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她摘下来不假思索地递过去。 他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拿着吧,馗神大人以前给我的,有助恢复。”以证说法,她坐到床边,“你知道的吧,我是被斩首身亡的,没有这个东西之前,脑袋老掉,自从有了这个,再没掉过了。”拉开些许衣领,露出脖颈上的疤痕,亮给他看,“连断开的痕迹都看不到了吧。” “疼吗?” “什么?”她没明白。 他的手直接探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指轻触在她的颈上,只蜻蜓点水的一下,她已经迅速避开。 祝海月蹙眉看他,他没有为此唐突道歉,只微微偏头看着她,等她作答。 反倒是她局促起来,拢好衣襟,说:“不疼吧?不记得了,只记得莫名其妙就到地府了。” 说完,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故意隐藏起内心的一丝慌乱,就那么故意挑衅地看着。 白镜也不说话,只将目光久久地打量在她脸上。 就在祝海月想要认输之际,他忽然牵动嘴角,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说:“我可不可以也叫你阿妤?” “……别了吧。就叫我祝海月不好吗?” 阿妤是程淮清专属的,是他为她取的小字。 “不好。”他直言,“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 她怔了怔,“你也知道海月是什么吗?”她头一次有些自卑地垂下了头,“原本我还挺喜欢我的名字的,我就知道海月是一种漂亮通透的贝,但后来阿清告诉我它是用来给富贵人家做瓦片,用来遮风避雨的。” “以后不会了,我为你遮风避雨。” 突如其来的直白与恳切,让祝海月迟迟不敢抬头,像是心里着了火,热气顺势而上,直烫她耳根。 她表面上按兵不动,其实早已慌乱起来,胸腔里如战鼓擂,正想着是临阵脱逃还是说点什么,白镜已主动岔开话题,摩挲着玉牌递回给她,“这是馗神给你的,我不能要。” 祝海月松了口气,推拒回去,“拿着吧,好了再还我就是了。” 他拿着玉牌,似是也在考虑什么。终究是怕他再提什么,祝海月仓皇地道:“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不如这样好了,我让刑干他们备酒,大伙今晚好好喝一场。” 吃酒这事刑干最是喜欢,一得了消息他便欢天喜地张罗开了,那积极的样惹得罗珦笑话。 他才不在意,只说:“自从入了地府,娘娘心里苦闷就再没和咱们一块喝过酒,这次难得她主动,我能不高兴么!” 他搬了一溜酒坛子出来,又觉得有些纳闷,走过去拐了拐一旁默不作声的罗珦,“是不是有什么高兴事啊?怎么她突然就想开了?” 才说着,小红端着些香烛供奉出来放在了桌上最中间,他“哎呀”一声,“谁吃这个呀,有酒就行了,把这些玩意挪到边上去。” 罗珦则冲着祝海月的屋子一扬下巴,“大概是为了姑爷能平安回来吧!” “呀!要说还得是姑爷才有这面子!”刑干压低了粗嗓说,“也是的,成亲那天都没喝,今天补上!” 罗珦脑筋一转,决定帮白镜一把,于是乎神神秘秘地搭上刑干肩头,喊他诨号,“碳头,姑爷对娘娘的心意你是瞧得出来的吧?” 刑干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么!当我没长眼睛啊!” “我瞧着姑爷确实不错,不如咱们能帮的帮他一把。” “好是好,可那不还有……”他想说阿清怎么办,可想想阿清呆呆傻傻,连个孩子都不如,能顶什么用的。 “又没人说把阿清丢出去!你这死脑筋!” 有道理!二人一拍即合,等开席落座时,刑干便把白镜怼到了祝海月边上坐下。 白镜也自觉,倒酒倒得络绎不绝。 等他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后,祝海月从他手中接过酒壶,替他满上,接着举杯与他碰了一下,又起身对众人说:“从今往后咱们几个上下同心!” 她笑得诚挚看着大伙,刑干“啧”了一声,提醒白镜:“一块站起来呀!” 说完直接往那木头身上一推,他一个小小踉跄,袖中的血红玉牌就滑了出来。 坐在祝海月身边的小红眼疾手快,一个俯身将那玉牌准确接住,“哇,娘娘的护身符怎么在你这?” 祝海月顾左右而言他地答:“借他几日,养伤用。” 刑干这回连连啧声,“连这个宝贝都借你了,这可是好东西啊!若不得这个东西,娘娘少不得还要吓死多少人呢!” 旧事重提,小红与罗珦都心知肚明,憋着不敢大笑。 祝海月自觉颜面有失,咬牙切齿道:“揭我的底,你当初又好到哪去,碰到了活人,被烫得跳脚,若不得我分散了他们注意,你还不知道多丢人!” 小红:“不对,分明是我把那对恶夫妇吓晕过去的。” 罗珦笑出了声:“谁见了你不晕,好端端一个小姑娘顶着个大狗脑袋出现,我都差点腿软了。” 听得他们谈起趣事,白镜好奇地向祝海月追问:“这是什么故事?”
