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她一人神色喜悦,妖冶的眼尾上扬,好似一朵诱人的蔷薇花。 她正要脱衣服睡觉,楼玉树再次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穿好。” “好热,你又不是那种邪恶歹毒之徒,我乐意给你看。”她的笑像是带着钩子,勾得楼玉树思绪有些凌乱。 “你闭嘴!” 半晌,楼玉树如剑光的眸子登时一亮,一道掌风盖过,烛火暗灭,人如鬼影般闪现在她面前,小声说:“有异样。” 她急忙坐起身,抓住楼玉树的衣袂:“树树,我真是弱女子一个,一定要保护我。” 一阵浓郁的烟雾吹进房间,楼玉树捂住她的口鼻,吓得望年快窒息,求救地扯开他的手,自己捂住。 楼玉树踏着轻盈无比的脚步,慢慢地走到门口边,等待来人。 气氛如此阴冷,安静得连针的声音掉落都能听得到。 望年的注意力全然在楼玉树的身上,忽然间,门外传来破窗而出的声音与女子尖叫声。 她抱起衣服,赤脚跑上去,赶忙打开房间,发现黄橙紫的房门被破开,谢景宸的手下鱼贯而入,纷纷跳窗前去救人。 “橙子……”望年大声地呐喊,透过窗户,只能看到隐隐的几个人影如跳跃飞翔在夜里的蝙蝠,应该是谢景宸出去追人了。 楼玉树靠在门边,冷凝的目光定格在望年光洁的双脚,走回去,提着她的鞋子,扔到她面前:“穿。” “树树,我们去看看吧。”望年蹲下/身穿鞋子,一蹦一跳地往门口跑去。 楼玉树抓住她的手,一把拽回来:“不许去。” 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古早的言情小说套路,要么是男配大色狼抓了女主,要么是某个大佬由于某种原因抓女子,恰好抓了黄橙紫。 她担心黄橙紫,但外面一片漆黑,一个人又不敢出去,劝了楼玉树好久,奈何这人如磐石铁树,无动于衷。 “你忘了,要是黄橙紫出事,你的秘笺一样没……” 话音没说完,楼玉树如被点燃的炮,迅速站起身,望年被蛮横地拖过来,还没反应回来,整个人像个假人以一泻千里的速度被送到窗外。 她第一回 体会到武侠片里的轻功,如同做云霄飞机在空中一顿旋转,头晕目眩。 这简直是反人类,反重力,反了! 天地万物皆是旋转的。 颠簸许久,楼玉树放开她,俯身落在地面查看他们的踪迹,望年感觉自己双脚都在飘,又有点刺激。 往前的密林深处传来打斗的声音,两人急速赶去,却只看到满地躺了几个谢景宸的手下。 望年看到一个受伤的手下,急切问道:“大哥,谢公子呢?” 那人指了指黑如墨水的森林:“小心,那人很厉害。” “技不如人。”楼玉树蔑视地讽刺他。 望年:“……” 森林跑出一个急慌慌的男人,透着月光才看到这人是谢安。 “望年姑娘……”谢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面前,“你还是跟我离开吧。” 察觉他身上受了伤,她关切地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谢安摇头:“我与公子一同进去,奈何森林迷雾大,像是有阵法,我们走丢了。我得去找救兵,姑娘你……” 一旁泯然不语的楼玉树冷嗤一声,把望年拉到身边:“龙潭虎穴,你也必须跟我去。” 望年无奈地跟谢安告辞,转身跟随楼玉树走进密林深处。 “望年姑娘……”谢安急急忙忙跑来,从怀里掏出一把暗器,严肃而板正的神色多了几分担忧,“这个能保护你。” “谢谢。”望年接过他赠送的暗器,是一把扭动即可发出暗器,想来是把难得的武器。
第20章 老虎 寂静的森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的虫鸣声,月光笼罩在丛林烟雨,衣摆掠过霜露沾湿衣裳。 楼玉树提着灯笼,走得很快,全然不体谅她一个不曾习武的女子,就连飘扬的发丝都彰显出他冷漠的气息。 “等我,”望年跟在身后,被石头绊住,差点摔倒,“万一有危险,你都没法及时顾及保护我。” 楼玉树定住脚步,声音像是融进无垠的夜里,冷冽无比:“你有暗器护着。” 要不是看到他脑袋上的感情进度条为0,她真要怀疑他是吃醋,可惜这人纯粹就是看不惯她。 夜晚很难勘察地上的脚印,方圆百里罕无人迹,双眼冒着精光的野兽倒是频频出现。 若是楼玉树不在,她肯定会被吓到。所以,望年不顾形象地提起裙子,努力跟上楼玉树的脚步,争取不要当一个拖油瓶。 楼玉树习武多年,视力非凡,夜里也能察觉秋毫。他轻松迈过一个泥洼坑地,回头看一眼后面笨拙疲累的望年,故意不说,就等看她出丑。 如此漆黑的森林夜晚,望年何曾想过人心如此险恶,一脚直直地踏进泥坑里,好在她手疾眼快,双手撑住身子,吃疼地叫了一声。 面前的人冷漠地哼一声,面不改色。 她蹙眉地抬起湿漉漉的脚,裤子渗入脏污的水,沉重如灌铅,浸满了泥土。 “树树,我踩到泥坑,好脏。”望年缓缓地爬上来,垂眸想看脏成什么样,但乌漆嘛黑,压根看不到。 “忍着。”楼玉树继续往前走,嘴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狗男人! 望年暗自骂他,脏就脏,等时机一到,她就把脏鞋塞他怀里。然而脚下湿黏的感觉很难受,她想停下来把水排出来。 “等等我,我鞋子都是水。”望年蹲在地上脱鞋子,把里面的泥排出来,手脏兮兮地擦在裙摆处,艰难地穿上。 再次抬头,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轮明月倒映在泥洼水坑,灯笼昏暗的光亮不见踪影。 