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毒药正襟危坐,后面一排坐着的正是祝海月与白镜。 时英才透过后视镜悄咪咪看了祝海月好多回之后,祝海月目光一瞥,正正逮到他。 “哈哈,娘娘您累不累?要不然先睡会,咱们大概还有……”他扫一眼导航,“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到。” “专心开车!”祝海月淡然道。 “好的好的,娘娘对我最好了,时刻记挂着我的安危。”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况且对方是庇佑家族的娘娘,时英才说起奉承话来像个娇俏的小媳妇似的,半点不觉羞耻。 却不想白镜淡淡地提醒了句:“英才,专心。” 祝海月将脸扭向车窗,盯着窗外出神。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在这个飞速前行的小铁盒子里白镜的存在似乎让她有些许不自在。 毒药家位于市区内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旧小区,时英才停好车又为祝海月拉开门,想要绕到副驾驶去扶他时他已经自己摸着车身走了过来。 少说也是有二三十年房龄的老楼,散不尽的炊烟味,日照不够透出来的潮湿味,甚至还能听到不知哪一户传来的鼾声。 四周扑面而来的气息,让祝海月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各位跟我来吧。”毒药说。 祝海月在原地僵了一瞬,其余几人已走出几步,白镜站住等她,正打算折返回去时,她目不斜视地走上去,与他擦肩而过。 六层的楼,毒药家在五楼。 才到门口祝海月便察觉出屋内有异样,毒药转动锁芯,打开门的一瞬,屋内一个鬼影闪至门口,在看到祝海月他们时迅速消失不见。 鬼影掩藏在黑夜之中,时英才没看见,眼盲的毒药看不见。 『你看见了么?』祝海月无声传音,只说给白镜一人听。 『是个女鬼。』 二人不动声色跟进屋里,满室皆是游魂的气息,祝海月伸手探向墙壁,时英才以为她要开灯,抢先一步按了开关,节能灯惨白的光亮瞬间炸褪黑暗。 刺眼的白光下,祝海月下意识闭眼扭头,再睁眼却见白镜的黑色玉骨扇已挡在她眼前。 时英才讪讪地问:“要……不要关了?” 祝海月摇了摇头以示无妨。 “谁?”一个警觉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毒药忙应声,“妈,是我,带了几个朋友回来。” “什么朋友呀?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伴随着质疑,一个中年妇女从里屋披着衣服出来了。 当见了来人有三个时,她震惊更甚,先到毒药身旁拉着他的胳膊,才看着他们几个问:“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妈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时英才负责编可信的瞎话,将老人家糊弄过去,祝海月则打量了母子二人一番。 不大的一套两居室,白镜走了两步便将所有屋子一览无余。 见他们举止实在奇怪,毒药妈妈不得不有所警惕,寡母盲子,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只说:“那么晚了,家里也住不下,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你们害过人没有?”祝海月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母子二人的心愈发提到了嗓子眼。 “大半夜到别人家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们快走吧,我家不欢迎你们!” “妈,你别急,我跟你说实话,这位姐姐是我请来的,他们能看见爸爸。”毒药急忙和盘托出。 女人的目光愈发惊恐,忽然小区里有狗叫起来,开始一只,叫着叫着两三只,然后越来越多。立马跟着的就有人起身打骂吓唬的声音,等狗叫声终于平息下去后,毒药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毒药想去开门,被他妈死死拉住,不让动。 “英才,开门去。”祝海月一声吩咐,时英才立马执行。 大门打开,一个红衣似火的小胖姑娘先探个脑袋在屋里扫了一眼,然后才灿然一笑蹦跶进来。 “娘娘,我来了~” 时英才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出一个头的小红满是惊讶,“小红姐姐?” 他上一次见到小红时还小,个头还没小红高,笑眯眯的小红教他喊她“姐姐”,没想到再见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呀!这不是时家的大公子么,都长那么大了!”小红也认出了他,背手昂头笑着说。 时英才对“公子”一词十分不好意思,“姐姐别开我玩笑了。” “小红,查到什么没有?”祝海月打断他们的寒暄。 “查到了查到了。”说着她自怀中掏出先前时英才所写的毒药生辰八字,“收到以后我可半点没敢耽搁,立马就去轮回镜那将此人自上三世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小红眼珠滴溜溜在毒药母子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是个女鬼,找他们寻仇的!”,毒药母子大骇,战战兢兢听她将所查之事尽数说来。 毒药上一世乃是个货郎,姓刘,旁人皆唤他一声刘郎。年轻的少年郎生得俊俏,每到一处,货担前必围一群叽叽喳喳孩童与心不在焉的女子,孩子们看小玩意,女人们既看东西又看他。 奈何家中清贫,只守得两间空屋,一个老娘,走街串巷也只混了母子二人肚中有食,多的再没有什么,始终无人嫁他。 有一年,他途径一村,其余人买完了东西都走了,只有一女子围在担前久久不肯离去。 “姑娘想要什么?不如我帮姑娘找!” 