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祝眉脊背一阵发寒,仿若一道冰冷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 她立刻循着感觉看过去,却并未发现身后的任何异常,只有花若锦秀眉轻敛。 祝眉心底生出一些疑惑,便听花若锦道:“百年前,我分明已将怨灵渡去往生。这期间,也并未再有花灵亡故,为何还会滋生出如此强大的怨气?” 孤阙微微垂首,安抚道:“此间怨灵积攒近万年之久,想要将其净化,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当时情况危急,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并不奇怪。” “不过,锦夫人也不必忧心。自墨宗主从凡世请来了佛骨舍利,这些怨念被纯阳之气压制着,成不了气候。即便当真生出一只花魅之主,只要找到她的踪迹,也不难将其铲除。” 锦夫人闻此,稍稍松了口气,“如此,有劳诸位费心了。” 花清染见她愁眉不展,也出声安慰道:“寻找佛骨舍利,本就是我和小宴的事。若能顺带将那花魅之主捉住,便是再好不过。锦姐姐,你且安心养身子,切莫为此忧虑。” 花若锦点点头,勉强对她笑了笑。 南宫别宴看了她一眼,道:“只是不知,若真是那花魅干的,她不惜冒着神魂俱灭的风险,也要将佛骨舍利窃走,究竟有何目的?” 孤阙道:“脱离佛骨舍利的压制之后,葬花陵中怨气激增。届时,若不及时填补上这一空缺,致使怨灵冲破结界,会否再次造成一场劫难,犹未可知。而这,便是最坏的结果。” 这话一出,众人不免心情沉重。 正沉思时,花清染环顾周围,不经意瞥见神龛前方的地面上,隐隐留有一片暗红。 “这里……似乎有一滩血迹!” 她说着,便要俯下身,试图拨开遮掩在上面的藤蔓。 “染染别碰。” 南宫别宴只瞥了一眼,连忙伸手拦住她。 花若锦见状,不由奇道:“南宫世子,莫非知道些什么?” 南宫别宴将花清染带向身后,随口道:“我一个外人能知道什么?但你们这葬花陵实在诡异,处处都透着不详,落在这里的血,万一有古怪怎么办?反正,我可不敢碰。” 孤阙的视线在他身上淡淡扫过,而后用藏星杖轻轻拨开花叶。 霎时间,地上的血迹竟活了似的迅速四处流窜,转眼便绘出一幅血色图腾! 孤阙大惊,连退数步! 南宫见势不对,也连忙转身护住花清染的眼睛。 “师父!” 祝眉认出那正是前次影响自己神智的图腾,心下一紧,连忙上前,却被孤阙一把推开。 他顺势朝着那处击出一道掌风,将那滩血色毁去。 唯有花若锦站得最远,并未受到波及,但此时也不禁紧张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孤阙淡声答道:“是那只花魅留下的东西。” 话音未落,已然面目全非的图腾上血色散去,一阵女童的低笑蓦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哎呀,奴家在此恭候多时,终于被你们发现啦。” 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孤阙便已布下法阵,将众人护在其中。 那女童的声音空灵又诡异,带着惑人心神的力量,一时难辨方位,不断围绕在四周,试图冲突这法阵的围挡。 “别紧张,不如,咱们来玩儿个游戏吧。奴家先祝各位,玩儿的开心哟。嘻……” 音落的刹那,孤阙手中藏星杖,猛然爆发出一道金芒,立时注入到法阵之中,将那女童如鬼魅般的桀桀低笑,彻底绞碎在风里。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将诸位送出这里!” 随着法阵光芒大盛,花清染等人转瞬被传送到了石门之外。 她见锦夫人面色发白,料想她许是经历方才之事后,受到了惊吓,便提议送她回去。 花若锦并未推辞,只抚着心口,由她搀扶着走出禁地甬道。 方才在葬花陵中,南宫别宴直觉有异,但一时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对。 此时见花清染无恙,他自顾自思忖着心中之事,不知不觉便落后了许多。 行至半途,花若锦忽然轻声说道:“清染妹妹,我实是没想到,一晃百年之后,幽明界竟仍不得安宁。” 花清染挽着她的手,劝道:“姐姐不必担心,这次不是还有我吗?我也有至纯灵骨,定不会让百年前的祸事,重现于此。” 花若锦闻言轻叹一声,正色道:“其实,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锦姐姐请说。” 花若锦看向她,神色凝重,“如果,幽明界再度爆发花魅之乱,甚至,比百年之前更为严重,即便众人联手也无力抵挡。你愿意如百年前的我一样,为了结束这场动乱而牺牲吗?” 听到这个问题,花清染似乎并不意外。 她对着身旁的女子微微一笑,从容道:“说实话,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便活在一场阴谋里,我对这个小世界,并无太多感情,甚至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但假若真到了那一日,见到此间血流漂杵,生灵涂炭。若以我一人性命,可换万民平安,我或许,也会和姐姐做出同样的抉择。” 锦夫人闻言,悲悯地看着她,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屈起,许久才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她终于松开手指,转头看向前方,眼神悠远,“但我本是已死之人,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挡在前面。只盼日后,你能替我看看这里。” “离开也好,留下也罢,我只希望,你心中莫要怨恨。” “被仇怨吞噬的人,死后也不得安息,即便得到了自由,也终将被自己的执念禁锢。” 她拉起花清染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不愿你成为那样的人,那种痛苦,该结束了。” 