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夫走后,他跑去厨房捣鼓生火,脸上弄得脏兮兮的,才煮了一碗乌漆嘛黑的粥。 祖父瞪大眸子地看着这碗粥:“这是……”毒药? “祖父,你快吃。” “好小子,这么点粮食都被你浪费了。”祖父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楼玉树期盼的注视下,他舀起一勺糊的粥,吹了又吹,“张嘴。” 楼玉树听话地张开嘴巴,被祖父塞了一口粥,瞬间蹙眉,毫不顾忌地直吐出来。 小楼玉树恶心地呸了几声:“好难吃啊。” 祖父被他可爱天真的模样逗得大笑,等笑够了,才喝起粥。 小楼玉树好奇地看着祖父:“祖父,好吃吗?” 为了鼓励小孩,祖父毫不犹疑地夸奖他:“好吃。” 小楼玉树那双大眼继续盯着祖父,再次问道:“祖父,好吃吗?” “好吃。” 小楼玉树兴奋地喊道:“太好了,我天天煮给你吃。” 祖父心里咯噔一下,跟他打商量:“下次多加两碗水。” 嗯,水多了,果然不会糊。 只是他没想到,往后每天水是多加了,可小孩硬是煮到糊了才给他吃,以为他喜欢吃糊的。 造孽呀! 自从祖父病卧床榻后,小楼玉树撑起了家,一下跑出去跟人换鸡蛋,一下背着竹筐去喂鸡鸭,一下又去采蘑菇摘野菜。 鸡蛋提回来碎了几个,鸡鸭被他与小雪追得满院子乱跑,地上一片狼藉,蘑菇采了几个,野菜摘了几根,剩余全是野草。 他乐乐陶陶地跑回来邀功,满身大汗,稚嫩的脸上挂着十足的神气,好似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功绩。 祖父心疼粮食,更心疼他,跑来跑去,没几天,身上冰冰凉凉、手感特好的肉肉都消了一圈。 然而他的腰疼不见好转,下床都难。 楼玉树去园子摘菜回来时,见祖父要下床喝水,撒开脚丫子跑来:“祖父,我来。” 看着祖父行动不便,他其实不想出门的,可是家里的活好多。 祖父好辛苦。 心事重重的小楼玉树乖乖地坐祖父身边,闷不做声地玩祖父编织的草蚂蚱,玩了一天。 祖父问:“怎么不去采蘑菇了?” “都采没了。” “晚些没日头,你跟小雪出去玩。” 正在休息的小雪如燃起的炮仗,当即跳了起来,开心地叫了一声。 “我不去。”楼玉树果断拒绝,“我跟小雪说了,祖父生病,不能去玩,得干活还得照顾祖父。” 小雪蔫蔫地垂下脑袋,继续睡觉。 “做不了的事就让村里的大人帮忙,你小小年纪能做得了什么?”祖父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脸,都瘦了。 “祖父,你什么时候好?”楼玉树抬眸看他,“等你好了,给我编一个大的蚂蚱,这个都坏了。” 蚂蚱的翅膀断了大块,颜色不如之前的鲜亮,半死不活地落在楼玉树的小手掌上。 “好,给你做个大的,跟小雪这么大。” 底下热得正在休息的小雪听到自己的名字再次叫出声。 “真的?”楼玉树手舞足蹈地欢呼,“以后我就有两个朋友了。” 望年从白天睡到傍晚,江湖夜路不好走,他们决定在路边小镇客栈休息。 她一脚蹬下马车,懒洋洋地伸腰,扭扭腰,惹得周围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黄橙紫拉她手:“姐姐,注意形象。” “不好意思,我没啥礼节,习惯了。”她收敛了动作,第一回 有时间看看热闹的集市,好奇地拉着黄橙紫一块溜达。 楼玉树像樽无法撼动的护法使者,神色淡漠却杀气腾腾地跟在他们后面。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清雅温润却病态虚弱容貌的谢景宸,未语先笑,晃着一柄珍贵的玉扇,让人倍感亲切。 早闻楼玉树大名,之前没机会接触,眼下谢景宸觉得不如多一个朋友为好,他主动开口*友,缓慢开口说:“楼兄对望年姑娘可真要紧。” 楼玉树冷冷地端详他,不安地蹙眉。 难不成谢景宸发现望年身上的秘密? 谢景宸被他看得笑容顿时凝滞:“兄台为何这般看在下?” “收起你的心思,不是你的就不要惦记。” 谢景宸觉得他误会了:“兄台,我对望年姑娘可没有半分旖旎之心。” “旖旎?”楼玉树念着这词,不是很懂,语气没有半分客气,“离她远点。” 谢景宸点头,绝对保证。 没想到杀人如麻的楼玉树还是个用情至深之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路过一个小玩意儿摊时,黄橙紫流连许久,她看中一个双鱼扣,分开即为两个玉佩,她想偷偷买下送谢景宸。 望年知道她的心思,有意无意地逗她:“这种要两个人戴吧?难不成是……” 她瞥了谢景宸一眼,又望向急了眼的黄橙紫,笑道:“给我的?” “才不是,我自己玩。”黄橙紫利索地付了钱。 望年见她死不承认的样子,觉得好笑,想着要不要给楼玉树买个小礼物,说不定还能促进感情进度条。 摊位角落竟然有一只逼真的草编绿色蝴蝶,当即花钱把它买下,转头扔给楼玉树:“送你的。” 翠绿色的小蝴蝶栩栩如生地停留在他手掌,他盯了好一会儿,视线不曾移过半分,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掌心内功把它化为齑粉。 望年浅浅一笑:“没礼貌,下次可没有礼物咯。” 这像是沙漠旅人寻觅到沙洲,却发现是幻觉,让她无端地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但她还是那句话,楼玉树做任何伤人心的事都不会让她讶异。 只是,为什么不喜欢…… 黄橙紫气愤地想跟他干架,却被谢景宸与望年拦下,只能朝他吼骂:“你混蛋,望年姐姐送你的,你竟然……望年姐姐……好委屈……” 说完黄橙紫怒气冲冲地甩开望年的手,边哭边跑,谢景宸急忙跟上去。 看到黄橙紫为自己打抱不平,望年开心了些许。 “走吧,树树。” 楼玉树还是一副像极了欠了他万两黄金的臭脾气跟在望年的身后,一起去追回跑远的黄橙紫。 只是一脸阴沉不定的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摊位的草编虫子,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冷肃的眸色,思绪回神,继续往前行走。