女子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转,看进他心坎里。 青春少艾,儿女情长,随着刘郎去此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回人群散去,女子都不走,还从怀中掏出糖饼与他分而食之,情意浓浓分外甜。 终于,最后一次时,女子不顾家中反对,毅然跟着他私奔而去。 二人在一贫如洗的家中成了婚,女子看不见那些身外物,满心满眼只有夫君。她自幼受家中宠溺,虽出生农户,可家里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养得宝贝。 初时一切皆是可心之处,她十件事九件不会,样样皆要倚靠于他,看在他眼里无比娇憨可爱。 可是,日子长了,她不嫌他清贫,他却嫌她懒笨缠人。 当初夫唱妇随,她跟着他走街串巷,如胶似漆心中甜。如今却是恨她亦步亦趋,步步不离,但凡哪个女子围着对他多笑一下,她便要不依不饶,搅合得他举步维艰,生意惨淡。 等她生过孩子,刘郎更加恨她,恨她在家好吃懒做,糖饼、蒸饼、炊饼……顿顿借口奶水不够直把自己吃得膀大腰圆,他多看一眼也嫌烦。 国家战乱,日子艰难,眼看家里愈发贫苦起来,他娘也怂恿他:“什么活也不干,成天就知道吃,如今世道本就艰难,再被她一搅和你的生意愈发难做,不如咱们抛下她,带着孩子投奔你舅舅家去!” 起初他良心不安,不肯答应,可等有多看了她些时日,瞧着她那吃相,这个家迟早被她吃光!他已经养了她这二三年了,也算仁至义尽。 于是他寻了个由头说带她出去游玩,她十分天真,只当丈夫对自己旧情又燃,心无城府高兴前往。 结局便是被他扔在了异处,待她再找回家时,丈夫婆婆早已带着孩子消失了,从此她便成了疯子,到处呼喊着丈夫与孩子的姓名直至冻死街头。 怨气太深,她拒不转世,跟着“刘郎”生生世世地同他讨债。
第13章 菜人市 毒药前世的缺德令所有人不齿,包括他本人,“……意思是跟着我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前世的妻子?”他不敢相信自己前世是个不堪的小人,“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毒药妈妈无论如何不信,竟动手开始赶人,“你们是什么江湖骗子!滚出我的家,不许在我家里胡说八道!”她不容许自己的儿子无端遭人诋毁。 夜深人静,怕她情绪激动引发不必要的事端,白镜折扇一挥,令她暂时晕了过去。 “我妈怎么了?”毒药慌了,抚着母亲不安地问。 白镜说:“让她安睡一会,免得惊扰邻里。” 他放下心来,却开始沉默,祝海月吩咐小红,“那游魂一直跟在他们左右,先前见了我们来才跑了,你去附近搜寻一下,找到踪迹后第一时间知会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时英才生怕无敌亲切可爱的小红搞不定,主动提出,“我去给小红姐姐搭把手吧!” 小红哈哈一笑,“好呀,那我带你玩去!” 说完,小红背着手蹦蹦跶跶就出去了,时英才美滋滋欣然跟随,却听得祝海月对小红交代了句:“你别吓着他。” 尚且不知深浅的时英才偷偷腹诽:有什么好被吓着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老旧的小巷子里,小红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时英才跟在她后面。 路遇了两条躲在墙角的流浪狗,时英才见了他们唯唯诺诺,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相比和祝海月在一起时那种紧张,时英才真是太喜欢这个可可爱爱的小红姐姐了,跟她一路有说有笑。 深更半夜,一个大男人和这么个妙龄少女走在一起,时英才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个好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道:“小红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小红歪着脑袋看他一眼,俏皮地笑说:“你想看什么变化?我可以变给你看呀!” 没成想对方如此客气,时英才更加不好意思,惶恐地摆手:“我只是感叹姐姐容颜不老,真是好!” 小红摸了摸脸,笑容灿烂地宽慰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等你死了也能不惧光阴。” “……” 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忽然,小红步子一滞,同时抬手拦住了时英才。 小红扭头看向二人身旁一条漆黑的小巷,时英才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切实感受,似乎有股凉飕飕的冷风刮过耳畔。 小红全神贯注看着巷内,丝毫不惧地朝里头慢慢走去,时英才屏住呼吸,不敢落单,壮着胆子揪住小红衣角往前挪,他想闭起眼睛,但本就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闭与不闭也没什么分别。 一阵阴风刮过,时英才被一股力量向后一抛,还不等反应已经双脚落地,只稍稍趔趄了两下,人已经站在了巷子口。 一个幽怨的声音说:“你是何人?为何要帮那黑心肝的出头?” 小红:“你打不过我的,我家娘娘要见你,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走,一切好说。” 前方顿时一阵劈啪作响,木材倾倒的声音,蜂窝煤摔碎的闷响,铁皮被击打后发出的刷拉拉的动静…… 时英才探头探脑又看不清,只后悔自己托大,无端跑来当这拖油瓶,现在又急又不敢轻举妄动,连跑回去通传一声都不敢。 猛然间,时英才隐约听到一声似猛兽喉间发出的极愤怒的低哮。 随着这声低哮,一切响动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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