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每天都愁的不行,瓜果易坏,一次两次倒是还好,日日皆来她们亦消化不了呀。 “老夫人与老主君若是还在,看见这幕定会欣慰啊。” 李伯刚低声感慨完,转身便见曲雁从门中出来,女人瞥了眼门口的一堆杂物,只叹口气道:“既吃不了,便都送到贫民街去,她们往后也不会送了。” 曲雁这话果真应验,当年受过曲府恩惠之人见曲府并未收下这些东西,反而送到贫民街救济,逐渐也就无人再送,毕竟曲府之事已过去近二十年了。 这期间亦有不少来曲府闻名求医的,只是都被介绍去了济善药堂。 “师姐,今日时辰到了,我便先回药堂了。这两日药堂病人甚多,若不是三师姐和许师兄在,人手还有些不够呢。” 那位被派来给齐影讲解孕夫事项的男医笑了笑,在曲雁点头后便拎着药箱离去,这几日下来,他对这位甚得师姐宠爱的男子还有些好感。 一开始时齐影总是缄默无言,他还以为是个性子冷傲不好相处的,后来才发现只是性格比较沉闷,讲到一些敏感之事时,还十分容易害羞。 齐影的生活像回到刚进药仙谷时,每日除了躺在床上便是喝药,偶尔出院走走曲雁都要在旁看着。他不喜晒太阳,但每日午后皆要出去坐上小半个时辰,直到曲雁把他领回去。 “晒太阳也不是这个晒法,你不热吗。” 泛着凉意的指尖贴在被晒至发烫的脸颊上,曲雁毫不客气捏了一把手下软肉,又给人倒了杯温水灌进去。 齐影咽下温水,垂眸低声道:“书上写多晒日光,对孩子有益。” 曲雁又气又好笑,“你倒是会活学活用,你信书还是信我。” 齐影眸子一眨,没有丝毫犹豫道:“信你。” 曲雁很为受用,她让齐影坐回床上,唇角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书上未讲的还有很多,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齐影点点头,他忽而想起自己前两日看见的,脸颊不由红了红,医书上言男子孕时身子敏感,孕后期时胸间肿胀疼痛,若是难忍应适当消解。 至于消解的法子,医术上写的极细,齐影细细看过后,心间大为震撼,光是看字便足够羞人,这些法子他都是第一次听。 若真要实施起来,齐影屏住呼吸,红着耳根不敢再细想。 齐影在曲府养了十来日,才把面色养回一些,好在他孕初期反应并不强烈,除了偶尔食欲不振以外,他极为好养活,那腰身甚至都看不出像个孕夫。 在诊出滑脉那日,曲雁还未扬起笑意,便被两封信打断。 待看完信后,她一人在书房伫立半响。 第一封信是黄逸寄来的,齐影险些小产一事自然瞒不了药仙谷,曲雁本身也未打算瞒。黄逸得知后气恼异常,她本以为曲雁是带齐影祭奠母父的,结果久久不归也就罢了,还搞出了这档子人命事。 黄逸在信中将曲雁责了一通,言她若是真定了心,就赶紧带人回谷内准备婚事。黄逸虽介意齐影身份,可如今他肚子里都揣了崽,生米煮成熟饭,更不能无名无分跟在曲雁身侧,他身份窘迫不说,此事若传出去像什么话! 两人早当着母父牌位前认下,曲雁与齐影已乱了顺序,婚宴无非走个形式,但她也知晓婚礼对男子来说极为重要。若能让齐影欣喜,她不介意摆个三天三夜的宴席。 此事本就在曲雁的计划内,因此也没令她发愁,真正令她蹙起眉头的是第二封信。 那是梁纪倩寄来的,信上字迹凌乱,可见写信之人心间震惊激动。 信上乱糟糟所言汇成一句话。就是梁纪倩在临州知府府上,见到了一个和齐影生的八分相似的年轻男子。 她第一眼见时便惊在原地,回去后连忙写了信送到平江。 齐影坐在床上等了许久,平日早该回来的曲雁今日却不知为何久久未归,他在床上躺了半响也睡不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极为清醒, 他想了想,最后披了衣裳走出门外。 月影斑驳洒在地上,偌大的曲府寂静异常。 齐影行在小路上,他五感虽不像从前敏锐,但亦比平常人强上许多,在鼻尖嗅到那股酒味时,他立即蹙起眉头。 “谁?” 那酒味愈近,齐影眯起眸子看向那走路飘忽的人影,走近了才发觉是魏钰。虽不知她为何大半夜喝醉,但齐影看了看她走来的方向,开口问了句。 “你可有看见我妻主?” “你妻主?哦哦,大师姐啊……” 魏钰显然是喝多了,步伐不稳的靠在树旁调侃道:“哟,你这是半夜起来查岗呀,大师姐可没与我出去鬼混,我也不知晓她在哪。” 她又呵呵笑了两声,“这黑灯瞎火的你出来找,倒是挺新鲜的,你也把人气跑了?” 齐影眉心拧起,他有些听不懂魏钰的话,但一个醉鬼的话也不必放在心间。他抬步绕过魏钰,她身上除了酒气以外,还有一股子香薰气,混着一起极为刺鼻难闻。 齐影路过魏钰身旁时,她忽而开口,语气藏些急切,“齐影,你有没有在浮屠楼见过一个男孩,年纪比你小些,长得极为灵秀,名叫魏澜。” 魏钰说完屏住呼吸等待,齐影思索几瞬,随后如实道:“不曾见过。” 浮屠楼收的大多都是无名无姓的婴孩,就算有自己的名字,也会被改掉,齐影确实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魏钰苦笑一声,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只拎着酒壶踉踉跄跄离去。 