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神色肃静,一袭紫袍,蓝冠束发,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肩上立着一直红眼黑鸦。 司遥借昏暗的暖光看清来人面孔,心下更加震惊交措,此人正是灵城守护神,鹤梦疑! 亮了冰室后,鹤梦疑踱步走到被囚的男子身旁,撩开衣袍蹲下,嗓音冷冷:“宴清,你又不听话。” 名为宴清的男子在鹤梦疑到来后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鲜血糊了嘴与身上。听到他说话,也无动于衷。 鹤梦疑也不恼,自袖中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将鹤宴清的嘴,脸,以及衣领上的血擦干净,轻手拂开他两颊乱发。替他整理好仪容。 最后才手腕一转,掌心出现一颗蓝色珠子。 他两指捏住珠子,凑到鹤宴清嘴边,道:“吃了它。” 鹤宴清闭眼别开脑袋,丝毫不理会。 鹤梦疑见此,叹口气,无奈道:“怎么总是这般胡闹,以前是,现在也是,真是让哥不省心。” 闻此,鹤宴清似是颇有触动,眉心一皱,依旧不语,也不张嘴。 鹤梦疑像是失去了耐心般,另一只手强硬掰开他嘴,以不容拒绝之势将蓝珠塞进他嘴里。 蓝珠一进嘴,鹤宴清反应大极了,坐起身来使劲干呕,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奈何蓝珠入嘴即化,连血都呕出来了,也不见踪影。 见他吃了蓝珠,鹤梦疑表情才带了些满意,幽暗的暖火半映在脸侧,配上那副阴恻恻的表情,简直衬得此人诡谲无比。 “别吐了,你知道,没用的。乖乖听哥的话多好啊。”鹤梦疑替他擦去唇角鲜血。 司遥心中复杂无比,最后看了眼两人,趁鹤梦疑不注意,蹑脚退出冰室,往回折返。 魂珠,失踪多年的鹤宴清,还有这刺骨的冰室,信息量如此之大,令司遥三观颠覆,心中充斥着复杂。 不过在未弄清楚一切事物之前,司遥决定先避免打草惊蛇。 可饶是这样,司遥心中未免疑惑。 鹤宴清不是失踪了许久吗?甚至鹤梦疑为了找他弟弟,将三界弄得天翻地覆。 可如今竟看到鹤宴清竟让鹤梦疑给锁在这里,还被拔了舌头,法力尽失。 传闻兄弟二人飞升之前日子清苦,相依为命,感情甚笃,飞升后感情也是如此。 可鹤梦疑为何要这样做?灵城死去的人魂魄离奇失踪,鹤梦疑手上拿的魂珠正是生人魂魄所练,灵城人之死,是不是他做得? 一切的一切仿佛团迷雾,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和其中,将其搅得团团乱,拨不开,理不清。 这么多年过去鹤宴清都还活着,至少目前不用担忧他的安危,司遥决定先回客栈,等鹤梦疑不在时再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夜已深,司遥回到客栈后仔仔细细将温如蕴全身检查个遍,发现他并无大碍,只是单纯沉睡过去,便施了个法,让他睡得更沉,这才褪去外衣鞋袜,跟着上床。 到了第二日,果真又传出人死的消息。尸体身上无外伤,表情祥和,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抽了魂。 地盘上天天死人,鹤梦疑作为守护神却毫无作为,那此事,多半是他所为。 来到客栈大堂,人寥寥无几,司遥与温如蕴二人吃着早食,相对无言。 虽说二人早已辟谷,但温如蕴自骨子里养出的日食三餐的习惯一直都在,如果有一餐落下,他总会不习惯,因此司遥日日陪他食三餐。 除了食三餐,还有沐浴。 即便一个咒法就能解决卫生的事,温如蕴却始终喜欢沐浴净身,隔不了多久就要泡一次澡,连衣服也换得勤。 反观司遥,衣服始终穿身上这一件,除了温水净脸,其余都是一个咒解决,无比方便。 喝完最后一口粥,司遥道:“你的病刚好全,莫不如在此多呆几天,就当是歇脚养身。” 温如蕴没意见,掏出帕子擦净唇角:“听阿遥的。” 顿了顿,温如蕴忽道:“阿遥还记得那根簪子吗?” 司遥自袖中掏出紫玉簪:“当然记得,这不是揣在身上得嘛。” “阿遥是不喜欢我做得这簪子吗?这么多年来,都未见你怎么带过。”温如蕴低眉道。 闻言司遥反驳:“就是因为喜欢,才舍不得戴,戴得多了,万一不小心摔坏了怎么办。” 温如蕴听到这番话,满意地勾起唇角:“无事,摔坏了我再做一个就好。” 他起身来到司遥背后,俯身拿过紫玉簪,指尖轻撩司遥乌发,三两下挽了个简单发髻,将紫玉簪插入发丝。 “阿遥以后就这样戴着好不好。”他俯身自身后环住司遥,下巴靠在司遥肩头,声音磁性,语气轻柔。 温热的唇息洒在耳畔,勾得司遥立马魂飞天外,不知东西,只答应道:“好,都依你。可我不会绾发怎么办?” 温如蕴勾唇,心道:那更好了。 “不怕,以后都由我替阿遥绾发。” 察觉到有其余目光朝二人投来,饶是脸皮再厚司遥也把不住脸,忙道:“好,等回屋再抱也不迟,这么多人看着呢。” 司遥越急,温如蕴越不急,反而抱得更加紧,作商量道:“阿遥还记得金城一诺吗?” 司遥:“记得记得,先松开再说好不好?” 温如蕴:“不好,我想好要什么了,阿遥先说答不答应我。” 朝二人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司遥老脸已经快挂不住了:“我答应,答应总行了吧。” 温如蕴如愿松手,愉悦道:“这么说来,阿遥答应嫁给我了。”
