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外面都在说你受伤了,你到底伤到哪里了?”他满脸天真的模样不似作假。 倒是把宁岁岁逗笑了,她把面前剥好的核桃仁往对方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好好补补脑袋:“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受伤了吗?” 若是她当真受伤,高低要出去走两圈,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为此受伤了。可她没有受伤,便只能散播不实消息。 花盛顾及名声,或许之后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见她如此,元路也明白过来对方是在演戏。他松了好大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伤了。” “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宁岁岁说道。 若是花盛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要拿他开刀了。 正如宁岁岁所料想一般,花盛确实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乐得清闲,躲在偏院里休息,外人面见一概拒绝。 元路也一直留在偏院,他开始跟着宁岁岁学下棋,可惜他总是赢不了。但他人菜瘾大,总是求宁岁岁跟他玩。 刚开始宁岁岁还愿意陪他玩,但没过两天就觉得无趣。对方乐观好学的精神值得嘉奖,但折磨的对象不应该是她。 “最后一局!”元路说道。 宁岁岁摇头:“不玩。” 之后便也不再搭理他。 元路倒也不气恼,反而一人分饰两角,自己跟自己玩。只见他一会儿坐在这边落下一颗白子,之后又马上跑到另一边细细思考,落下黑子。 一局对弈还未结束,筱红快步走进来,背对着元路,附在宁岁岁耳边轻声说道:“少主,元家的人来了。” 元家,当然是元路的元家。 宁岁岁放下书籍,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元路,对方正坐在黑子的一方抓耳挠腮,好似被自己在白子一方设下的棋局难住了。 “去见宫主了吗?” “是。”筱红应道。 “你去帮我看看。”说完这句话,宁岁岁便先让筱红离开了。 亲眼看着筱红的身影渐行渐远,她的目光回到房间内,最后落在了淑紫的身上。 对方微微低垂着眉眼,任由她审视。 元家之所以会找上门来,就是因为宁岁岁派遣淑紫前去送信,她在信中言明元路的去向,并且保证会确保他的安全。 淑紫何其聪慧,定然也能猜到她的用意,但她还是把书信送出去了。 收回目光,宁岁岁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在她的记忆中,自幼时起便是筱红一直在照顾她,对方的忠诚无需质疑。她甚至会为了宁岁岁顶撞花盛,为此还受过严惩。 淑紫和筱红不同,所以一直以来宁岁岁都更加信任筱红。 不消多时,筱红便回来了。紧跟其后的还有花盛派来的弟子,对方是来传达花盛命令的:“少主,宫主吩咐弟子前来,带元公子去见元家的人。” 听见这句话,一直沉迷于棋局的元路终于抬起头来,他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在看见宁岁岁面色平淡后,更是惊讶:“元家?我家吗?” “嗯。”宁岁岁应了,随后看向筱红,“你送他出去。” “是。” 但是元路似乎有些不乐意:“你不送送我吗?” “你和我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比较好。”宁岁岁不冷不热地说道。 听此,元路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拿我当了这么久的挡箭牌,现在竟然这般绝情吗?” 宁岁岁看向他,眼中少见地浮现出一丝欣赏。 原来对方知道她的用意,也没有她想的那般呆傻。但她认为,自己给元家传信并且保证他的安全,已然是仁至义尽。 沉吟片刻,宁岁岁说道:“可是对外,我还是在修养。” “好吧。”元路泄气般说道。 见此,宁岁岁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应道:“算了,我送你。” “真的?” 没去回应元路,宁岁岁带着淑紫走在前面。元路确信她没欺骗自己,连忙跟上。筱红眼角抽了抽,似乎觉得他过于吵闹,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元路走在原本属于筱红的右后方,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心情颇好,毕竟马上就能回去了。 走到主殿之外,守在门外的弟子进去通传,一行人站在门口。 宁岁岁看清殿内的情势,花盛坐在高位之上,面上神色不佳,却又不得不摆出待客之道,对元家家主笑脸相迎。 元家来了不少人,毕竟元路是家中的独生子。元家家主携带妻子在下首的位置落座,身后还跟着不少心腹下属。 听筱红说,百花宫外还守着不少元家的门客。 看来他们早有打算,若是花盛不放人就准备强抢。元家一脉单传,家中就这一个继承人,自然是比谁都重要。 更何况花盛本来就不占理。 元家主看见许久不见的嫡子,面上从一开始的紧张倏然放松,立刻又不得不端上作为威严前辈的架子,严肃凶狠地瞪了元路一眼。 看得出来元家家法森严,元路很害怕自己的父亲,单单是方才一眼,他身体都僵硬了。 