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恶啊。”她仍然和身边的黑圣徒战斗着,没时间松懈下来。听觉影响了她的敏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了。 最后只剩下她和黑圣徒五十人,只能硬上了。她大致估算了一下,剩下的灵力已经不多,她准备要ALL IN了——长歌,这将是最后的尽力一试。 长歌是所有灵术中最高级难懂的一种,归属于年长的云长山灵,剑齿冰虎曾与他结识并学习过这个招式,但除了云长山灵本人和学习能力强得可怕的守护者,没人能使出真正的长歌,就是守护者也只能发挥它的万分之一罢了,也鲜少有人知道长歌的真实效果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云长山灵的话,解决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森葵,剑齿冰虎留下的碎片与与原神花的融合体,她所擅长的物霜体系已经不管用了,穷途末路下哪怕雕虫小技也要尽力一试! 她静止不动了,一呼一息之下,长歌蓄力完毕。她缓缓抬手,万物在她的眼中赋上了鲜明的色彩,又在转瞬间全都消逝—— 已经不再有灵力凝结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年今绕到了她的身后一把扼住了她的后颈!灵力没办法再使出了,长矛瞬间贯穿了她的身体!年今松开手,最后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伤口处,修补着破开的大口。现在她想同归于尽也没有办法了。 真好啊,和小鹤同学一样的死法。 她掏出身上那个风铃,笑了笑。 枪声四起,已经到极限了,伤口不再修复,也不再有冰晶凝出,她真的走到山穷水尽之时了。人群如饿狼猛虎般扑了上来,她小声叹了口气,被人们扑倒在地。年今带着其余的随从围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为她送行。黑圣徒虔诚而木讷,无数尖利的刀锋重复地插入她的躯体,她还在用拳头攻击着这些所谓的“士兵”。毕竟她只是个拟态啊,能做的事终究有限。她想象着年今的过去,大概也是这样力不从心的感受吧。那时她连接了裂缝,也连接了她。其实她诞生后也曾有一瞬想过要将她拯救出来。 她无力地望着天空,此时天边的金光消散,收走了最后照到她脸上的余光,天地很快就要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了。夕阳无限好啊,她忍痛颤抖着伸出负满刀痕的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刹间地上只剩一滩冰晶碎屑和一朵纯白无瑕的白花了。人们不依不饶地重复着刺刀的动作,仿佛连那些冰晶都要斩碎为尘土才罢休。白花被溅起的泥点濯染,年今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然后轻轻揉碎。冰晶碎片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花瓣,在无形的风中飞往远处,宛如山樱烂漫。 “混乱终要打破一切,”她的神色有一丝惋惜,“挡我路的,都要死的。” 苏颜坐在亭边,手中还攥着森葵的信物,内心一片凄凉。才只是春天,花却异常地有了枯萎的迹象,让人难免触景生情。就在此时,手中的信物从中突然生出一条裂缝来,不多时便整个碎裂开来,只剩核心的一朵被包裹在异常坚硬的琥珀之中的微缩白花了。 苏颜一惊,耳边突然响起了森葵的声言:“我的行动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果然,凭我一已之力还是无法阻挡这么庞大的军团啊,抱歉。” 苏颜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然祸不单行,她的心又凉了半分,“我心意已决,你不用自责,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 “别告诉许书铃。” “好。还能再见面吗?” “不能了,现在想复生也只能在人类世界的那道裂缝里了。” 听到这里,苏颜的眼眸像是被点亮了一般:“虽然,不愿再麻烦你,但能再帮我最后一件事吗?” “除了听许书铃骂我什么都行。”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吧?那里面东的一橼木屋里住着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他自己一个人没法料理生活,你能替我照顾他吗?” “这个简单:。\"森葵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那我便死而无憾了。”微凉的笑容浮现,她有了那么点释然。 碎掉的冰晶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一小块琥珀还安然地躺在手心。该回去了。 苏颜回到房前,只见一个黑影小猫似的一闪,再一定睛看,门前竟是满地的鲜花。 “苏颜快看,你房门前有好多漂亮的花!”许书玲突然跳出来,指着那些色彩各异而杂乱的话说。 原来她今天下午是在忙这个。苏颜早就看穿了她,故意说:“可是这样太碍路了,还是清理了吧。” “不行!” “就知道是你摆的。”苏颜心知肚明地笑了。 永远用温柔照顾的目光注视着你,永远甘愿为你付出,朋友就是这种东西啊。就像白衍死前苦苦隐瞒着病痛,一定很痛苦吧,她那样爱自由的人。苏颜的眸子有一丝波动。 她抱起那些花,将糟糕的搭配稍微调整了一下。明明只是调换了几支花的位置,可就是看起来很不一样了。 “喔!苏颜好厉害!”许书铃也赞叹起来,“我都舍不得送你了。” “那可不行。”苏颜难得的笑嘻嘻地捧着那些花,才发现她和这样色彩艳丽的花竟也很搭配。 “苏颜以后要去学设计之类的吗?”许书铃好奇地问。 “如果我不用接管公司的话,我会去。” 许书铃疑惑又惋惜地问:“为什么?我记得苏颜的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啊。” “是我自己这样要求的。”苏颜安慰似的笑笑。