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抱着叶纭纭,手里摇着个拨浪鼓,“是啊,倒是挺周全。你不去守着明月?” “明月有人看护,何况也不是离不得我。”易明清掏出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正是一只精美的项圈,用雪心玉做主体,银色掺红丝的花片栩栩如生,藤蔓一样绕在雪心玉上,所选用的石头都能够静心安神,也不过分繁乱,都经过了处理,十分妥贴,不会伤及婴孩脆弱的皮肤。 叶汐眼睛一亮,“这是阿祝的?好费心的工程。”她将项圈戴在小纭纭的脖子上,小孩儿似乎格外喜欢,咯咯笑个不停,叶汐也忍不住笑,“是费心了……不过怎么是你拿来?这项圈合该是让阿祈他们带来啊?阿祝她难道这辈子也不见别人了?” “她向来有主意,若是她不想见,就算逼着柳絮放行,她也敢蒙着头大睡,连脸都不露。”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是这么个倔脾气。”叶汐叹气,愤愤道,“也不知阿淮那次跟阿祝说了什么,惹得阿祝变成这样。” 易明清:“你家老三不也魂不守舍的。今天他外甥女满月,还不回来?” 那次的争吵似乎只有两个当事人知晓究竟说了什么,各回各处后旁人无从晓得。唳鹤庭的人只知道他们的三公子夜白虎从伏明裂谷回来后便行踪不定,每次反应过来时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露面也是步履匆匆,回家就泡在书堆里。 叶家侍从见叶淮时间最长的一次就是叶汐生产时,而后又没了踪影。 因而现在提起来叶汐就来气,“谁知道他现在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东西!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前他天天躲在书房我也就忍了,他爱搞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管,这次竟然直接给我玩失踪!我上次好不容易撬开他的嘴,你猜这小子跟我说什么?他要去找云川雾披!” 眼见着叶汐声音越来越大,易明清赶紧做噤声状,叶汐才如梦初醒,唤来贴身侍女照看叶纭纭,拉着易明清躲出去。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云川雾披?” “是啊!”叶汐愤然,“你说那东西就没人找见过,听这名字也不知道是花还是草还是个什么东西,他就这么去找得找哪辈子去?就算云川雾披有逆天改命的能力……那也是传说啊!他想帮阿祝也得靠谱点吧!这哪如劫狱来得方便!” “你倒是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要我说,阿祝她没罪,就不该拘着她!” 叶汐喊完这一句,喘了几口气,抬头对上易明清的眼,默然无声,相视苦笑。 确实是说说,不能这样做的。 叶汐咬牙切齿,“我早告诉了安室,今天碰见那个小王八蛋,给我盯紧了,再别让他跑!” 易明清连忙劝道:“好了好了好了,你去看着小丫头吧,我去大厅了。” 与叶汐聊过,易明清想找江祈谈一谈。所幸江祈虽然近日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但对叶纭纭的满月礼还是很重视的,早早就到了。 易明清看见江祈正与人交谈,想晚些再找,却见那人长披加身,戴着兜帽,若说是来参加满月礼,这装束实在不合宜。 谁在叶纭纭满月礼时这般穿戴? 易明清心中疑窦丛生,躲在远处观察,只觉那人越看越眼熟,突然福至心灵,大喊一声。 “叶……叶安室!” 大厅中众人皆看易明清,那人听见叶安室的名字,匆匆与江祈说了两句,消失得飞快。 易明清气结,看见厅外已有人追去便不再参与,跑到江祈面前无奈道:“那不是叶家老三吗,你就让他奇装异服在这儿呆着,还由着他跑?” 江祈显然对叶淮的行踪是有些了解的,闻言苦笑,“……明清姐,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能离开琢烟谷,便只能让三哥一个人在外奔波劳碌。谁都比不上我姐重要,我也有私心,我想我姐能回到琢烟谷,所以我为什么要拦着? “我爹他身体不好了,琢烟谷缺不了我。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不麻烦三哥,这本该是我的事情。” 少年比江祝还要小一岁,如今却比易明清都要高了,可是红着眼睛微低着头看她,竟有些流浪狗的落魄。 “我想我姐好好的,也不行吗?” 江祈知道自己现在自私得很,他家的事却牵连了叶淮。说实话,他对叶淮不是不怨的,毕竟江祝的拒绝见人就是见过叶淮之后,但他又知道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是守口如瓶的人,也知道他们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千百般滋味压在心里,拼尽全力去做一个公私分明冷静持重的少谷主,又不得不留着一点私心,成就了在外人看来几乎是推卸责任的一个可耻形象。 江祝希望琢烟谷好,那他就让琢烟谷好。 她不想着自己好,那他就想办法让他好。 总有办法,他不管自己是不是被非议,也不管什么身后名声。 易明清能说什么呢?归根结底这是他们江家的事,她有什么资格插手呢? 世间众人皆有私心,小可为己大可为家,却是不该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地付出而不为己争一丝一毫的。世人皆尝到他人带来的甜头,就不能责备其他人的私心。毕竟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接受者,有什么资格指摘别人呢? 江祈用一个琢烟谷换来修真界的秩序,若不许他存私心,便是没有眼力见儿了。 叶浔叶汐听说叶淮回来急匆匆赶到大厅,叶安室此刻也返回,颇有些垂头丧气。 “禀庭尊,二小姐……属下无能,未能追上三公子。” 叶汐顿时怒上心头,噔噔噔跑到了大厅外的高台,唳鹤庭最高的地方,怒吼道: “叶淮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回家——!”
