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先从这里开始。” 江端鹤非不好好躺在床上,歪着身子,赖在却倾怀中。 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朝却倾示意着。 “等会,我先把绷带先准备好。” 却倾扯着手中的布条,一点一点用药水蘸湿后,方抬起,在江端鹤的身上比对着。 “这里,这里。” 江端鹤这小子简直是急不可耐道。 “等下,直接上药,该不能有事吧。” 却倾认真思索道。 “江端鹤,你骨头没断吧,我娘说,骨头断了要先治骨头的。” 江端鹤眼前闪过一道光,这便叫作机遇。 他将头埋进却倾身上,腔调发着软,哀求道:“却倾,这个我不懂,也不大确定,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啊,可以呀!” 却倾认为这是对自己医术的肯定。 “这里疼吗?”却倾按了按他的左肋骨。 江端鹤摇摇头。 “这里呢?”却倾复又向上挪了挪,按进去。 江端鹤也是摇摇头。 尹却倾有些疑惑,但还是更向上端移动去,在心脏附近点了点。 “嗯。” “这里疼吗?”却倾忙又加重力度摁进去,问道。 “嗯,这里疼,你再给我揉揉。” 江端鹤伸出一只手,搂上却倾的腰,呢喃道。 尹却倾虽然将信将疑着,但还是替他揉了几下。 未有几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江端鹤,你确定是骨头断了吗,但我是不是不该碰啊?” “只是有些疼,却倾揉一揉便好了。” 江端鹤已沉入温柔乡中,嗓音迷蒙。 却倾只又碰了几下,便不再弄了。 她总觉着有些怪,不管是江端鹤的身上,还是自己的。 “我还是先给你包扎吧,你胸前的伤口看着可骇人。” 江端鹤便从柔软的怀抱中脱离,被人扶起,抛在榻上。 “江端鹤,我瞧着,你的伤口好像不流血了。” 却倾细细观察后,便说道。 “是么,你再看看?” 以前的江端鹤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腔调。 果然,江端鹤一说完,裂口处便汩汩冒着血。 他得意地笑了笑,法术伤口,就是这样随心从欲。 “呀,你还笑,真是的。” 却倾忙执起布条,替他一点点,按压着止血。 “都怪我,要不是我同你使性子,也不会这样了。” 却倾这样的人,便是这幅性子,习惯了把旁人苦痛的根源寻回自己身上。 “不能怪却倾,受伤是我自己的错处。” “反倒是却倾,‘大人不计小人过’,非但没因着我的错处而报复,还出手相助。” 江端鹤牵起她的手,诚恳道。 “我还能报复你什么……” 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感谢你才是。 “所以,却倾,你,原谅我了吗?” 江端鹤攥住她的手,蛇眼中难得透出几丝人眼才会有的情愫。 “江端鹤,其实,我真该是要感谢你的,可,可……” “却倾,不必说了,伤口还没包扎完呢。”江端鹤提醒道。 “啊 ,对不住,我又忘记了。” 却倾忙俯下身,细细为他缠上绷带。 “却倾,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嗯。” 却倾专注着手上的动作,随口应道。 “开始来到此处时,你究竟梦见了什么?” 却倾手上一滞。 她怎么会忘记那个,充斥着腥气、蜡烛光火的梦。 不知怎么,一想到那时,她鼻尖便萦绕着若隐若现的腥气。 梦中怎么会有气味呢,那仿佛同她平时的梦不大相似。 “同我有关么?” 江端鹤见她神色凝滞,复又问道。 “有。” 不但是有江端鹤,且他是深入参与了却倾的梦境。 “那是一个怎样的梦?” “那,那是……” 却倾思忖着,面色渐渐发红。 仿佛又陷入那片黑暗,眼前唯有飘荡的烛光。 “那时候,我在何处?” “是不是,像这样……” 江端鹤一扯却倾的手臂,狠狠将她按在身下。
第9章 惹红娘子 自及笄过后,尹却倾便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开始时,梦中的世界五彩争胜,流漫陆离【1】。 却倾只眼见梦中光景,但总仿佛并未置身于其中,而是游离在外。 可,随着年岁渐长,那些怪异的梦,出现得愈发频繁,且越来越清晰。 渐渐地,尹却倾便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置身事外。 且梦中的色彩,从开始的纷繁杂乱,直至后来…… 归于一片沉寂的冷色调。 而今,那层层叠叠的冷色,也缓缓汇聚。 后来便全然归于同一种色彩。 【首发晋江,烦请支持正版】 由浓转淡,从帝释青,柔蓝、品月,直至月白。 天地之间,广阔之地,也被划分为鲜明的黑白两调。 不过,却倾并不十分在意这些。 因为那些梦,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故事,不过是混乱的色彩交杂。 