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虎呜呜》作者:糖多令 简介: 颜九儒有三愁: 一愁自己是只老虎精,怕娘子会害怕。 二愁自己是只顺拐的老虎精,怕娘子会笑话。 三愁自己是只爱吃猫粮的老虎精,怕娘子会嫌弃。 武宋有两愁: 一愁夫君为何七日才与自己恩爱一次。 二愁自己做的猫粮为何总是不翼而飞。 颜喜悦也有两愁: 我那顺拐偷吃猫粮的爹爹到底有没有病? 开颅的话会不会变成秃头?
第1章 壹·秦家小郎汁汁呼 颜家小茶威似虎 今日不用去李家上课,颜九儒想着把树上熟透的柿子打下来洗净晾晒,而后撒把糖,做成糖柿子,想着,便就独自一人留在家中了。 那柿子才打下来一框,隔壁养鹅的婆婆嘴里哎哟哎哟地跑到他跟前报忧。 六十庚齿的鹅婆婆脸上急出了热汗,事态紧急,她扶着一旁的围栏,一面喘着气儿,一面说:“颜公子快、快去南市,你家茶茶着了恼,又、又把个人咬、咬了。” “啊?阿谁惹了小喜悦被咬了?”颜九儒手里拿着个软柿子,一听颜喜悦咬人了,五根指头一收,把个柿子一捏爆了,汁水与碎烂的果肉糊满了他的手掌心。 鹅婆婆一手放在胸口出上下滑动顺着气儿,好一会儿才回答:“您也认识的,就是从大都里来的秦家小郎秦展月,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啊……只看见您家茶茶把秦小郎咬了后就跑了,一溜烟儿,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咬的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这得是生了多大一通气才会去咬人啊,颜九儒眉头紧皱,衣裳也不迭更换,手也不迭洗净,一阵风似地跑到南市。 颜九儒不知颜喜悦跑到了何处,不过他还是先去了武宋的猫食铺,远远的就听到了孩儿响亮的哭声,想是哭了好一会儿了,哭声略有些沙哑,一进铺子里,只见武宋怀里的颜喜悦哭得团团的脸格外湿濡,晶莹的泪珠一行行地落下,武宋怎么哄也哄不住。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武宋拿着张手帕替她拭泪,可帕子更了三张,颜喜悦的泪水只增不减。 颜喜悦坐在武宋的膝盖上,边哭边喘气儿,粉白的腮颊,哭成了红霞映面似的,红得惹眼,她也想把方才的事儿说出来,可每每话到嘴边,就哭得更大声了,武宋见颜九儒出现在铺里,有些意外:“夫君怎么来了?” “鹅婆婆说喜悦咬了人,便就来了。”颜九儒徐徐走到武宋身边,抱过那哭得气噎声丝的颜喜悦。 武宋的胸口一片湿濡,看来颜喜悦很是伤心,颜九儒拍着她的背在铺子里走来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颜喜悦才垂垂止了眼泪。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哭了许久,止泣后便趴在颜九儒的肩头上,眼皮似合不合的,有些昏昏欲睡了。 见颜喜悦心情平静下来,武宋松了一口气,端来温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颜喜悦小口小口地饮了一半,然后眼睛管着地面看了片刻,才捂着一边耳朵,揉开汪汪的泪眼,将心里的屈气慢慢道出:“他说我是山里的蘑菇,矮胖矮胖的,比他家的花奴还要胖,我和、和他吵了几句,他又笑我脑子不好……呜呜呜……他还捏了我的耳朵,说我生得像猫儿,一张嘴不停汁汁呼。” 这个他,武宋和颜九儒都知道是谁,没有多问一句,不过只是这么几句话,竟能让颜喜悦愤怒至此,武宋觉着这其中定还有别的事儿。 颜九儒也觉得颜喜悦有事情瞒着没有说,但她不乐意说,就算问了,也只能得到一句谎言,他想了想,问:“那喜悦今日是在哪儿遇见他的?” “是在柳树湾南十里。”颜喜悦不假思索地回答,完全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落入颜九儒的陷阱里。 柳树湾南十里是秦家的底脚,这么说来,颜喜悦是在秦家家里把人给咬的了?武宋闻言眉头皱起,颜九儒再问:“喜悦怎么去那儿了?” 这话一来,颜喜悦恍惚知道自己要败露了,怕爹娘起疑,她吃紧回答:“妙常,阿娘,我是去找妙常玩。” 颜喜悦口中的妙常,是秦家的小姑娘,而秦展月便是她的亲兄长。 看她紧张得舌头都钝了,心中定有什么事儿不肯说,颜九儒和武宋更是好奇了,颜九儒还想继续套话儿,但武宋摇头阻止:“所以是因为妙常的哥哥说了不好听的话,喜悦才咬人的?咬了后是不是被骂了才哭成个泪人儿?” “阿娘,一半是的,可有一半不是的。”颜喜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的话也奇怪,“因为怕阿娘和爹爹会生气才哭的,我知道咬人不对,可是就是没有忍住……” 武宋听了忍不住失笑:“倒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颜喜悦因一点小事咬人确实不对,当然,秦展月也有不对的地方,两个人都有不对,自然得薄责几句了,只是如何薄责才能有效却不伤人心,武宋没有主意。一旁的颜九儒闻言后沉吟起来,片刻后才做出一语:“所以喜悦咬了何处?” “脚踝。”颜喜悦鼓颊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咬脚踝呢,一咬就咬出了两个血洞,爹爹,阿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生气,我尽量控制着不去咬人。” 