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熠手指微颤,抚摸上她的脸颊。 雪停那刻,击垮了最高傲的他。 眼看着一座皇城成了灰烬,化成浓烟。 眼看着一场大雪成了细雪,化作凉水。 眼看着雪盖不住的万物一瞬枯萎。 这两年来,伪装的太好了,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心就似一座被敌方攻打后留下永久创伤的孤城,好不了,就只能重建城墙。现在,被再不会落的雪,击打的稀碎。 而今,他害怕失去,无论是聚起的兵,还是面前的白珝。 “我可以吻你吗?” 他谨慎小心的问,甚至怕被拒绝。 白珝吞声忍泪,眼眶通红,喉咙胀痛,挤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栾熠,来吻我。” 栾熠掌扣住她,唇凑了上去。 两瓣唇都是冰凉的,白珝的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似在替他哭泣,泪滑进二人嘴中,苦涩的味道占满口腔。 栾熠加深了吻,舌尖撬开她的齿,意图去品点甜。 终于他品到了一丝甜。 可她欲哭欲烈,滚烫的泪最后将那点甜也变成了苦。 但他还是不舍离开她的唇,甚至觉得苦的......也好,是白珝便好。 良久,他慢慢离开她的唇,凝视她染上水雾的眸,他的唇温柔的一点点吻去她的泪。 白珝哭得哽咽,还是记得在他面前要带笑。 “栾熠,我们......回家吧。” “好。” 骑马回文心道的路上,两人都未说话,一路沉默。 白珝看着周围退去的景色,穿过人烟处,他们的欢愉与灯火不属于他们两人。 那样的慢慢从眼中退走,仿佛是自己抬手都抓不住的虚无,就只能多望两眼。 回到文心道那几日,他们待在竹屋中。 窗边的花又枯萎了,这种从树枝上折下来的花,花期总是那么短,花瓶中,只剩干枝,花瓣在周围落了一圈。 白珝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景,深秋了,即使到了冬季也不会再下雪了,雪停在了这个秋季。 栾熠侧枕在白珝的腿上,手臂圈住她的腰。 回来这么多天,他很少说话,眉眼哀伤,明明不想在她面前展现这种情绪,不想把悲伤带给她,可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 他的发披在她的腿上,白珝低头指尖穿进发中梳着,知道他未睡,她与他闲聊,待到他回个音后,白珝会浅笑又继续话语。 在白珝陪伴几日后,他们表面看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但其实彼此都知道这状态太累了,但任然强颜欢笑。 一场情爱后,栾熠为她清洗净身子,抱她出浴桶。 “珝珝,看来最近我的饭很合胃口。” 白珝:“怎么了?” 栾熠:“胖了。” 白珝双脚碰地,两手环胸,作势冷哼,“你怎么可以说姑娘家胖了。” 栾熠上前一步将她抵在浴桶边,退无可退,他还在逼近,白珝只得后仰,扬起头看他,刚还抱臂的手现在搭在他的肩上,试图推开他。 他的指尖轻抚,从脊骨,一路到尾椎。 白珝咬着唇颤的不行,怒视他。 栾熠凑到她耳边,舌尖勾了勾她的耳垂,耳垂立马红了。 他笑道:“你哪还是姑娘?” 白珝咬牙道:“栾熠,没看出来,你......” 栾熠咬上耳垂,齿间轻轻摩了摩,手上还使着坏,“我怎么了?” 水滴滑落带来的痒在她背后放大无数倍,白珝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栾熠摸到水冷了,才放过她,为她擦干水,再为她穿好衣服,搂着她腰,让她看着自己,而自己欣赏着她的面容。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我的妻,我不可以看吗?” “可......可以,但是你看归看,手安分一点。” 栾熠两手撑在浴桶两侧,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我问过你了,你说来爱你。” 白珝脸刷一下躁起。 “那是......那是方才。” “穿好衣服不认账。” “是你不认账。” 栾熠静了会,郑重问:“那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他凑的太近,白珝微别过脸,干咳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他打断了。 “‘可以,栾熠,来吻我,’是这句吗?”他抢答道。 “我还没说话呢。” “那我等你回答。” “可......唔?” 一个字才蹦出去,话就被他唇堵住了,他没用手去扶她的下颚,直接将她头吻正了。 吻到后来,白珝不知觉勾上他的脖子,陶醉其中。 等他心满意足才让她喘气。 白珝脑子清醒过来才发现面前这个人,就套了个薄衫,耍流氓大敞着。 “你怎么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因为我方才都在伺候你,小祖宗。”他鼻尖在她鼻尖碰了下。 栾熠一把将她捞到怀里,贴在自己胸口,“你帮我暖暖吧。” 白珝也抱着他,片刻后贴在他耳边带着试探小声一问。 “栾熠,放下仇恨吧,和我离开这里,我们坐船去很远的地方,去其他地方,我们重新生活,做些小生意,平静渡过一生,好吗?” 他没回答,白珝有些失落,是她妄想了。 环抱他的手,渐渐松开。 栾熠勒紧她的腰,道了声:“好。” 白珝感到意外,“真的?” “真的。” 