第47章 执念 “叶淮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回家——!” 来参加满月礼的人们面面相觑,装作没听见。 易明清去把她拉下来,却见叶汐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 易明清叹气:“关心则乱吧。” 叶汐抹了把脸,鼻音很重地恶狠狠道:“……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叶浔知叶淮向来如此,他的行踪多多少少有些底,也是因为叶汐对这个弟弟太看重,才不愿告诉叶汐更多的细节。看叶汐如今模样,叶浔心里也并不好受。 但他更不希望叶淮被束缚在唳鹤庭,尽管他也不赞同叶淮一头热血去找那个传说中的东西。 ……找就找了吧,找不到就死心了。 江祈从芥子戒中拿出一方锦盒,递给叶浔,“三哥怕被强留下,满月礼托我拿来的。”他握了握拳,低垂下头,闷闷道:“对不起……叶大哥。” 听到这声抱歉,叶浔也说不出什么来。那礼物他看过,是精心雕琢的玉佩,静心安神,还被设了一道阵法,三丈之内品阶低的异族不可近身。 叶浔看出是叶淮的手笔,知晓这个弟弟也是极看重这个外甥女的。 他拍拍江祈的肩膀,微微用力,“不用道歉,阿祈。阿淮是我们的弟弟,但他也大了,修真界也有了名号,我们不会拘着他。他心里自有一杆秤,这杆秤他只要自己平衡了,他自可以放手去做。阿汐她……她不是不让阿淮插手阿祝的事,只是云川雾披找到的概率太渺茫,若是一无所获,或者找到了却对阿祝没有半分裨益,这段时间岂不是白白耗费过去了?” 叶浔的声音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如今对着更小的江祈,便带了些宽慰的诱哄,一席话教江祈泪意上涌。他猛然想起这是叶纭纭的满月礼,自己又是代表琢烟谷的少谷主,万不能失态,于是紧紧掐着手心,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驾轻就熟。 “嗯,我知道的。” “你去吧,阿汐那里过会儿就没事了。” 易明月还在一边,易明清陪着叶汐,江祈便径直去找了他。 易明月看江祈过来,也转了转轮椅,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江祈顿觉受宠若惊,又因为好友的宽慰而松了心弦。 “这次似乎并没有邀请清净阙,但我看到了秦小姐的贺礼。”江祈推着轮椅,易明月向后看了看,“我方才看见秦小姐的侍女,不让她带几句话吗?我看多半在等你。” “不用。”江祈面无表情,“我没怪她任何事,她既然没来,估计是秦霜年不让她来了。碧校能来已经出乎意料,我不能让她在家也太难做。” 他目露凶光,像匹野狼,“秦霜年那个畜生,做出什么事我都不稀奇。” 易明月:“……那天去看祝姐,她挺好的,你无需担心。” 江祈手无意识攥紧了轮椅把手,笑中带着自嘲,“我姐姐的事,却要从他人口中得知。” 他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无理取闹。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必须懂得更多,看到更多……我必须强起来。” 江祈其实比易明月还要大一些,但易明月素日与江祈结交,实际上是把他看做弟弟的。也许由于自己天生不良于行,体质孱弱,看过许多同龄人不曾看过的东西,所以早熟,而江祈虽自幼丧母,但有一个姐姐在护着,上头还有师兄,再加一个隐姓埋名的叶淮,所以总比他天真些,更像一个合乎年龄的少年人。 而如今,江祝身陷囹圄,父亲遭受重创,琢烟谷的一切都压在肩上,于是逼不得已地长大了。 “阿祈。”江覃疲惫地走来,看见易明月点了点头,似乎连笑的力气都没了,“明月。” “江师兄。” 江覃“嗯”了一声,看向江祈,“阿祈,我已与同我们交好的世家探过底了,这几个,你注意一下。”说罢,悄声附耳于江祈,“虽说他们一直依附于琢烟谷,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似乎有了异心。不,应该说……很多世家,目光都不放在所依附的本地宗族了。” 江祈皱眉,“师兄你病尚未好,这么劳神做什么?我只是有话要与叶大哥他们说清楚,剩下的事该由我来做。” 江覃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你是少谷主,不需为这种事费神,你需要的是得到消息做出决策,而不是自己去获得消息。我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你需要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扶额笑了笑,“……不过现下我可能,真的没有那个精力了。” 江覃已经病了许多日,这个温润的人一向为师弟妹撑起一片天,却没想到病情来得如此迅猛激烈,连江祎开的药几副吃下去也如泥牛入海。若非与叶家的交情,江覃也不会来。 “我已经同叶大哥说过,安排了厢房,师兄先过去吧。” 江覃离开时,易明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月?” “哦,没事。想到我家出事时,你们也是如此忙碌,江师兄也如今日忙前忙后。”易明月收回目光,“觉得,你们如今竟比我爹去世时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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