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二字,撰书之人落笔极重,墨迹力透纸背。 桥妧枝目光久久定在这一行字上,没什么反应。长安书坊中的那些书大多都是无稽之谈,她试过许多招魂办法,无一例外,都是假的,这个看起来也没有多真,毕竟青女香她闻所未闻。 可,总要试一试的…… 良久,她回神,翻到书封,看到著书之人的名字——周云青。 桥妧枝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竟是钦天监监正周云青? 郁荷将桌案上的宣纸整理好,转身见她发呆,开口唤她:“女郎!女郎?” 桥挽枝回神,下意识抓紧书页,偏头问:“怎么了” “桌案已经整理好,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桥妧枝下意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忙道:“钦天监的周大人今日还是在城门前作坛祈求雨吗?” 郁荷惊讶,讷讷道:“女郎不知道吗” “什么” “钦天监的周大人死了,就在昨日,尸身已经被丢在了乱葬岗。” 【作者有话说】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九歌》屈原 生碌碌,死茫茫....这一段出自广成韵 - 这本书计划五月开,但是一直拖到现在,期间经历了长辈去世,非常对不起早早收藏等更新的小天使们。七月底的时候发现马上就是中元节了,就想那就中元节开吧,也很是符合这本书的主题,于是就定在了2014年8月18。 既是中元节,人来人往,莫失莫忘。 那么下面,有请阅读指南! 1、女主桥妧枝,男主沈寄时。桥脉脉的名字,取自脉脉不得语。 2、女主少女心性,如果觉得她有问题,那么不是她有问题,是作者有问题。 - 以及,专栏有完结文和各种预收,下本开《宁折我》臣夺君妻! 李嬗,天潢贵胄。 身为长公主之女,她自出生起便被万般娇宠。 十六岁,她被母亲指婚嫁给太子,举全家之力助他登基,却不想等他大权在握就翻脸不认人,削她母家,废她后位。 她不甘心,却被扣上恃宠而骄、藐视皇权的罪名,最终被囚深宫。 后来得知新后人选已定,正是与皇帝有青梅竹马之谊的丞相之女。 听说她有个好弟弟,十六岁征战沙场,位列公卿,以一身军功助长姐登上皇后之位。 帝王器重,有意让他尚公主。 李嬗冷笑,册封新后那日,她爬到宫墙,与新后亲弟遥遥相望,眉眼带笑,勾魂摄魄。 后来,外面疏风骤雨,冷宫之内夜夜耳鬓厮磨。 霍弋薄唇印在她耳侧,问她想要什么。 她长眉一挑,将他的手按在小腹,眉眼之间皆是冷意:“我要当太后。” - 霍弋当了十六年的野种,一朝得知自己是丞相流落在外的嫡子。他被匆匆带回长安,第二日就被推上战场博军功。 后来听闻皇后被废,他以一身军功助长姐坐上皇后之位。 封后那日,他以国舅之尊位列公卿,却在抬头间,见到自己惦记十年的女子。 他才知道,他心心念念惦记了十年,他心中金枝玉叶的贵人,早被他人折枝空摧残。 自此,心魔横生,他只成了一人裙下臣。 注意: 1、臣夺君妻 2、非大女主,女主也不是小百花 3、女非男c 【文案写于2024.01.25】 -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本章会有小红包掉落~ 2 第2章 ◎沈寄时,我来给你烧纸啦!◎ 承平二十八年六月廿六,时逢破日,亦是钦天监监正周云青作坛祈雨的第七日。 那一日,碧空万里无云,接近午时,忽有狂风刮过,乌云蔽日。长安百姓驻足仰头,等了许久,最终还是失望了。 终究还是没有落雨,监正仰头望天,孤坐许久,傍晚便换了朝服面圣。 年过花甲的监正匍匐阶下,掷地有声:“国库空虚,忠臣横死,佞臣当道,七万英魂埋骨浮屠峪,百姓民不聊生,陛下,这是天罚!” 圣人暴怒,赏了监正七十廷杖。监正年过花甲,打到第三十下,吐血而亡。 没人发话,小太监们就不敢停,硬生生将七十廷杖一个不落的打完了。 血肉横飞,鲜血顺着石阶蜿蜒而下,白布一盖,前一日还风头无两的监正大人,今日尸身就被丢在了乱葬岗。 桥妧枝赶到兴宁坊尽头时,周府的牌匾正被摘下。 府中下人背着包袱四散奔逃,屋里的东西被禁军抬出,她望了一眼,只一个不大的木箱,钱财甚少,大多都是些书籍。 桥妧枝看着那些书,久久移不开目光。 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禁军出入往来,没人注意到她。她下意识跟着那箱书走,只是刚迈出两步,身后却有人唤她。 桥妧枝回头,被铁甲反射而来的光闪了眼。她指尖微动,努力睁大眸子,忍着酸涩去看出声之人。 那人越走越近,桥妧枝很快回过神来,行礼道:“十二皇子。” 李御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少女,欲言又止,种种思绪最终只化为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 李御不在意她的敷衍,不动声色挡住她,压低声音道:“周大人触怒天颜,朝中无人敢多言,还是快些回去。” 点到为止,不必多言。 他说完,匆匆越过她要走。 桥妧枝犹豫了一瞬,下定决心,向前追了两步:“等等!” 李御回头,有些诧异。 桥妧枝问:“那些书,要被送去哪里?” “烧了。” “烧了?”桥妧枝怔然。 