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众人无防备,她一头往龛门扎去,门那边,天光已大亮。小红欲追去,被祝海月赶忙拦截,“天亮了,去不得!” “她如今跑了定是要害人的!”小红急得原地跺脚。 祝海月也担心此鬼白日返阳,若不灰飞烟灭便必要变恶鬼行凶,她咬了咬牙,迎着龛门就要冲过去,被白镜一把拉住。 “万万不可!” “没事,我应付得来!!” 她再度想硬入白昼,忽然眼前竖起一道金色屏障,白镜已先她一步冲出龛门,“回去等我!” “给我回来!”祝海月被隔在屏障这头大喊,却已无济于事。 龛门的守卫开了会小差,等他折返回来坐镇时方才发现居然有个鬼差顶着日头去了阳间,惊掉了下巴,“好家伙,还回得来么?” 不多时,一个鬼差白日里去了阳间的新闻在地府不胫而走 当得知此人乃罚恶司白镜后,更是流言四起: “不应该呀,白镜为人进退有方,最是审时度势,怎会如此冲动?” “嗨!你还不知道,他被迫跟祝海月成了亲,那位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看看,定是罚恶司仗势欺人,乱点鸳鸯谱,找他背黑锅呗。” “谁听说过呀,大白日的让人上去办差,安的什么心!” “可不是,仗着自己是钟馗的妹子为所欲为,我听说这些年她没少假公济私,把酆都的规矩视为无物,无法无天了她!” “女人到哪都不能当家!女人当家就得天下大乱!” 诋毁之音此起彼伏,祝海月府上众人更心乱如麻。 小红噘着嘴坐在一旁,刑干皱着眉,他更多的是想出去拳打那些个嚼舌根的,“外头放的那叫什么屁,姑爷又不是娘娘推出去的,他自己要去拦都拦不住,这也能怪到咱头上!” 此情此景颇为熟悉,当年战场上一打了败仗就要有此等言论,气得他军法狠狠惩治过两回才算压制了这股歪风。 刑干:“娘娘,只等您一声令下,我出去就把他们打出屎来!” 祝海月一扬手,对刑干说:“不管那些,你去龛门那等着白镜。” 罗珦立马附和:“我也一起去,多我一个有个照应。他此行凶险,回来必是元气大伤。” 刑干纳闷:“我一个人就得了,你留下吧。” “一起一起,姑爷要是出事了可是大事,还是咱两个一块好些。” 祝海月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想不了更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同去。 向来不问世事的阿清这次也莫名其妙跑来屋内绕圈,直绕得祝海月眼花。 “你别在这走来走去的!”她无奈又烦躁。 “难受,浑身烧得慌。”阿清说得快急了,似是真的难受不已。 祝海月走上来按住他,探了探,果然他周身异常火热。 “怎么回事?”如此雪上加霜,祝海月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撩开他衣袖,一把握住他灼热的小臂,在这阴曹地府,热气难寻,死气还不轻而易举,她催动不多的内力,将气息透过掌心渡进他五脏六腑。 阿清肉眼可见的舒坦了下来,她松了口气,扶着他坐下,正要松手,他却贪恋凉意,死死将她攥住,“你的手舒服。” 小红想要将他带走,好声好气地哄他:“你听话,娘娘这会有事,你拉我的手,我也能给你渡凉气。” “算了,让他陪我坐会吧。”祝海月如是说道。 她担心白镜因她而死,现下反正是什么也干不了,不如能安心一个算一个,索性就让他拉着吧。 就这么被他两手攥着坐了一会,许是又更缓过来了些,阿清已然没了先前的焦虑之态,只将她的手捂在手心,微微笑着看她,“没事了。” “没事就好。”她顺着他没头没尾的话安抚。 就在这时,刑干的大嗓门由远及近,“姑爷回来了!” 祝海月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手还被阿清拖着,一眼就见白镜跟在刑干罗珦身后进来。 白镜看了一眼她与阿清拉在一起的手,祝海月有所察觉,竟生出些心虚来。 阿清却比任何人都高兴,拉着祝海月就奔过来,“你没事吧?方才我难受得紧,幸亏阿妤替我医治才好了的。” 白镜微笑着摇头,宽慰道:“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累。” 她自阿清手中抽回手,眼底的关怀收了起来,只剩埋怨:“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冲锋陷阵!” 白镜垂下眼眸,任她教训。 刑干替他说清:“哎呀,算了算了,好歹他拼了老命赶在正午之前过了龛门,再晚一点就和那女鬼一起化作一缕青烟了!”说着还不忘活跃气氛,拐了一下白镜的胳膊,道:“你可以啊,有种!” 祝海月听了却更气:“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敢贸然行事,你就、你就走吧!咱们趁早一拍两散!” 白镜低眉顺眼地点头,忽然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刑干眼疾手快,就要伸手,全身竟像被五花大绑了一般动弹不得,才一抬头,对上罗珦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再看时,祝海月已经将人稳稳托住。 祝海月慌了,一探他内息,杂乱无章。 “不用。”白镜强撑着想自己站立,“我没事。” 祝海月:“把他扶到我房里!” 罗珦接过他的法器,刑干则上来搀住他另一边胳膊,与祝海月一道将人送入她房里。
