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罢,至于这么吃惊? 阿宝说:“听不懂?我说我喜欢你,心悦你,梁元敬,你也是喜欢我的,对罢?不然不会画我的画像……” “不。” 呆滞的梁元敬冷不丁地出声。 阿宝微愣:“什么‘不’?” 不喜欢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你不会喜欢我。” 梁元敬凝视着她,面色惨白,嘴唇因为冰冷的河水被冻得发青,侧脸还沾了几绺湿漉漉的发丝。 阿宝傻眼了,心说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还用你来告诉我? “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她奇怪地反问。 “你记起来了?”梁元敬问。 “记起来?”阿宝没听明白,“记起来什么?” 梁元敬沉默少顷,垂下眼道:“没什么,我太闷了,不会有人喜欢的。” 阿宝大怒,心想谁说的? 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这话正是她自己说的。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可那时候她…… 她不是生气吗? 说的又不是真心话,如梁元敬生的这般玉树临风的郎君,有谁会不喜欢,没看樊楼那堆妓.女见了他,眼睛都要放出精光了吗?! “我……我是说过这话,可……” 阿宝抓耳挠腮,急于找出一个论点推翻自己先前的说法,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又不是人!我是鬼啊!” 梁元敬眼睫一颤,终于不再回避她的视线,抬眼看着她,依神情来看,似乎仍然是不信的。 阿宝看着他这模样,忽然就火大了:“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你能有我本人清楚吗?哼!告诉你,我从前……从前就对你……总之,那年你招呼不打离开东京,我……我很难过,我……” 阿宝“我”了半天,“我”不下去了,心想自己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不信?是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来啊!我给你证明!” 阿宝气势汹汹跨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预备往上凑。 梁元敬瞪大眼睛,猛地后退几步,摔倒在河水中,一时水花四溅,他伸手惊恐阻止道:“不……阿宝,你别……” “来啊!怕什么?你不是不信么?” 阿宝俯下身去,越凑越近,心想自己这样好像个逼良为娼的流氓,然而梁元敬的俊脸近在眼前,因为沾水而愈发乌黑的眉,纤长乱颤的睫,高挺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嘴唇…… 救命啊,他为何生的这般好看? 阿宝色迷了心窍,一时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为了吓一吓他,竟头脑发热地贴了上去。 当二人的唇只差纤毫距离便可触碰到时,梁元敬忽然转开了头,红着脸,气息急促地道:“我信了!你……你不用这样!” “……” 阿宝亲了个空,心中恼火极了,心道晚了!现在信了也不管用,她今天非得亲到他! 然而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梁元敬忽然按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一咳便没完没了,似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般,有时还会咳血。 阿宝吓坏了,慌忙道:“快上岸去!” 在她的驱赶下,梁元敬浑身湿透地爬上了岸,靠在柳树下,咳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谁让你跳河的?!啊?” 阿宝暴躁地走来走去,“就你这身子,还跳这么冰冷的河水?想死你就早说!我正好缺个伴呢!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么?” “说的很对。”梁元敬第一时间认错。 阿宝提脚踹他:“快点起来回家去!让余老给你熬碗姜汤!” 梁元敬听她的话站了起来,他跑出门时未穿外袍,只身着一袭干净单衣,经河水一浸泡,衣服湿透紧贴肌肤,身体轮廓显露无疑,衣摆还不停地往下滴水,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小块土地。 阿宝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太好笑了,怎么会有人深更半夜不睡,跑出来跳护城河的啊? 大抵梁元敬也觉得今夜自己的行为甚荒唐,见阿宝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对视着,也不知是戳中了什么神奇的点,竟越笑越停不下来,阿宝由轻笑发展到狂笑,边笑便喘着气道:“别笑了!快回家去!” 梁元敬实话实说:“你也在笑。” 阿宝辩解:“我是因为你笑我才笑的。” “我也是。”梁元敬笑着说。 “那你别笑了。” “你也是。” 阿宝勉强克制住嘴角上扬的冲动,严肃道:“我数一二三,一起停下来,都不准笑了,知道吗?” 梁元敬僵着脸点点头。 阿宝开始数:“一。” “二。” “三。” 二人面无表情,彼此对望,坚持了大概一眨眼的工夫,然后“噗”地一声,共同笑出声来。 烦死了! 阿宝笑得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皎洁圆月,绝望地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啊,她和梁元敬真的好像两个傻子。 也不知笑了有多久,二人终于停了下来,踏上了返家的路程。 阿宝跟着梁元敬走了会儿,忽然停了下来,飘去他的背上,两手环着他的脖颈。 “!” 梁元敬脚步一顿,偏头看来:“你……” “我追你追累了,让你背我一段路,怎么了,不可以么?”阿宝理直气壮地说。 “没有。” 梁元敬摇摇头,逆来顺受地背着她走。 阿宝心底甜滋滋的,那股久违的冲动又在体内横冲直撞地乱窜了,即使并无真实触觉,但她就想和梁元敬贴着,想蹭蹭他,摸摸他,还想…… 亲亲他。 阿宝脑子一热,当真亲了下去,唇印在梁元敬的耳尖上。 她动作很小心,一触即离,没被他发现。 哎!好开心! 阿宝得意地窃笑,这么好的梁元敬,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真想在他身上写几个大字——“阿宝专属”,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一个都不准摸他。 梁元敬是她的!他的眼睛是她的,鼻子是她的,嘴唇是她的,那双好看的手也是她的,都是她的!她的! 阿宝激动得想打几个滚,贴在梁元敬耳朵边,软着嗓子问:“我重不重啊?” “不重。”梁元敬温声说。 他说我不重!哈哈! 虽然灵魂本身就并无重量,但阿宝听了还是很高兴。 她正打算故技重施,在梁元敬的另一边耳朵上也亲一下,却忽然目光一滞,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梁元敬,你!你的耳朵红了!好红!” “……” 梁元敬目光游移,没有说话。 当晚,直到他饮下一碗热姜汤后,耳朵的热度也未曾消退,惹得阿宝忧心忡忡。 该不会是着凉了罢? 作者有话说: 下面让刀记者来采访一下当事人梁某,深更半夜,为何跳护城河,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刀记者:请问梁先生,你跳完河后的心情是怎样的? 梁某:后悔,现在就是十分的后悔。 刀记者:是为什么半夜跳河呢? 梁某:老婆说喜欢我。 刀记者:……呃,所以呢? 梁某:所以一定是我在做梦,我要下去清醒清醒。 当事人老婆:啊!别拦我!话筒递给我一下!谢谢!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刀记者(捂胸):好的!一年的狗粮都管饱了,不要再说了谢谢,工作人员来控一下场。 另: 根据我妹妹反馈,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魂魄状态的阿宝不是不能离开梁元敬的吗? 请注意,我的设定是不能离开五丈范围内,换成现代的话大概是15米左右,你们可以想成是梁元敬手里牵了根15米的遛狗绳。 (ps:没有说阿宝是狗的意思,这位女士请你把菜刀放下!)
第38章 送别 阿宝的担忧不幸变成了现实。 梁元敬原本便身体不好, 经深秋冰冷的河水一冻,果真患了风寒,当夜便发起高烧, 第二日咳嗽不止, 还呕了几回血。 每年秋冬, 天气转凉之时,都是他肺病频发的季节, 也是他最难熬的时刻, 好在照顾他的余老对此已有应对经验,按以前的方子去惠民熟药局抓了药, 回来煎给他吃。 这药方是昔年觉明和尚专门为他所写, 治他的病有奇效,果然一剂药汤下去,高热就止住了, 也不吐血了。 他生病的时候,阿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地看着, 她无法帮上任何忙, 梁元敬有时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没事的, 我这病许多年了,就是季节转换时,不太适应而已。” “闭嘴!”阿宝愤怒地说。 她知道生病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临死前的一年多,她都是在缠绵病榻中度过的。 那种身体无力到极致、不受思想支配的感觉, 阿宝记得非常清楚,她不能出门, 不能吹风, 连去院子里赏一赏梨花都做不到, 还要成日灌那些比胆汁还苦的药汤。 那日她选择自行了断,除了因为薛蘅的那番话,使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个笑话,对世间再无留恋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那便是她受够了那副残破的身体,如果要让她苟延残喘地活着,连出门去看一眼花都做不到的话,那她宁愿死去。 病重是一种折磨,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梁元敬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呢? 他是那样善良到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阿宝生平头一次埋怨起了老天来。 深夜,她不去自己的榻上,而是抱膝坐在梁元敬的地铺旁,彻夜不休地守着他。 梁元敬烧得迷迷糊糊时,嘴里会说一些胡话,阿宝俯下身,将耳朵凑过去,听见他喃喃说着什么“阿宝,我不走”之类的话。 阿宝揉揉酸胀的眼睛,在他身旁躺下,隔着厚厚的棉被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又亲,轻声说:“知道了,你不走,我也不走。呆子,快好起来罢。” 翌日醒来,梁元敬发现她竟躺在自己身旁,吓得双目圆睁,立即挺身坐了起来。 阿宝作为鬼魂无法入睡,只是闭眼假寐,听见动静,睁开眼道:“烧退了么?” 她坐起身,去试梁元敬额头温度,等手放上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感觉不到的,只能讪讪地收回手,道:“算了,等余老起来了,让他给你试。” 梁元敬还处在震惊状态中:“你……” “我怎么了?”阿宝好笑道,“都在你身边躺一宿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罢?” “我……”梁元敬面红耳赤,低垂着眼,目光无处可放,“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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