本以为颜九儒问这些是想告诉颜喜悦咬人不对,谁知他压根儿不觉得颜喜悦有错,思索着回:“啧,等下个月,喜悦咬时照准脖子咬。” 有书言猫与虎,初一至十五咬上身,十六至月终咬下身,今日是十七,颜喜悦咬人下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爹爹……”颜喜悦苦恼,高高抬起一条手臂,比划着秦展月的身形,“他太高了,我咬不到,得跳起来才能勉强咬到。” “下一回爹爹抱着你去咬。”颜九儒遂也抬起一条手臂,“就算比爹爹还要高,也能咬到。” “真的吗?”颜喜悦露出个甜净的笑容,“我真的能再咬人吗?” 颜九儒点点头,正想说当然可以,可一旁的武宋眉头紧皱,颜九儒余光里瞥之,抖擞精神,赶紧摇了头,弯下腰,肃然而答:“当然是不能咬人的!你也不怕他骨头硬,把你的小牙给咬碎咬疼了。” 说着指尖点了点颜喜悦的鼻头。 “可是爹爹。”颜喜悦两排牙齿在口里磨了磨,“我最近牙痒痒的,总想咬些东西磨一磨。” “这个年纪牙儿还会痒吗?是不是长了虫?”武宋让颜喜悦张开嘴。 颜喜悦乖乖地把嘴巴张开,武宋就着日光孜孜觑她的两排牙儿,里里外外都不见有黑点,不过就算是长了虫也应该是疼痛的,又怎么会痒呢? 看着看着,武宋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虎牙上:“哎呀,这虎牙何时生得这般尖了,怪不得能把人咬出血洞来。” “诶!”看到颜喜悦的虎牙,颜九儒的心波惊,吃紧打断武宋,“估么是要换牙儿了,所以才痒,不如今日去买一截猪骨头,肉吃干净了,那骨头留起来给她闲时咬咬。” “怎么和养猫儿狗儿似的,哪有人要用骨头来磨牙的。”武宋觉得此方法不可行,“我明儿做些脆脆的小零嘴吧,喜悦喜欢吃什么,与阿娘说一说。” “缠松子、荷花酥、八仙果粒、糖霜玉峰儿……”颜喜悦喜欢吃的小零嘴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但每说一个,都要竖起一根指头来。 一句牙痒就能换来小零嘴,颜九儒眼儿红,摸着腰间里无一颗猫食的荷包伤神,他也想要娘子亲手做的小零嘴!
第2章 贰·花奴毛色白胜酥 寻猫赚钱为开颅 关于颜喜悦的心里藏了什么事儿,武宋和颜九儒闲里忙里时不时套个话,但是问不出一句来,转而去问那被咬了的秦展月,也是顺道道歉。 不过秦展月的嘴却似被缝上了,不肯透露一句,这下子急得武宋夜里翻来覆去不思睡,自己睡不着,也要把颜九儒攮醒:“夫君,你说这小姑娘为何不说实话,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的事儿了?” “或许是我们多心了?”其实颜九儒也没有睡着,他的心里在算着,明日这个时候就不用合衣并躺在榻里了。 明日这个时候,四肢交缠后有动梁尘的呻吟,有因撞击而造出的瑟瑟声响,还有时粗时浅的息音,光是想着,身上的血液都在发热了。 脑子里想着那些肉麻的事儿,回答却也认真,他一条手臂搭在武宋的腰间:“或许她就是一时性起,没忍住把人咬了,别瞧喜悦是个豆姑娘,小小的一团人,那脾气却和鞭炮似的,一点就燃,发作起来山都要震三下,她不是还说秦家小郎捏了她的耳朵吗?她的耳朵有时候我们都碰不得,别说是别人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武宋琢磨过后不再那般浮躁,“希望是多心了,虽然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不单是喜悦蹊跷,这几日家中也多有怪事发生,我放在院子晾晒新猫食,每日都在少,不知家中是不是有一群狸狌来拜访。” “没准是我们聘来的猫儿吃的,就算是狸狌,也是因为娘子厨艺高超,做出来的猫食可谓是香十里。”武宋做的猫食确实香,连老虎都爱吃,这老虎说的正是颜九儒自己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提到猫食减少,颜九儒感到紧张,含糊地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睡吧,明日我带着喜悦去李家吧,怕她又咬人。” 朝窗外看去,不见明月,不知转到何处去了,一说时候不早,武宋忽然来了困意,掩嘴打个呵欠,说:“她还小,听不懂那些知识,让她呆在堂上不知会不会觉得乏……” “她这个年纪要写顺朱儿,在堂上我讲我的,她在一旁里写她的,十分乖巧,不会觉得乏。”颜九儒说道,“娘子前几日不是说要给她做点新衣裳?明日下课后我顺道带着她去布行里挑些料子。” “也好,在堂上,她也没有那么闹腾了。”武宋回完话,沾枕便睡。 睡梦中,总有一团暖和的,触感毛茸茸的东西在挨擦脸颊和脖颈处,抬手扫不开,索性拉高棉被罩住脑袋而眠。 次日一早,颜喜悦被颜九儒叫醒。 武宋给备了糕点当早膳,可起身太早,颜喜悦牙齿刷干净后还是睡眼朦胧,糕点喂到嘴边了都无力来吃,无奈之下,颜九儒只好用布一层层包起来,等她清醒时再吃。 “我给她泡壶蜜蜂水,天儿颇干燥,可别伤了嗓子。”武宋在颜喜悦的葫芦状的水壶里加了几勺蜂蜜。 出门的时候颜喜悦还没清醒,颜九儒牵着她走,她则是走三步停一步,眼睛半睁半闭,随时会倒在雪地上睡过去。 “懒猫啊。”颜九儒拗不过她,叹了一口气,只得背着她冒着寒风,走一步一步慢慢走。 武宋在半个时辰后也出门去了南市,路途上,遇见了两位相识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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