她捧住他的脸,“你答应了?” 栾熠嘴角上扬,笑道:“我答应了。” “你说话算话。” “我会说话算话。” 白珝嘴笑得合不拢,兴奋跑了出去。 “我要去找师父!让师兄们筑船。” 全凭信任去坚信这句话,都忘了誓言是要盖章的。 栾熠站在那望着她步伐轻快的离去,许久没见过她这般真笑过了。 后来他或许也没想到,这能成为让她高兴的一句话,也能成为伤她最深的一把锋利的刀,让她三百年都忘不掉,让她重生后他再说时,无论他说多少次,她都不再如今日这一遍让她坚信。 白珝一路蹦蹦跳跳跑到大殿中。 眉梢两年来的愁消散无踪,她的笑就连师兄们都有些惊。 两年来,谁又看不出,她和栾熠皆是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大师兄:“师妹为何今日这么高兴?” 白珝:“师父呢师父呢?” 玄平从屏风后走出来。 “我在这,做什么?” 白珝一把抱住他,松开后笑道:“师父,他同意了。” 玄平摸不着头脑,“同意什么了?” “和我离开。” 在场众人:“离开?!师妹去哪?” 沫沫拽住她胳膊,“去哪?” 白珝思考片刻摇头,“还没想好,船在哪靠岸,我们以后就住哪。” 展齿笑道:“师父,帮我筑船吧。” 玄平上下扫视她,对她这话抱有怀疑。 白珝又咬重字,重复了一遍,“真的,他真的同意了。” 玄平:“你确定吗?” 白珝点头,“确定,他是笑着说的,不会有假。” 玄平狐疑看了她一眼后,横眼扫向旁边,“没听见?去干活!” 一众弟子点头哈腰就出去了。 其实船早就在造了,这几日也要完工了。
第55章 堕魂第一世13(三合一) 明日便到坐船离开的日子了, 她怕有变故,所以离开的日子定的仓促,几乎是那日于玄平说完,在得知船快完工时, 就已经定下了几日后就离开。 她要打个措手不及, 不能给他时间整合兵力, 找好对策去攻城,所以这时间, 并没有告诉栾熠, 计划离开那日早晨告诉他。 去往何处,往后如何生活, 白珝全部没有想好, 第一念头就是尽快带他离开, 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离开这个近琼芳的地方, 离开他布置好要复仇的一切。 去到新的地方,重新聚起一切需要时间,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下,唯一能做的那是不断带他离开, 去往无数个她并不喜欢的陌生环境。 他现在选择了她,这是令白珝意外的, 也是窃喜的, 至少知道对他而言,她的爱大于了恨。 但也彻夜难眠,唯恐这是一场空。 不喜欢陌生地方的白珝, 而今就像逃一般, 要逃离这个熟悉的地方, 这个随时会激起他复仇的地方。 唯恐他转念反悔,白珝想过,他万一真的不愿意走了,她绑也要把他绑上船。 她要去做一个自私的坏人。 白珝坐在窗榻边,胳膊搭在窗沿上,手指拨弄花瓶里的树枝,眉开眼笑,欣赏窗外的天与崖景,幻想他们的未来。 就这么坐了一日,一点不觉枯燥。 窗外的暮光跑进屋里。 手指卷起鬓边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拈起落在窗台上的花瓣,小心翼翼摆在枯死的树杈上。 褐色的枝多了抹淡色生气,还没来得及欢喜,一阵风就将花瓣扇落在地。 视线跟着花瓣而去,看着它落在地,滑出一段距离后,飘进了木柜下藏了起来。 拧眉,再忽地转过头,去看枯树枝,有丝奇怪的想法,或者说是从前刻意避开的想法,不敢想的想法,在脑子里面汇聚起来,拉响警钟,不断闹腾的敲击。 花枯有段时间了,这花瓶只有树枝也有段时间了。 她回想起今早,他说的话,他说:“珝珝,我们就要离开了,花瓶中没花了,我去摘些。” 很正常一句话…… 白珝猛得起身,甩开门,狂奔下山。 离开的决定确实起的突然,但船就在那,他怎么会不知,他唯一不知的是离开时间,可眼见着船做好,时间就近在眼前。 他又怎么会不知? 借摘花一事,他回来的越来越晚,从一日到三日,再到十日。 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她习惯他出去的时间吗?是为了不产生怀疑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珝跑在下山的路上,路过半山腰那间屋时,它飞速在她眼角退去,就像大雪停的那日,抬手也抓不住的人间烟火,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似乎是为了得到答案,不再刻意避开,此时答案来得快,也清晰。 从一开始,复仇这事就半虚半实,他骗过了所有人,众人都觉得,养精蓄锐没个十年,攻城一事成不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那些兵,但凡去了,就是送死。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他们,只想自己去,去摘花是为了借机修炼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去练兵。 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定,是迁都那日,他站了一日,紧盯着琼芳城,不是在怀念过往,是在想一条杀进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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