第19章 密林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几个小孩在路上欢乐地围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跑,集市上的人们吆喝声此起彼伏。 懵懂的小孩你拥我挤,全身心地注意小贩身上的糖葫芦,一个小孩不慎撞上挤到路边小摊位置,摔在地上。 黄橙紫正好伤心地跑过去,到孩子在路边嚎啕大哭。几个妇女从家里跑出来,叱喝自己小孩,场面一团混乱。 唯独摔倒的小孩没有人来带回家。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吧。”黄橙紫急忙把小孩扶起来,查看他的伤口。 好在只是皮肉伤,她为小孩涂了点创伤粉。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朝小孩大腿扇了几巴掌:“兔崽子,又给我惹事。” 旁边的几个男人纷纷跑来解围,好生劝说大人不要打孩子。 围观的黄橙紫被逼退了几步,差点倒下。 他们劝了几句,一边走一边吵架,徒留黄橙紫一脸茫然。 回神后的黄橙紫突觉不对劲,垂头看到腰带上的荷包被人拿走,她慌忙地追上:“小偷,你给我站住。” 那几个男子丢下哇哇大哭的小孩跑开,一股子劲儿狂奔相走,疾驰而过,径直撞上从小巷子里推着板车出来的大爷。 大爷板车上的山货被撞得四散,里面的山药野货满地乱滚,连停都不停一下。大爷模样颓废,步脚踉跄,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尘土飞扬的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黄橙紫慌乱地看了看大爷,又望着那群快逃跑的小偷,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扶起大爷。 前方驰骋飞来的谢景宸挥动手里的玉扇,快速地凌空挥舞了一下,一阵刚劲悍强的杀气迸发出来,震得男人们原地定住。 下一秒玉扇在他手里飞快转动,身影如魅,一溜烟地穿梭在男人间,扇骨重重地打在男人们的脸上,一把夺过黄橙紫的荷包。 男人们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哭爹喊娘地求饶命,谢景宸正要痛下杀手,黄橙紫大喊一声:“住手,放了他们吧,荷包拿回来就好。” 谢景宸踢了其中一人一脚,眼神冷沉:“滚。” 众人赶忙逃之夭夭。 望年把大爷扶好,搀到一旁的石头边,侧目看了一眼大爷脸上的老人斑与皱纹,倏地瞥见他耳垂竟有个洞,默默地将那些倒地的药材山货扔进筐。 “谢谢,谢谢。”大爷望着几位年轻男女,连连感谢,目光定格在黄橙紫身上,取出一只泥土掩盖的土茯苓给她,“这个给你们吧。” 黄橙紫急忙拒绝:“不用,大爷,您自己留着吧。”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是谢景宸的手下帮忙把大爷的货物送到药材铺才离开。 这一次住客栈,望年可算能拥有一张大床,要是某人不来房间监视她那更好。 “你不是生病吗?快去休息,我又不跑。”望年瘫在床上,脑袋晕晕沉沉的。 楼玉树没说话,顶着进度条为0的脑袋,只是静静地拄剑而坐。 “过来睡,床给你暖好了。”望年拍了拍床板,眼神轻佻地朝他抛了媚眼。 见他不回应自己,望年觉得是时候犯贱了。 她赤脚走下床,默不作声地走到他面前,正要坐他大腿,楼玉树手里的剑抵在她脖子上,俨然像极了唐僧进入盘丝洞,誓死不从。 “作甚?” 望年吓了一跳,委屈地哼了一声,知道他不敢杀自己,直接凑上去,坐在他腿上,娇嗔一声:“你都不理人家。” 怀里的人身姿分外柔软,宛如一滩温热的泉水涌入他的心间,夹杂着亲昵而淡雅的栀子花香。 楼玉树头一次心生一种更为异样的感觉,望年传递给他的热,是冬天被窝里的那种燥热,带着酥酥麻麻的热。 “嗯?”望年摇了摇他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直视那双冷漠的眼睛,“老是发呆,不理人家,人家会伤心的。” “下来!”他的语气没那么冷漠,反而多了一分慌张。 他不懂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何旁人与他直视颤颤巍巍,可她专门找死似的,特地与他对视。 说了美人计不管用,她怎么还一意孤行? “小气。”望年生气地捏了一下他冰冷冷的脸,转头回床。 小时候多可爱,脸胖嘟嘟的,现在跟块木头似的。 良久,楼玉树轻声道:“我不想说话时,不爱说话。” 望年怔然地眨了眨眼,摆出一个性感的侧卧姿势,逗趣他:“没关系,你就是喜欢让我一个人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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