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脸色煞白,不由得攥紧手边的桌沿,“如何伤人?” “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大清了,”虎子娘眉头紧皱,慢慢回忆道:“只知道这毒蛊是南疆女子为困住心爱男子,让男人乖乖听话的毒物,因为此蛊一旦种下,男人的感识性命全都拿捏在女子手中,你娘当年就是看中这一点,怕他弃你不顾,这才用毒蛊将他困住,他若一门心思待你,那就相安无事,他若待你不好,必遭毒蛊反噬,可究竟是如何反噬,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年谢昶不光毫发无损,还位极人臣,可见对她应当是无二心的,但谁也说不准将来如何。 他幼时抽筋断骨,伤成那副奄奄待毙的模样,不还是活了下来?这样的人最可怕,谁知他哪天会不会做出毁天灭地的事情来。 虎子娘看着姑娘双目通红的模样,心里也发麻:“阿朝,别怪你娘,当年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娘只想护着你啊,你爹救了他,他也该为你们家做一些事情……这些话,我不敢对阁老大人提及,你心里有数就好,来日倘若他真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有个保命的依仗。” “张婶你放心,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这辈子都不会。” 阿朝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整个人几乎都在发抖,但紧紧咬着牙,很快将这些情绪抑制下去了。 他那么爱她,若是感觉到她心里难受,恐怕要担心一整日。 她不能哭,不能心疼。 最好是当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她真的很希望,很希望多一些人来爱他、理解他,可是为什么都这么难…… 虎子娘走后,阿朝将凌砚唤进来,“你手下可有能用的暗卫?” 凌砚愣了一下:“是。” 阿朝攥紧了手指,沉吟片刻道:“能否帮我去查一件事,越快越好,但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别让你们大人知晓。” 凌砚迟疑了一会。 阿朝道:“你若不能答应,我也是不敢用你的。” 凌砚心一紧,当即跪地道:“大人已经将我交由夫人使唤,凌砚便是夫人的人,夫人有任何吩咐,属下自当遵从。” 若真如虎子娘所说,连心蛊是女子用来操控心爱男子的毒蛊,那么解蛊的关键也应当是在女子身上。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解开此蛊,一定要。
第81章 番外五 ◇ ◎连心蛊◎ 虎子娘一走, 阿朝和谢昶回乡的消息很快在镇上传遍,众人不光感慨昔日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竟成了当朝一品,更是讶异这对自幼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兄妹竟然结为夫妻。 只是碍于首辅威严, 众人自不敢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关上门熄了灯, 总免不得磨叨几句。 “那年谢神医为救他费了多大劲,他要收养那孩子,咱们还去劝了几句, 说他来路不明,别为他家招惹什么祸端, 如今想来,还是这谢神医慧眼识人,路边随手救下的人竟成了首辅!算是给他家姑娘捡了个顶尖尖的童养夫了。” “可他二人自幼兄妹相称, 怎么能结为夫妇呢?置伦理纲常于何地啊!” “虎子娘说人家是皇帝赐婚,天皇老子都不管的事,你管得着吗?有本事到人家跟前说去!何况人家也不是亲兄妹。” …… 接连几日,谢宅陆续有人上门,倒没有再见那些官家夫人前来献殷勤,而是镇子上昔年与谢家交好的街坊邻居、受过谢敬安恩惠的病患们,前前后后送来鸡蛋、菱角、河虾, 还有不少卤好的猪蹄,毕竟阿朝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谢家又遭逢不幸, 阿朝落了个父母双亡的境地, 即便人家现在是首辅夫人, 也该来瞧一眼。 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 都是大家伙的心意, 阿朝只得收下,却又不知如何答谢,便想到出钱给镇上修路,扩建栖流所,给镇上的老人送去冬衣和鞋,至于南浔书院的工作,便让谢昶去做。 月底,谢昶决定去一趟湖州府,说是处理水灾的后续事宜。 晚间回来用饭,阿朝放下手中的瓷碗,看了他一会,“哥哥,你要去多久,会不会有危险?” 谢昶面色如常:“圩堤重修事务繁杂,一时半会未必抽得开身,你待在南浔,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阿朝点点头,没有多问,“那你注意安全……哦,对了,”她攥了攥手掌,抬眼看他,“这几日天气很好,我想去郊外骑马,可以吗?” 谢昶沉吟片刻才点头,“让护卫跟着你,别去太远的地方,也不要骑太快,你若损伤分毫,我拿他们是问。” 阿朝抿抿唇:“明白啦,我会小心的。” 翌日一早,谢昶出发。 他一走,阿朝立刻召来凌砚,“你们大人可有说去湖州几日回?” 凌砚如实道:“此事只有大人身边的亲卫知晓,属下不敢多问。” 他如今已不在谢昶近身护卫,只负责阿朝的安危,谢昶的行程自然不会再向他透露。 阿朝沉思片刻,神色慢慢变得坚定:“他既决定亲自前去督查,没个十天半月恐怕不会回来,你立刻备马,我们即刻动身前往赣南。” “夫人不可!”凌砚满脸惊愕,当即阻止道:“赣南距此千里之遥,不说途中凶险变化,便是夫人的身子也吃不消。更何况,大人那边,属下没法交代。” 