她往前跑了几步,胆战心惊地喊道:“楼玉树,楼玉树……” 空旷的喊叫声如一石惊起千层浪,蝙蝠纷纷扬扬地从苍天大树里飞出,激出层层惊悚的回音。 呼吸蓦地停顿刹那,她双脚发软地俯身,蹑手蹑脚地背靠在一棵树下,反复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急急如律令!” 楼玉树,竟然抛下她,他死定了。 她要保持呼吸匀速,掩耳盗铃地把外衣脱下,盖住脑袋,缩成一团,只能等待楼玉树回来救援她,等待天亮再做打算。 在如此危险的地方,越是思考如何得救,越会产生恐慌。绕是她心理素质再强大,畏惧依旧萦绕心头。 无能为力的她在原地坐了整整一夜,破晓时,百鸟争鸣回响,零零碎碎的阳光透过树间轻柔地落在她身上。 冷了一夜的望年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打量四周,引入眼帘的是张扬的绿色,一丛丛灌木茂密生长,一株株栎树高耸入云,幽深又安静。 楼玉树没回来,她没法继续往下走,尝试往回走,说不定还能走出森林。 只是走了好一会儿,她发觉自己像是陷入鬼打墙的处境,又回到泥洼附近。 她抓起怀里的匕首,在粗犷的树皮上画下一个记号,再次往来时的路走去。 然而令她心跳到嗓子眼里的是,她努力前进却再次回到同样的位置。 再三确认记号后,她抬头仰望太阳的方向,毅然决定留下记号,往前走去。 途中走过一处茅草地,上面挂满清晨的露珠,想着接下来可能遇不到水源,她狼狈地俯身,一口一口地吮吸茅草叶上的露珠。 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她翻了翻茅草丛,剥开几根白茅草针,全部塞进嘴巴里解渴。 这不是现代,没有塑料袋给她取水,更没有渊博的野外生存知识让她自如,她只有这么点求生经验,一切只能靠自己。 庆幸的是,往前走再也没有让她原地打转的困境。 她砍了一根树枝当拐杖,继续前进,更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只希望早点跟他们汇合。 面前忽然灵巧地蹿过一只小兔子,她眼神发光,想着钻木取火烤兔子也不是不行。 念头刚一蹦出来,茂密的丛木里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晃动,望年顿住喜悦的脚步,僵在原地。 一只凶猛的巨虎眼里闪着狠光,前腿微微前倾, 身躯往后一缩,眼碌碌地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攻击。 她不安地咽了一口气,在老虎迅猛攻击猎物时迅速地躲在一棵大树后,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恨不得立马融为大树的一部分。 那老虎咬到猎物,血淋淋淌了满口,餍足地舔/舐餐后的余味,转头虎视眈眈,继续觅食猎杀。 乱跳的心脏像一只在屠宰场上发疯的猪,失去理智,它在凄惨地喊叫救命。 想逃跑,然而手脚宛若灌了千斤重,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冷静,手中的匕首与暗器时刻待命。 能逃命则已,不能逃命,只能算她倒霉。 老虎小菜一餐后,四处悠然晃荡,四肢落在满地的枯枝败叶上,声音轻微不可闻。 生死存亡之际,一切感官似乎被莫名放大。在鸟鸣嘈杂的丛林里,望年能清晰地听老虎行走的声音。 近了,渐渐近了,树后的野兽宛若形成一座无形的大山,砸得她喘不过气。 她慢慢蹲下身,捡起脚下的两颗石头,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地朝旁边的树丛抛掷。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在树丛里栖息的鸟儿惊慌地跃飞而起,发出剧烈的响声,吸引了老虎的注意力。 只见那饥肠辘辘的老虎亢奋地注视树丛,她趁机再次往抛了一颗石头。 树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老虎以为里面有猎物,小心警惕地凑到树丛边,等待猎物的现身。 在老虎飞奔埋入树丛时,她踮起脚尖,拔腿往反方向逃跑。只要老虎没注意,她一定能虎口逃生。 这辈子都没这样逃命过,她拼了命地朝前跑去,回头反复查看老虎是否察觉到。 不幸的是,警惕的老虎耳力灵敏,转头虎视眈眈,穿林踏叶,速度迅猛地朝望年飞奔。 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百兽之王。 望年呼吸沉重,肺叶炸裂地难受,一瞬间有放弃的念头。 面前一条藤根蜿蜒生长,她一时不注意被绊住,脚下轻飘,五体着地之际,忽地一只手拉过她的身体,她再次失重地倒在那人胸膛上。 心脏跳得快炸开,她抬头看一脸冷凝肃然的楼玉树,泪目横流地锤他肩头:“你把我抛下,我害怕。” 楼玉树准确地抓住她打人的手,侧头时目光宛若千年冰霜般瘆人地端视狂奔而来的猛虎。 老虎在他们面前几步时警觉地停下猎杀的步伐,炯然凶狠的眼睛对上楼玉树的眼睛,张着热乎乎的獠牙蓄势待发。 她自觉地躲在楼玉树身后,发软的手不争气地拽住楼玉树的衣袂,压根不敢与老虎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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