齐影是在前院书房寻到曲雁的,屋内燃着微弱烛火,他仅犹豫片刻便叩响了门。曲雁见到他时神色惊诧,连忙便将他拉进屋内。 屋外寒气重,曲雁将人里里外外看过一圈后才放下心,又给他裹了层外衫,蹙眉道:“大半夜怎不睡觉,还穿这么少便来前院。”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一走。”齐影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暖炉,漆黑的眸子看向曲雁,又小声补充了句。 “妻主平日不会回来这么晚。” 换句话说,曲雁不在身侧他睡不着,所以来出来寻人。 曲雁为他系衣裳的指尖一顿,惊讶的挑了挑眉。 医书上确实有记录,孕中夫郎多会性情大变,或是暴躁易怒,或是胆小爱哭,就连平日的口味也会改变,多爱重口。虽民间常以此判定肚中是女是男,但那皆不准确。 曲雁在他身旁多日也未见齐影有何变化,本以为是时候太早还不显,谁料他这么缄默安静的性子,竟有一日会黏着自己。 “是想我了,才出来寻我,嗯?”曲雁声音含笑,最后一声被特意拖长调子,看着齐影眼中羞涩,唇角笑意更甚。 齐影大着胆子点点头,滚了滚喉结岔开话题问了句。 “查岗是何意?” 曲雁笑意一僵,想来能说出这词的也就那一个,“碰上魏钰了?市井话语,不必放心上。” 见齐影乖巧点头,可眼底不解却更甚,曲雁只好解释道:“查岗就是看自家妻主身旁有没有别的男子,你大半夜来寻我,倒也算是查岗。为妻我独自一人在回信,查的可算满意?” 齐影未曾想到是这个意思,他脸颊顿时一红,连忙起身摇了摇头,“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夜间睡不着才来寻你。” 曲雁哦了声,笑着看向他,“怎么,来都来了,不查查我身旁藏没藏别的男人?” 齐影沉默了半响,手掌悄悄覆上小腹,压住心间那酸涩低声道:“孕中不易同房,你若是想寻别人侍寝,我确实不易撞见。” 曲雁闻言沉默半响,再开口时语调有些怪异,她眉头紧蹙起,“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般管不住自己之人?” “不是。” 齐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摇了摇头,却不知晓该接什么,曲雁与他一起时确实喜爱此事,可如今他身子不能侍寝。 若曲雁当真寻了旁人,他纵然不愿,可还能怎么办。 “你前些时日还吃过莫须有的醋,这会儿又想让别人给我侍寝。”曲雁似笑非笑看着男人,“齐影,你心态倒是挺大度呀。” 齐影抬起眸子,他身上还披着曲雁的外衫,如今女人正坐在他对侧,他索性大着胆子抓住曲雁的手掌,声音认真中夹杂一丝苦涩。 “我自然不想你寻别人,可是、可是大多女人都有小侍。” 齐影自然也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不过那仅是故事。 “你拿我同她们比,你怎么想的。”曲雁几乎快被气笑,她反握住齐影手腕,虽语气咬牙狠厉,手中却不敢使劲。 齐影这回是真意识到自己惹了曲雁不快,他一向都不太会说话,心间升起一抹酸涩之意,他攥紧拳头低声开口。 “我不想你有别的男子,只想你有我一个。” 他说完便屏住呼吸不敢抬头,这话太像一个妒夫所言,可曲雁竟轻笑一声,温柔含笑看向他。 “你亲我一口,我便答应你,此生仅你一个。” 这买卖实在太过划算,当齐影温软的唇贴上时,下一瞬便被曲雁拉坐在腿上。 一个由齐影主导的生涩的吻,他指尖都在发颤,可仍旧学着以往的记忆继续,在事情更过火前,曲雁止住了他的动作。 曲雁轻咬了他喉间红痣,哑声道:“我答应你了,你也该答应我一件事。” 齐影心间一颤,认真问道:“是何事?” 曲雁掩住眼底晦暗神色,笑的温柔,“自然是答应我,这辈子只做我的夫郎。” 只在她身侧。 这不是与他所求一样吗,齐影愣了一瞬,红着耳根点了头。 “我从未对旁的男子起过绮念,喜欢的唯你一个,往后兴许会再加一个小的。” 曲雁环住齐影的腰身,温暖的掌心轻轻覆在男人小腹上,他先是一僵,随时便放软身子。心间暖意逐渐汇涌。 他亦喜欢曲雁,喜欢曲雁与他的孩子。 “走吧,回去哄你睡觉。过两日启程回谷内,路上比不得在曲府消停,你这几天能多睡便多睡一会。” 齐影刚想站起来,下一瞬便被曲雁打横抱起,他眸中惊讶一瞬,好在夜间无人,他大着胆子勾上曲雁脖颈。 在路过方才碰见魏钰的路上,齐影想了想,轻声问道:“魏澜是谁?” 曲雁步伐一顿,轻声道:“魏钰她弟弟,前些年人便没了。她一喝多便会忘了这回事,四处问人有没有见过他,她是不是也问你了。” 见怀中人点头,曲雁跟着想起白日信中的内容,眼底微不可察划过沉色。
第三十三章 启程动身那日, 李伯他们皆出府相送,恨不能将马车堆满物件,若非曲雁说路途遥远, 老人怕是真会将后院的半车白菜都给她们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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