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为舟问道:“姐姐昨夜好睡?” 青柠让她暂且进了屋:“何事?” 蒋为舟也没有掩饰的心思,问道:“昨晚的人….” 青柠笑了一下:“妹妹是为他而来?” 蒋为舟害羞了一瞬:“姐姐可知他现在往哪儿去了?” 青柠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那人进来只是喝茶,问了些我们日常的情况,其余并未同我说起。之后我就睡着了,醒来时,他已经走了。” “哦,对了,他还问过,这段时间,院里可曾出过什么事?有没有人被欺负了?” “你怎么说的?”蒋为舟问道。 “我能说什么?我们其中的心酸,说与别人听又能怎样?怕是妈妈知道了还有一顿打,只说一切都好。” 蒋为舟这时反倒略略安了心,带这些惆怅道:“如此…便好。” 青柠笑了起来:“怎么?他是妹妹的旧相识?” 蒋为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南方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吗?” 青柠愣了一瞬,反问道:“南方在打仗吗?” 蒋为舟见她不知,便也不再多问:“我也不知,只是偶然听人提起。多谢姐姐了。” 回到自己房中,不多久,高盼就回来了。 蒋为舟如实告诉高盼,常桂香希望自己能够帮她。 “你想帮?”高盼挑眉问道:“还是一开始,你就抱着要帮她的目的来找的我?” 蒋为舟坐在镜前,一手支着头,薄袖轻垂,露出一截玉藕似的手臂,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透过镜中看向身后的高盼:“难道不是公子对我念念不忘吗?我又何尝求过公子什么?” 高盼特别为这样的蒋为舟着迷。 看着就忍不住动心。当即就从背后抱住了她,还亲了她一口:“是,我对你念念不忘。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蒋为舟思忖片刻,一双明眸在镜中看向高盼笑道:“那公子就为我做个公证人如何?” 高盼当即笑道:“好。小的愿为美人效犬马之劳。” 不多时,几人就在前院偏厅会面了。 “我可以帮妈妈,但我也不是白出力的。”蒋为舟坐在软榻上,身边还坐着桀骜之资的高盼,常桂香满脸赔笑地站在两人跟前,听蒋为舟说话。 “之前,我费心费力地扩大妓院名声,抬高院里姐妹的身价,结果却因为我想休息几日,常妈妈就找人将我一顿好打。过了河就拆桥,卸了磨就杀驴。想想也真叫人寒心。” 常桂香立马接上:“好姑娘,都是妈错了。你就原谅妈这一回吧。妈老了,老糊涂了。一时办错了事。母女哪有隔夜仇,你说是不是?往后你想休息就只管休息,妈绝不怪你。” 蒋为舟笑了一下:“休息?我要的不是休息。” “那你要什么?” 蒋为舟道:“我想要这儿的经营权。”
第三十五章 常桂香愣了一瞬,下一秒就指着蒋为舟的鼻子道:“好你个小娼妇!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你是不是一早就算计好了?” 蒋为舟看着常桂香一脸愤恨的表情,不置可否道:“妈妈生什么气?你该开心才对。从今往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躺在家里数钱就行,这样还不好?” “好个屁!”常桂香可不傻,这个蒋为舟敢算计她到如此地步,必然还有后手,但是高盼鼻子里只“嗯?”了一声,老鸨顿时又吓得不敢再多言,片刻之后她就又换了副面孔,赔着笑道:“姑娘别拿我寻开心了。你哪会经营妓院啊。再说了,你若真想做这门生意,只管跟我们高公子张个口,他又哪有不答应的。到时候,直接建一个一等一的场所,来往的都是和高公子一样的贵客,岂不比我们这儿小门小户的好?可见姑娘就是不想帮忙,为难我。” 蒋为舟道:“那我建了这一等一的贵处,死契不还是在妈妈你这儿吗?所有的收入都是妈妈的,妈妈要打要骂不还和以前一样?那我还费这力气干什么?还是妈妈想把死契撕了?往后放我自由?” 常桂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确实,放了蒋为舟,自己的损失就更大了,她如今又跟了贵客,以后想怎么惩治她还不一定。 越想,常桂香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她。 蒋为舟继续说道:“再者,我又怎么不会经营了?妈妈经营这儿少说也有一二十年了吧?可是当初怎样如今也还是怎样。可我一来,周公子就认了橙香做妹妹,来往的还有像高公子一样的客人。妈妈刚才自己也说自己老了,糊涂了。夸我年轻又聪明,所以让我来管,岂不好?” 高盼就坐在一边,看着蒋为舟伶牙俐齿地怼的常桂香无话可说,越看越觉得厉害、欢喜、特别。他还没发现这女子还有如此锋利的一面。 “常妈妈也给句痛快话吧。我本就是给软舟面子才同你一见,现如今,你既这般犹豫,想来对于牢狱之事也是无甚所谓。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散了。我和软 舟也不妨碍妈妈打酒喝茶了。只是不知,等你和你那相好入了牢,那时这一处是谁坐着了。” 到底是混官场的人,一下就切到了要害。若是常桂香和鱼工都进去了,这一处又是谁来当家做主呢?那时不知会便宜哪个外人。