李御看着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桥妧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低声道:“总归都要烧了,能不能送到我府上……” 声音越来越小…… 李御:“……” 周大人的书很多,负责抄家的十二皇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半箱子书就神不知鬼不觉从周府送到了桥妧枝的阁楼上。 拿人手短,况且桥妧枝只与那位周大人有几面之缘,人家毕生心血就这么进了她手中,她总是不太安心。 那位周大人无妻无子,也不知是哪里人,死后无人收尸。桥妧枝差人去了一趟乱葬岗,花银子雇了几个人,将周大人的尸身从尸山里拖出来立了个简单的冢,算是为他料理了身后事。 之后数日,桥妧枝将自己闷在屋内将那箱书翻了又翻,可却再也没有看到与青女香有关的消息。 最后一本书看到结尾,桥妧枝合上书,垂眸发了好一会儿呆。 终归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青女香兴许只是周大人的杜撰,世上根本就没有,毕竟所谓招魂,即便是汉武帝都做不到。 她幽幽叹了口气,将装书的箱子缓缓合上。铜锁咔哒一声落下,身后烛火发出轻轻的爆破声。 桥妧枝歪头,隐约间看到烛光处立着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怔愣一瞬,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名字,可再眨眼时,人影荡然无存。 良久,她低笑出声。 * 桥妧枝知道自己病了,时隔一年,她再次见到了沈寄时,或者说,是看到了有关沈寄时的幻觉。 一连数日,不论白天还是夜晚,她总能猝不及防看到“他”。 白日里,她坐在窗边誊写,透过窗户,能看到少年于树下练剑。少年身姿矫捷,手腕反转间衣袍翻飞,合欢花簌簌落下,落在他束起的长发上,仿佛簪了满头红花。 傍晚时,她在灯下叠元宝,沈寄时便坐在她对面,一边擦着止危枪,一边神采飞扬与她讲笑话。 桥妧枝侧耳听着,手中动作不停,却偶尔弯起眉眼,被逗得扑哧笑出声。 少年见她笑了,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只是幻象终究是幻象,将最后一只元宝叠好时候,她再次抬头,身边的椅子已经变得空荡荡。 桥妧枝抿唇,起身推门而出。 守在门外的郁荷接过她手中篮子,小声道:“时候还早,女郎用了晚膳再去吧,夫人在膳厅等您。” 桥妧枝没拒绝,转身去了膳房。 今日是七月十四,长安灯火彻夜不熄,静待子时中元,逝者归家。长安百姓夜间放河灯,燃篝火,或为之烧去所需之物,以寄思念。 往年这一日,沈寄时会纵马去城外祭祖,祭告亡父,桥妧枝会去闹市放河灯,看着自己的祈福河灯越飘越远,保佑他们都得先祖蒙阴。 只是那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七月十五这一日,也会成为沈寄时的忌日。 桥母将炸的金黄酥脆的茄饼夹到她碗中,温声道:“夜里寒凉,早些回来。” 桥妧枝乖巧点头,目光游移间,又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侧的“沈寄时”。 桥母又道:“今夜虽热闹,但子时就是中元节,天下不太平,街上人多,莫要出了兴宁坊。” 桥妧枝又是点头,心满意足将酥脆的茄饼吃下。 桥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白日里买来的鸡冠花放进她早就准备好的篮子里。 桥妧枝撂下筷子时,身侧的沈寄时又不见了。 她神色不变,收回目光,拿起篮子,回身对桥母道:“阿娘,我去给沈寄时烧纸了。” 桥母立在门前,笑着点了点头。 门关上的瞬间,桥母神色一凛,对身侧嬷嬷道:“你去寻老爷,让他去太医署请个太医回来,不要声张。” - 日落西山,暮色幽幽。 长安城内鬼影幢幢,河灯从护城河上顺流而下。 往日热闹的街道行人无几,只隐约能听到些低语声。 漫天明灯悠然腾空,又是一年中元日。 桥妧枝蹲在拐角处,用火折子点燃折好的金元宝,失神片刻,低声道:“沈寄时,我来给你烧纸了。” 这些元宝都是她白日亲自折出来的,折了整整一日,手上起了一层薄茧,隐隐作痛。 眼看着金箔纸制成的元宝慢慢燃烧殆尽,她又将白日从一品酥买的红枣糕工整摆好,这才转头去点周大人的火盆。 拿了人家的心血,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她精力有限,和沈寄时那堆成小山似的元宝相比,周大人这里就显得有些寒酸。 明火投下,火光映在脸上,余灰四起,分外灼热,桥妧枝眨了眨眼,下意识偏头避开。掐在此时,余光扫过属于沈寄时的祭品,少女眸光微凝,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包红枣酥有六块,她未曾碰,如今竟凭空消失了一块。 桥妧枝睁大眸子,猛地站起,急急环顾四周。 夜风徐徐,火星分散落于她杏色长衫,很快归于暗淡。偶尔有啼哭声顺着清风飘来,那是生者在悼念亡故之人,她的周围,无人亦无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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