是般只更使她觉着头疼。 除此之外,却倾的梦中,有时还会交杂些别的。 可惜如今也逐渐趋于单一。 因为遇见江端鹤过后,她所能够依稀记得一些的梦。 都与他有关。 同时,不知是否与做梦过多相关。 却倾的记性愈发下降,也正因如此,当初再遇江端鹤时,会记不清三年前的事。 也不知是否是对她的提醒,后来便复又梦见当年事。 “想起来了么?” 江端鹤俯下身,在却倾耳边问道。 声音本身,便是一重感官上的刺激。 江端鹤又是附在他耳边说的,声色低迷,带动气流,在她耳边轻轻吹拂。 他连气息都是冰冷的,可却倾一触到他的气息,一边耳朵灼热得像是蘸了朱红墨水,晕开则鲜红欲滴。 还不断发着痒,似是有千万只纤弱的小手,不断抚弄她的耳垂。 若说单是如此,也便罢了。 江端鹤方才的话勾起她的回忆,不禁想起梦中暧昧的气氛。 现实中的挑动,与想象中的风光相互重叠。 胆惧,或是羞赧,她不知如何形容当下的情绪。 “我不记得了。” 却倾将头别到一边,许久也才说道出这句。 按却倾的相貌而言,江端鹤唤她为小鸟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生得一张短短的小圆脸,淡淡的羽玉眉。 除却眼睛以外的五官都嫌是太娇小了些,尤其是一张小嘴,形状精巧,颇像是鸟喙。 更不必提却倾的身形,观之全身,活脱脱,便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雀。 如此相貌,虽称道不上是风华绝代,饶是有人不甚喜爱…… 但绝对是江端鹤的心头好。 蛇就该是喜欢鸟雀,尤其是像他这样式的大黑蟒。 江端鹤自己觉着没什么疑问。 纵是真有问题,他的喜好也不容旁人置喙。 大意为,他就是喜欢。 不知是否是因着方才哭过,却倾眼尾翘起之处,仍泛着浅浅的红晕。 嗓音里,也是细声软语的腔调。 江端鹤也不知怎么,竟没耐住性子,平白冒出一句浑话。 “惹红娘子。” 说过之后,他便立刻觉出不对,忙瞧看向却倾的神色。 却倾也不知正想着什么,目光迷离,浅色的眼珠像是为雾气氤氲。 江端鹤便凑近她,轻轻吻了吻她眼尾的点点水光。 他曾在书里研习过,这是人类之间表示亲密的方式。 却倾感到一丝冰冷的触碰,并不觉着讨厌。 她面上只是愣了愣,身子忽然蜷缩在一边。 “却倾记性很差,真的不记得了。” 江端鹤微微皱眉,做出一副惋惜神色。 “那怎么办呢,我又不能进到却倾的梦里。” “是却倾,不愿意告诉我么?” 江端鹤充满危险气息的蛇眼中,写满了委屈。 装作弱态以引诱猎物上钩,这也是捕食者必修的一环。 “啊,不是。” 却倾缓缓放下了遮上脸面的手。 她不愿再让江端鹤不高兴。 因着方才双手紧紧掩面,如今却倾的两颊更是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那这样吧,我给却倾出个主意。” 闻言,却倾才转身,睁开潮湿的双眼。 “什么?” 江端鹤只是望着她,一时并未开口。 每当静默之时,却倾对江端鹤最复杂最纠结的那一部分感情,便会深深沉淀下去。 却倾像是在瓶中取水的鸟,只得尝到上面的那一部分。 清甜甘冽。 好似他们之间,从来便没有谁强迫谁。 只是一方供给,一方索求。 而今,又是谁在给予,谁在谋求? “我同却倾一起回想,每做到一处,却倾来告诉我,对,或是不对。” 是时,江端鹤身上一部分重量压在却倾身上。 不算沉,但足以教她喘不过气。 “啊,那我要做什么?” 却倾语中透着茫然。 眼神却是湿润着,清醒,亦或是迷离。 教人猜不出她究竟听懂多少。 “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交给我即可。” 江端鹤低着头,满意地看着她渐渐涨红的面色。 且说,先前江端鹤已让臧禁知回家去了。 但臧禁知,一向便是个操心的主儿。 臧禁知正在家中,盘着腿练功,越想越觉着不妙。 他江端鹤是什么人,奸诈狡猾不说,还阴险得很。 她怎么想都没想,就将却倾一个人留在那儿了呢? 不过江端鹤再是邪恶,对着却倾之时,也总是温温柔柔的。 应该不能有事…… 怎么可能没事! 尹却倾就是个又笨又呆的蠢丫头,旁人说什么信什么的那种! 还是个阙国人。 在臧禁知的认知里,阙国人连打仗都闹不明白。 笨得很! 更不必提尹却倾了。 在阙国那一帮子笨人里头,却倾这个笨蛋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臧禁知再无心思练功了,连忙穿上外袍。 不过,既然江端鹤都让自己走了。 她若是抗命,该不能平白生出事端来吧? 可当初哄骗尹却倾的点子…… 是她臧禁知提出的。 那若是却倾遭受非人待遇,届时也得寻到她头上! 臧禁知到底放不下却倾,急忙穿上外袍,飞也似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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