第93章 司遥被吓得猛烈咳嗽:“咳咳!等等!什么嫁给你!?” 温如蕴笑道:“我想要的要求便是, 阿遥嫁于我。往后余生相伴,共度白首,你我再也不分离, 可好。” 余生相伴, 共度白首。 听起来是多么诱人啊, 从此不再孤单一人,喜怒哀乐, 皆可同人分享,共担。 可惜,如此简单到要求,司遥却不能做到, 更是痴想。 且不说温如蕴只是暂时失去记忆,沦为凡身, 如今岁月不过南柯一梦,梦醒后, 往事皆过, 又要重归于各自生活。 倘若应了, 到时候这份感情该如何收场?自己走后, 独留在凡界的温如蕴又当如何过活? 这份承诺,对于司遥来说, 犹如千斤鼎,太过沉重了。 因此,面对温如蕴满是期待与热忱的眼睛,司遥选择回避,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道:“现在说这些, 会不会太早了?” 温如蕴道:“不早,早在我送出这支玉簪时, 心中就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娶到我的阿遥。”他轻拂司遥发后玉簪。 “如今我们都订了终身,也同榻而眠,同夫妻无异,就差一场婚礼,还有婚书。所以,阿遥还在犹豫什么呢?” 司遥的爱意来得太快,来得猝不及防,温如蕴从始至终都仿若置身幻境,想不明白一直拿自己当弟弟的阿遥,怎么就突然喜欢上自己了。 这当真不是梦吗?阿遥真的是喜欢他么? 司遥浑身上下全是秘密,这些秘密就像是一层看不见的雾,将她周身隔绝,令外人近不得身,哪怕温如蕴也不行。 温如蕴始终觉得,司遥就像是一团虚无缥缈的云,虽然这团云包裹住了他,可也不属于他。 云可以随时随地靠近他,可他不能任意触碰到云;温如蕴属于这团云,云却属于天空;温如蕴不能丢弃云,而云随时随地都可以折回她的天空,离他而去。 唯有二人成亲,用一纸薄薄的婚书,捆住二人,如同想在云上套一层细绳,明知是无用功,却也给了心中一个慰藉。 司遥始终回避着温如蕴,不肯给出正面回答:“如今你都还未及冠。” 温如蕴:“寻常家贵公子同我这般年龄,哪一个不是姬妾成群,更早的,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司遥不想应他,干脆岔开话题道:“那你准备何时成亲?在哪儿成亲?” 温如蕴以为是司遥同意了,脸上绽出笑容道:“我早就想好了,回到姑苏祭奠完我阿爹阿娘,便去阿遥府上求亲。” “阿遥也许久不见父母,定会想念他们。到时候,我会买一座府邸,阿遥想要多大的婚礼,我便办多大。婚书等回了三清派,便求掌门为我们赐。” 温如蕴在凡界乃假死的罪臣之子,户籍早就销毁,只有在三清派中有身份文凭,因此在凡界不能领婚书,只有在师门里可以领。 而师门里可以领任务来挣取钱财,这些年温如蕴零零碎碎赚了不少,至少办完婚礼后,余钱够养司遥了。 他将未来规划得彻底,每一步都有司遥的参与,心中满是对以后的向往。 司遥勉强笑笑:“到时候先看吧……” “天杀的!怎么回事!你们这群人怎么还没找出凶手?我儿死得好惨啊!!”一道哭声打断了司遥的话,司遥总算松了口气,身体靠近窗边,借势看清大街上的情形。 大街上,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人同一群黄衣弟子在吵闹。 妇人身着不菲锦缎,头发顺滑光亮,面容保养得当,应是哪户有钱人家的贵妇人。 此时这位妇人不顾颜面瘫坐在地,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哭哭啼啼,两腿乱蹬,犹如泼孩哭闹不止。即便套了具华丽壳子也掩不住内里粗俗。 周围早已围了一圈人,或看热闹,或讨论。 妇人身边聚有几名黄衣弟子,个个愁眉苦脸,劝道:“这位夫人,我们知您心痛,可若您一直抱着贵公子尸首,我等也不好调查啊。” 闻言妇人反应更激烈,就差指着说话那名弟子的鼻子大骂:“查查查!这城里查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你们揪出个人影来,就是一群废物!!” “如今更好,连我儿子都护不住!天天查这些有什么用?!废物!!废物!!还我儿子啊啊!!”她又开始哭闹。 这名弟子被骂神色也有些不好,身旁同伴早就看不下去,冷冷道:“这禁令也下了,我们也明确告诉过你们,晚上不可出来。” “您儿子不听,非要在这紧要关头半夜出门,如今横死街头,恐与我们没关系罢?” 妇人吼道:“怎么没关系!还不是你们没用!自己半天找不到凶手,就怪到我儿身上了!老天爷啊!没天理啦啊啊啊!!” 几名弟子被她呛来脸色黑得几欲滴墨。 但几人都是自幼在门派长大,学得都是正直刻板规矩,行得是救世济人之事,遇到的有钱贵人哪一个不是以礼相待,谈吐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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