才会十分难得地以为,却倾真真切切地属于自己。 蛇倾慕温暖,依恋温暖。 因为这是蛇绝不能失去的,他赖以生存着。 蛇也许会忘却其所爱,但觉不会记不清自己曾占有之物。 江端鹤将却倾置于床榻之上。 他的小鸟很可爱,可若是不会飞出他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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