犯了错就身不由己了,她明白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的口袋里翻出一颗青柠味的阿尔卑斯糖给许书铃。 “看,之前答应给你的阿尔卑斯糖。” 她是在白衍的房里见到这颗糖的。以前白衍怕许书铃喊饿,身上总会带着一颗阿尔卑斯糖。 许书铃接过糖,明明该开心才是,眼泪却不自主地掉下来。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记着的。她连忙擦掉眼泪,假装是打了个哈欠,说:“好困,困得头疼了。我回房啦。” “照顾好自己,晚安。”苏颜也回到房里,夜色是浓了,四周百般静谧。才歇下不多时,便听得东边的厢房喧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哎,没人评论的话我就自己评论吧。 赭也氏曰:“余撰此章,悲其志,莫不动容。以葵之烈,倘置于人间,本可大有作为。然以身挡灾,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实谓生不逢时也。” 第50章 茶烟 “我不明白!”摔杯的声音响起,“我不明白啊!” 苏颜闻声赶去,只见房门上的灯影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失意落魄地摇晃。她想了想,停下步来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酒,肉,宝剑都按载和先生的要求系数备上了,不知为何还会生那么大的气,还把宝剑退回来了。”待在一旁的捥青说,和苏颜行过礼后边端着木托盘退下了。 “随他去吧。”载和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她的身旁,接过了宝剑。曾经闯荡世界的他如今连房门都不常出了。 苏颜看着那把宝剑泛出的凌冽青光,干净纯粹却又单薄。她又抬头望了望摇晃的黑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结束了吗?载和的人生就这样草草了事了吗?那你的狂傲算什么?你十多年的游历和才气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就听命于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神吗?笑话!” “我又何尝不悔恨呢?”载和低声说,面上露出一丝悲凉的神色,“我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如果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也会像他一样失望吧。” 那黑影举起酒葫芦一饮而尽,原来他不爱喝绿墙的青酒,他只爱喝自己葫芦里的酒。 雨声如洪水猛兽。即使打着伞,四面八方的雨仍然将她的半件衣裳打湿了。 载和没有打伞,苏颜也干脆将伞扔下,任由雨自由地淋下来。 “时事的变迁,迁了的人总是无奈的。”苏颜心里一动,默默地低下了头。 “可我已不再是载和了,向往自由之心再也不属于我了。我只是个棱空的隐居者,为维护棱空平衡而活着,连像他一样追求自由的权利都没有了。这样的‘迁’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他自嘲地苦笑,语调又恢复了平静,“罢了,这小小绿墙想必留不住他,他大概很快就会离开吧。” “绿墙的稳定性已经不高了,本来还想和他一起建立新围墙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还请苏小姐多加小心。” “好。” “另外,可以不要告诉他关于您的事么?” “正有此意。” 载和先生离开了,苏颜一人徒然望着门上映下的黑影,百感交集。 若即若离的幻想像那摇晃的灯光般明灭交替。夜晚能看到的就只有黑白二色,白日的光像是一场愚弄的欺骗。她伫立了很久,那种不踏实感终于被这一声长叹打破了。怅然若失地回到房中,连接同油灯一起亮了起来。 “您大可不必在意这些事。”依旧是那么冰冷的声音。 “她还是那个样子。” 苏颜想到那个梦,心头似有重重乌云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其实一直在骗自己,对不对?”她头发散乱地躬身坐着,像一支颓然的花。她的生命力似乎提前流失了。 “不要陷得太深!”狐狸警告她。 “可我根本没法停止滑向更深的深渊,就像我没法改变过去我那么做了一样。”绿墙的香已经用尽了,她将茶叶裹在烟丝里点燃,却并不吸上一口,“大家死的死,疯的疯,我也快死了,死前幻想着能回到过去,幻想着能凭我自己的力量去救她们。我一直都是这么可笑的人啊。” 她终于不再平静了,几乎要发起疯来,却又没有力气嘶吼。 “及时止损,不要让那些愚蠢的事物干扰您,您该相信的是您自己。”狐狸奉承道。 “我自己吗?就是因为没法相信我自己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幻想着破镜重圆,还给那么多人添了麻烦。” 狐狸静默着。 “我根本没法回到过去嘛,我是个罪人,还是个骗子,做着永远醒不来的梦,现在却不可控制地清醒了,醒来后才发现无望比什么都糟糕。” 混着茶叶味道的烟雾充斥在整个房间内,有了茶的清香,烟雾似乎也不那么呛人了。娉婷女子般的白烟遮挡了视线,她对味道已经麻木了。“完美”对折枝的花来说不过是无稽之谈。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狐狸再开了口。 “她会死的,”狐狸平静地说,“我希望您能明白。” “你永远都不会懂。” “哼。”狐狸冷哼了一声。 “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对一个你这样的投资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利益最大化,而是风险最小化。可你说对老练的狐狸来说,一切风险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你还能说出那样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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