第15章 没有这个东西之前,脑袋老掉 屋内,祝海月为白镜渡了不少气,他总算内息平稳,睡了过去。 小红等人这也才算松口气。 刑干:“幸好有惊无险,其实他刚才过了龛门就已经倒过一次了,可他非说没关系,我们都以为他还撑得住,没想到伤得那么重。” 祝海月看着床上的人,莫名就很来气,压低了声音埋怨道:“看他下次还逞威风!” “娘娘!”小红一声就喊起来,“你别欺负人没够!他是顾忌你的安危,才会自己去追。又怕你看他受伤于心不忍,无论如何都自己强撑着走到你跟前,你怎么一点不知道心疼人呢!” 祝海月被她一顿话噎得一时找不到反驳之处,指着她“你、你”了半天。 小红趁机又道:“要我说你赶紧给人看看伤,往后对人脸色好些吧!”说完,她哼了一声,对着阿清道:“咱们走!”不料对方无动于衷,气得小红跺了下脚,“你也是个白眼狼!关键时刻老不跟我站一边!”说完独自甩着就出去了。 祝海月最后指着空空的门口,回头对罗珦和刑干道:“还有没有规矩了?这狗东西的脾气越来越大了,都是你们惯的!” 刑干罗珦打着哈哈把她拉到一旁坐下,就见一旁的阿清破天荒没跟着走,留在原地看着白镜发呆,他承的是程掌印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模样,却少了行步端庄,言辞敏捷,既不聪明也不伶俐。 罗珦问他:“你担心?” 阿清无动于衷。 刑干忽然就想到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好奇心让他没忍住,问了出来:“娘娘,要是阿清有朝一日清醒了,你怎么办?” 祝海月抬眼,看了看床边立着的阿清,负气道:“揍他一顿。” “啊?……然后呢?”闲来无事,主仆三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等我将当年的真相问个清楚,就一猛子扎进孟婆的汤锅里,灌个水饱,忘个一干二净,自此与前世永无瓜葛!”她洒脱道。 “可以可以,这个好,就此和阿清一同转世,咱们几个一起走!”罗珦想想就觉得美,即刻脱口而出。 “八百多年了,你们还没和我待够么?”祝海月失笑,“你们若不嫌弃,那咱们下一世做个伴我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他么,就算了吧。” 刑干笑话道:“就别嘴硬了,明明对他那么上心,你舍得真算了?” 祝海月苦笑着摇摇头:“我的死不一定与他有关,但他患上痴症却是拜我所赐……” 她回忆着:“有一年我自军中放归,回到王府便觉他总是闷闷不乐,在我追问下,他和我说想辞别王府。我当他是一时受了气,说的气话,没当回事,过了两天他专程来找我,却与我正式作别。” “我拦不住他又舍不得他走,况且王府对我二人有培育之恩,怎可弃主而逃,他却只是默不作声。”她叹息。 “你们知道我的脾气,有话你就直说嘛!我一气之下就推了他一把,”她单手往前做了个手势,话语间多少有些委屈,“我也没觉着下重手了,就那么一下,他脚下一滑,就从山上滚下去了。” 罗珦倒吸口气,“……就摔傻了?” 祝海月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背着他回去的时候,世子殿下吓坏了,立马着人请了薛神医回来诊治,当时都说他恐怕是不成了,王爷都有了放弃之意,所幸殿下坚持才将他保住了。我当时也吓坏了,生怕害了他一生,真是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一直傻了半年多,踩总算是清醒过来。” 说到此处她又不由得苦笑,“不过后来想想他要是真就那么傻了,傻乎乎跟着我一辈子,是不是我们俩反而能一世相安,活到老啊?” 罗珦刑干笑她发痴,祝海月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呃……”刑干的笑僵在脸上,指了指床上的白镜,“那你想过姑爷怎么办么?” 几人这才惊觉还有个白镜躺在那,顿时鸦雀无声。 祝海月:“他……没醒吧?” 刑干跑过去看了一眼,“还没。” 她松了口气,“不说了不说了,让他好好休息。” 说着起身就要招呼几人出去。 “醒了……”阿清这时慢悠悠开了口。 果然,床上的人有了小幅度的动静。 阿清这回不要谁说,转身就默默地往门外走,罗珦刑干跟在他后头快速溜走。 祝海月也想跑,谁知道刚才那些话他听没听见,当着他的面说这些多少有点不近人情。此刻她也不敢留下,万一人家问起,自己怎么解释呢?果然祸从口出啊! 她快步走到门口,刑干当着她的面就要关门,余光瞥见白镜欲起身,不忘冲里头喊道:“姑爷,我们先走了,娘娘会照看你的,有事再叫我们。” 话音落,房门擦着祝海月鼻尖,“啪”地砸上了。 祝海月迫不得已转过身,白镜已经靠坐在床上,看向她。 她笑脸迎人,“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挤出个笑,“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没有……”她脱口而出的客气,在这时候倒显得很没良心似的,反应过来,她将后面的话咽了,只说:“你真是的,下次别去冒这样的险。你不知道,我有护身之物。” 说着她从领口扯住一条红线,往上一拎,一块血红的玉牌顺着她的脖颈被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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