况且如今,蒋为舟只要经营权,却并未提赎回自己死契的事,那她也算和自己一条船上的,不如先答应了她,后面等过了这一关,自己再另寻办法夺了她的权,岂不好?这样也不会得罪高盼了。 想到这,常桂香立马转变了态度,连忙笑道:“看看你们说的都是哪儿的话?老太太我什么时候说不同意了?只不过多问几句。现如今,既有高公子做保,我自然乐意的。” “既如此,那就拿纸笔来,我们一条一条地写下,再请高公子做个证,免得到时候被人说是一面之词。”蒋为舟立马跟着道。 常桂香愣了一瞬:“这…这就不必了吧?妈妈我还能坑你不成?” 蒋为舟笑笑:“防的只是心术不正的人。妈妈不用担心。” 常桂香皱了皱眉,旁边鱼工对她小声道:“她又不识字,高公子也不会细看,你就先写着吧。她死契在我们手上,后面怎么搞不行?” 常桂香觉得有理,点点头。鱼工立马呈上纸笔。 谁知下一秒,蒋为舟主动执笔,一条一条地边说边写:“整个隔香室自今日起,所接待客人、姑娘们的生活作息、接客时间、方式、经营制度皆由我软舟决定,其他人不可插手。老鸨常桂香每月可从盈利利润中抽调出三成,剩余七成中一半用于姑娘们的月酬方法,一半用于经营和建设用途…..” 常桂香目瞪口呆地看着蒋为舟一笔一画地写着:“你怎么认字了?” 蒋为舟笑了笑:“人是会进步的。” 等全都写完,蒋为舟又拿给了高盼和常桂香过目。 “如何?” 高盼点点头,蒋为舟的字体写的就和活版印刷的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照着书学的。若对方是个读书人必然会遭到嘲笑,但对方原是个不识字的村妇妓女,他当即对蒋为舟的印象就更好了几分。 常桂香看了眼高盼。高盼道:“你也可以不摁手印。但是你进了牢里,软舟的死契到时我是要一并解了的。” 常桂香看了看蒋为舟,心里骂的不知怎样的难听,但终究还是一咬牙,咬破了指头,摁了上去。 过不了几日,官府果然就此事开审,一路将被告几人押至明州府。 秦国忠家大业大,又这么多年只得过这么一个独苗儿子,却因为周志宽因一己之私,怕自己儿子犯罪之事被罚,用软舟讨好县老爷,又因县老爷残暴无仁,嫖宿过程中致使软舟落胎,落胎之后,隔香室老鸨常桂香又隐瞒实情,还为县老爷善后,其不尊礼法、丧心病狂之程度令人咋舌,因而对这几人都要求严判。许多曾被县老爷虐待过的女子及其父母都被秦国忠找来作人证,检发县老爷罪行。此外,还有对此事知情之人也被拉来,举证老鸨知情不报和周家小儿子犯罪之实。 于是,一个摘了乌纱帽,羁押五年 来自百度资料:按照宋律,和孕妇争斗,致其流产,如果胎儿已成人形,就会判三年徒刑。这里因为从严,且受贿枉法,所以定了5年 ,一个行贿加之前的犯罪,两罪并罚,父子二人羁押一年,罚银百两。就连张海天,也因为典妻、卖妻一事捅到了官家面前而杖责一百 《大清律》: 若用财买休卖休,和娶人妻者,本夫、本妇及买休人,各杖一百,妇人离异归宗,财礼入官。 。老鸨常桂香和鱼工本该因包庇罪犯,与人同罪,但高太守最后说,因这二人不知蒋为舟怀孕且后续向张海天透露消息有功,功罪相抵,只打了20杖,羁押一月,意思意思就放回去了。 而这一个月,也是蒋为舟彻彻底底将隔香室掌握到自己手上的一个月。 灯蕊自知道蒋为舟成了这个隔香室的实际掌权人后,当即换了一幅面孔,整日在蒋为舟跟前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蒋为舟也并未同她计较张海天的事,她知道这样的人唯有利益才能打动她。而这个利益,自己能给她。 蒋为舟连日为隔香室制定出了详细的规章条例:首先,姑娘们身体不适时,有权提出休息。第二,每月都需给姑娘们放假休息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姑娘们可以出门游玩,不必接客。第三,对于伤害姑娘们安全的客人,后续不再接待。第四,新来的姑娘,可以自己决定是否接客,第五…… 等到常桂香重新回到隔香室时,这些条例已然落实到了实处,纵使常桂香想改,但是已经站起来的人又怎么甘心跪回去呢? 不仅姑娘们,连那些大茶壶、龟爪子也不愿意。因为条例中也有他们受惠的地方。 常桂香找到蒋为舟,大喊大叫道:“谁天生愿意做婊子啊?你这一写,老太太我买的人不全都白买了。我喝西北风去啊!” 这时蒋为舟抬头,眸子冷若冰霜道:“原来妈妈也知道没人天生愿意做这个啊。” 常桂香被她那眼神一瞬唬住了。 但下一秒,蒋为舟又收敛了神色,纵使她心中有许多积怨,但她也知道现在的环境和条件还远远达不到变革的火候,还需要继续努力和温水煮青蛙。更何况……怪也怪不到常桂香一人的头上,这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妈妈又何须生气呢?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若我们院的姑娘个个都上赶着去卖身,身价怎么打的出来?你看看清晖院里,哪个姑娘不得见个十次八次,花银百两,才能获准同她们睡一夜?人往高处走,我们想把隔香室做大做强,自然也要让别人觉得我们的姑娘难得才行。如今我们已有了高公子人脉,还怕贵客不来么?既来了贵客,势必瞧不上寻常村妇的模样,自然咱们姑娘也得养得精贵起来。不仅如此,我还要请人教她们琴棋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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