花清染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只当她见着方才的怨灵之怒,心中感慨。 也或许,是不希望她身死之后,也变得如同那些怨灵一般,被执念囚锁在方寸之地。 不论如何,锦夫人这番善言,令她心中温暖。 她不由感激道:“姐姐放心,我不会怨恨。无论将来如何,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有任何需要,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眼见着已到了幽命殿附近,花清染实在不愿再见着殿中的那位主儿,便辞别了花若锦,对远远跟在身后的南宫别宴招了招手,“小宴——走啦!” 南宫见状,赶忙回神跟上。 在他们离去之后,花若锦悠悠转身,独自踏上前往幽明殿的那道百级石阶。 她的步子放得极缓,行走间突然轻声道:“其实,方才我本想杀了她的。” 她缓步拾级而上,驻守在两侧的禁卫恭敬向她行礼,却仿若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花若锦”自顾自走在石阶上,朱唇未启,轻轻叹息,“那样干净无瑕的魂魄,一定很美味,能助我提升不少修为呢。但我放过了她,花若锦,你开心吗?” 无人应答。 她又叹了一声,“你怎么又不说话?哎呀,难道你也看出来啦?” “她的生机,早在那群臭男人的无尽谎言中荡然无存了。待我成事之日,即便我有心留她一命,她也逃不掉,真是可怜呢。” 说到这里,她灵台内终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虚弱得仿若一缕随时都会消散的轻烟,柔柔叹道:“小幽,收手吧,你不会如愿的。” 她却笑起来,“不论如愿与否,总要试一试嘛。” “但是,你方才不理我,我生气了。唔……这次要怎么罚你才好呢?” “不如这样吧,你猜猜看,刚刚我留在葬花陵里的东西,那位大祭司,能瞧得出来吗?” “嘻……”
第55章 猜测 将花若锦送回幽明殿后, 花清染便和南宫别宴,一同往琼芳殿的方向走去。 她见着南宫仍旧心事重重,待远离了周围的禁卫后,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宴, 你在想什么?” 南宫闻声,恍然收回思绪,对她道:“你没觉得, 方才在葬花陵中遇到的那个怨灵,有些不对劲么?” 花清染思索片刻, 茫然道:“哪里不对?” 南宫凑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音, “还记得,那次你独闯葬花陵,在石门前见到的那个小疯子吗?” 她点点头,“记得。” “若我没记错,你那时见到的,应该只是她的一个灵体。” 花清染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那个幻化成花若锦模样的女童, 的确只是一道没有实体的虚影,正是魂魄分出的灵体形态。 “可大祭司说,只有修炼出实体的花魅,才能隔绝佛骨舍利的纯阳之力。” “这正是疑点之一。” 南宫继续道:“若她已经修炼出了肉身, 无论有多擅于掩饰自己的气息,在孤阙的法阵之下, 也必定无处遁形。可为何方才在葬花陵中, 却并未看到她的本体?” 适才在葬花陵中听到那个女童的笑声时, 他们亲眼看到大祭司的法阵, 瞬间铺满了整个花海。也正因着这个法阵,才得以勉强看到那个女童的灵体模样。 在如此浩大的法阵之下,灵体尚能现形,若花海之中当真藏匿着一具肉身,也必定逃不过大祭司的法眼。 花清染蹙眉道:“难道说,她的本体其实已经离开葬花陵了?所以,佛骨舍利也一定是她偷走的?” 南宫别宴点点头,“虽然只是猜测,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花清染突然想起了什么,狐疑地转头看向他,“小宴,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之前为何要擅闯葬花陵?” 南宫怔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我就是好奇嘛。都说那边是禁地,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呢?” 花清染自是不信的,但此时也顾不上同他计较,只道:“好吧,我不问。那你之前去的时候,可曾有所发现?这个总能说吧?” 南宫偷瞄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并无任何不悦,便也敛了神色,正经道:“我想,我应该见过那个女童的本体。那是个双瞳漆黑的小姑娘,看上去疯疯癫癫,邪乎的很。” “正如大祭司所说的那样,她根本不怕佛骨舍利。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躲在神龛里,紧贴着那座三尺高的舍利塔。” 虽说这话在意料之中,花清染仍是止不住心中诧异,“她真的是花魅之主?” “或许吧。” 南宫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起来,“而且,当时你这副身子也在那里,我忍不住就多瞧了两眼。可惜呀……”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仔细瞻仰,我家冉冉的美貌,就技不如人,被那个小疯子给打出来了。” 听到他这番戏言,花清染面上一热,笑着撇撇嘴,嗔怪道:“和你说正经事呢,你又乱开玩笑。” 南宫笑了笑,复又正色道:“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当时见着你的时候,那位锦夫人的魂魄就附在你的肉身上,甚至还出手帮了我。为何移魂之后,她却仿佛全然不记得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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