元家的主母是个和蔼慈祥的性子,她毫不掩饰面上的担忧,快步迎上来:“你这孩子,就会让我们担心。” “对不起,母亲。”元路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元家主。 但这边元家主已经看向宁岁岁,他已经知晓是宁岁岁跟自己传信。 宁岁岁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后辈礼,正声道:“元家主,久违。” “少主,多礼了。”元家主对待宁岁岁还算和蔼。 花盛坐在上首看着几人交谈,终于出声:“岁岁,身子好些了?” “劳烦宫主牵挂,已经好很多了。”嘴上这般说着,她却抬起袖口捂住嘴轻声咳了几声,随后又惊觉失礼,抱歉地看了看几人。 她倒是会演,就连脸色也变得些许苍白。 筱红和淑紫不敢轻举妄动,但元路现在是有人撑腰的,他连忙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碍事。”宁岁岁摆了摆手,随后在元家人对面的木椅上坐下,随后便缄口不再多言。 顶着花盛的打量,她依旧落落大方。 元家的家主和主母对她很和善,跟她说话时,她也都一一对答。再加上元路对她照顾有加,大家也都和乐融融。 “这段时间,犬子给宫主和少主添了不少麻烦。大恩大德,之后元某定然再登门道谢。”元家主起身。 “今日为时已晚,我们便先行回去了。” 宁岁岁也紧随着起身,行礼拜别:“路途遥远,就此别过。” 沉默良久的花盛对身边的女侍吩咐道:“送贵客离开,不可怠慢。” 元家主没有多说,带着家人跟她告别后甩袖离开。 元路回头看了宁岁岁好几眼,见对方看见自己,连忙挥了挥手。宁岁岁抬手作别,随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仅此一瞬,元路便看呆了。 他一直都知道,宁岁岁虽然性子很淡,但其实对其他人都很好。 等元家人走后,花盛面上仅存的笑意也消散。她看着宁岁岁重新坐下,沉声道:“本宫以往倒也不知道,你身子这般差,受一次伤需要休养这般久。” “宫主有所不知,那媚药香料非同一般。也怪我学艺不精,当时气急攻心,内伤不浅。”说着,宁岁岁又咳嗽了几声。 她身上带着洛拾尘的玉盘,花盛看不出真假。 只见对方拧紧眉宇,半晌后说道:“那你便不要随意走动,就好好待在偏院养伤吧。” 这便是变相的禁足了。 宁岁岁假意没有听懂其中含义,只抬头看向花盛,问道:“不知那霍循,宫主是如何处置了?” “杖责一百,现在半生不死地在水牢受罚。”花盛说道。 听此,宁岁岁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花盛的想法,继续说道:“不知道宫主有没有检查过那人使用的香料,那东西似乎并非常人能得到的。” 那媚药无色无味,若是常人被算计,只怕早已在无形之中落入他人全套。 若非宁岁岁五感敏锐,当时的事情定然也不受她控制。 “那香料毒性巨大,所以霍循并未在香炉中放下太多,等弟子们打开香炉时,已经燃为灰烬,与龙涎香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意思就是,从香料入手是行不通的。 宁岁岁心下了然,单手托腮看向窗外,继续说道:“或许可以从霍循身上的解药下手呢。” 当时霍循敢在香炉中下药,自己肯定提前吃过解药了。这一点何其简单,花盛处事谨慎,怎么可能没想到? “你什么意思?”花盛原本就心情不虞,如今被宁岁岁步步紧逼,面上明显有了怒气。 她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宁岁岁,只见对方方才还平淡的神色慢慢收敛,似乎是被她吓到了,目光中多了些谨慎。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她敛下面上的怒气,重现放缓语气:“此事本宫自有分寸,你身上还有内伤,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宁岁岁也不欲与她多说,起身离开。 刚跨进自己的宫殿大门,她一抬眼便看到坐在房梁上垂眸凝视她的洛拾尘。对方双手环抱,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定定地回视,之后放轻声音:“你说得对,这方世界,确实有诸多错误之处。”
第47章 南歌子(三) 元路离开后, 宁岁岁继续留在偏院修养。她并未觉得不习惯,毕竟她以往的生活便是如此,日复一日, 毫无波澜。 但是自那日见过洛拾尘之后, 她对于周边好多事物都没了实感, 总觉得自己身处于一方旋涡,稍不注意便会落入旋涡的中心, 万劫不复。 是以她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随之而来的便是愈加严重的头痛。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头痛的事情, 也只有元路听见她提起过。但她每日都会翻看安神静气的心法书籍, 想必筱红和淑紫也应当察觉到一些。 主子的事情,下人不能过问,这是成文的规矩, 所以两人也从未多加询问。 这般安稳的日子并没有太长久, 花盛派人来传话,她有要事在身需要离开百花宫一段时间,她料想宁岁岁也休养得差不多了, 明日便去往主殿代行宫主之职。 宁岁岁应下。 前前后后, 她已经在偏院里休养了一个多月了。先前的宫殿也都重新打理收拾完毕, 这些天已经可以搬回去。 花盛离开, 她便再没有理由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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