阿朝态度坚决:“哥哥将你拨给我,你自然该听我的,这一趟我必定要亲自过去,你若不能应我,我便寻旁人去!” 凌砚咬牙跪在地上,“夫人莫要为难属下。” 阿朝闭上眼睛,深深叹口气,“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可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在哥哥发现之前赶到赣南,见到那位巫蛊师。” 凌砚不知道她是从何听来的连心蛊,非但执意要查出这蛊术的传人,甚至因着眼下唯一能够查到的传人已近百岁之年、行将就木,竟不惜远途奔波,亲自前往! 难不成……夫人想要用这连心蛊困住大人? 可也不对啊,这连心蛊需得男子同意方才有效,大人不在,毒蛊也下不成。 又或者,夫人有认识的、重要的人中了此蛊,所以才要不远千里前去找寻毒蛊的传人? 阿朝担心此事传出去,有心人会对哥哥不利,甚至连凌砚都没有告诉。 毕竟此前花神庙那日的教训,便是一手培植的亲卫中也会出现叛徒,她更不可能将自己与哥哥的生死大事轻易告诉旁人。 可她只有这一次机会,那毒蛊传人既然过不来,她便亲自过去。 “凌砚,今日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若不愿护送,我也不勉强。只是哥哥那边,恳求你帮我拖延两日。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他追究你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凌砚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若私自让夫人奔涉险地,大人更会扒了他的皮!眼下夫人心意已绝,他也只能跟随左右,不单为夫人的安危,也为他自己的小命。 骑马颠簸,动静太大,一旦出发很快就会被哥哥发现,这也是阿朝在谢昶离开之前说想去郊外骑马的原因。 幸好绣娘早前送来了骑装,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她是出京才开始学的骑马,尽管骑术不精,可谢昶是最好的老师,所有的要领都向她一一讲解过,踩稳脚蹬,攥牢缰绳,从南浔出湖州还只敢慢骑,等到适应快马的速度,便立刻往赣南方向疾驰。 耳边风声如雷,解蛊的意念彻底打败了策马狂奔的恐惧,阿朝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时她已不怕快马加鞭时身体上的种种剧烈反应被谢昶察觉出不对,即便南浔谢宅的下人供出她的行踪,她人已不在浙江境内,谢昶速度再快,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追上来。 且她总有一种感觉,哥哥近日似乎也在奔波劳碌,她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一些。 也许是湖州水灾后续繁冗,他忙得脚不沾地,这也正是她的机会——只要保证自己能在哥哥追上之前赶到赣南,连心蛊就有解开的机会。 护卫在前领路,凌砚胆战心惊地跟在阿朝马后,始终保持紧密的距离,唯恐意外发生。 这一路风餐露宿,夫人比在南浔时几乎瘦了一圈,凌砚看在眼里,直到落地衢州,还在试图说服她乘坐马车,否则若是磕了碰了,他亦难辞其咎。 可阿朝执着骑马,也只有骑马才能尽快赶到赣南,乘坐马车要浪费多出一倍的时间,到时那毒蛊传人撒手人寰了也说不准,既已决定出发,就绝不能再在路上耽搁时间。 每回途径驿馆,阿朝下马时都是双腿发软的状态,一路上因颠簸太狠,腿肚子磨得厉害,几乎让她站不直身,可即便如此,经过驿馆时也只匆匆用些饼和水便立刻出发,晚间几乎倒头就睡,好在随行之人中有两名女暗卫,一路上方便不少。 与此同时,谢昶带的一队人马也一直在往西南方向疾驰,等到发现身体的异常,派去的亲卫回来禀告时,他已进入江西抚州境内。 “您前脚刚出南浔,夫人后脚就跟了上来,也是往赣南的方向,此刻怕已出了衢州。” 路边茶寮,谢昶面色凛然,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桌案上,碗底当即一道裂痕。 宿郦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一圈,恍然醒悟过来,“上个月留在赣南的密探来报,说还有另外一支暗卫也在查连心蛊的解法,一查发现是自己人,便没往深处想。难不成,那些人是夫人派出去的?” 谢昶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为何不早报?” 宿郦当即冷汗涔涔,拱手请罪:“是属下的失职。” 谢昶这会没工夫追究责任,指尖摩挲手中的杯沿,沉吟道:“她能派出去的,也只有凌砚手下的人。” 宿郦道:“夫人既瞒着您往江西来,想必也已经查到那毒蛊的传人,只是赣南路远,夫人的脚程到底比不上咱们昼夜兼程,您看是传信凌砚劝回夫人,还是在原地等夫人一同前往?” 谢昶沉默地闭上眼睛,想到此前探子的回话,眉眼间拢上一层冷意。 “连心蛊是情蛊的一种,苗疆女子为控制心爱男子而研习的蛊术,种下母虫和子虫的男女双方一辈子同感同命,唯一的解法便是杀死女子血肉中喂养的母虫,母虫一死,子虫与之相生相连,慢慢也会走向死亡。” “不过想要杀死母虫并不容易,母虫常年沉眠在女子血肉之中,需要精通此等蛊术之人催动母虫苏醒,才能在血肉之下找到母虫的存在,以明火与利刃诱杀。只是母虫在体内乱窜,直到灭杀,对于女子来说也是钻心蚀骨的痛苦,所以连心蛊一旦施下,几乎从无解蛊的先例。只要供养母虫的女子不愿解蛊,男子便终身无法摆脱桎梏,强行解蛊只会遭毒蛊反噬,两败具亡。” “连心蛊之所以能够成为控制男子心意的毒蛊,还有对女子相当有利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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