第16章 投其所好 听他们谈起趣事,白镜好奇地向祝海月追问:“这是什么故事?” 祝海月只笑不答。 刑干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遂解释道:“当年我们第一次去阳间办差,是帮死去的士兵了却夙愿的。我们几个新鬼初到人间,闹了个啼笑皆非,我教训恶人拎着对方领子,却不料触碰活人的肌肤了,瞬间手就火烧火燎地疼起来。我一叫唤,大家都乱了阵脚,娘娘被人把脑袋打落在地,接着就见小红顶着个狗头出现……” 他边说边笑得摆手,“总之场面之混乱你根本想象不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当初我可也被吓得不轻呢,那对凡人生是活活吓得晕厥过去,多少也算恶有恶报了!” 丑事当前,祝海月有些羞赧,“我也不是故意的,一时大意,谁知那恶妇倒厉害了,一铁锹就朝我挥来,我说怎么天旋地转起来。” 说着,她又想起在毒药家时,小红将时英才吓住的事,隔空指了指她,“还说呢,英才差点被你吓出个好歹!亏得出门前我还特意交代你别吓着他。” 小红委委屈屈地垂下脑袋。 众人忆往昔正欢乐,白镜却一个不小心将祝海月的酒杯倒得漫了出来,要擦拭,被祝海月抬手挡了一下。 “不要紧。”说罢,她将杯中酒饮尽,见他不喝也不说话,便多看了他两眼。 他低头怔怔盯着酒水,似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问。 他浅笑,摇头,“没有,听你们说话听入迷了。” 白镜一手拂袖,另一手为众人倒酒,祝海月目光一晃,撞见他袖口下露出的一小段伤疤,不由分说伸手便抓住他臂弯,将他拉坐下来。 掀开他衣袖,一道形如电光劈下的新鲜伤疤赫然在上。 白镜欲将衣袖放下,“小伤,用不了多久就恢复了。” 祝海月却不让,放下了酒杯,催动内里,掌心抚过他伤处,所到之处肌肤立刻还原如初。 “真是伉俪情深啊!”刑干欠欠地道。 祝海月弹了滴酒到他嘴上,以示惩戒。 刑干笑称自己造次,立马自罚三杯。 笑归笑,祝海月还是认真交代白镜道:“那块玉牌你随身携带,别丢了,不然馗神又得收拾我不可。” 高兴的酒喝不醉人,几巡下来,罗珦与刑干行起酒令,小红也和阿清玩石头剪刀布,祝海月靠着椅背端看他们一片静好,心满意足。 “海月。” 她侧头,是白镜冲她举杯,她接过,就听他说:“咱俩还没有喝过酒。” 她醉意萦绕,眯眼看着他,缓缓点头,与他的酒杯轻磕,正要喝时,他的胳膊穿了过来,挽着她的,仰脖饮尽,将手收了回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等她反应,已经结束。 “补一杯酒,你不会气我吧?”他微微低着头如是说,声音被四周的嘈杂掩盖住,只有她听见。 她迷糊着摇了摇头,喝下了自己杯中的,好像看见他偷偷笑了,又好像没有,才分神,就被酒水呛了一口,咳起嗽来,双颊也瞬间红了起来。 “你们玩吧,我去歇会。”她再难坐住,起身要走,奈何脚下又被被椅子一绊。 白镜想去扶她,被她提前察觉,抬手阻止,他堪堪坐下,眼睁睁看着她快速逃了。 被刑干纳入眼底,他指着催促道:“准是喝多了,你快扶她回去歇着!” 白镜却只笑笑,摇头没有动。 这种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今日已经足够了。 刑干的脑子没那么贼,还以为人家是榆木脑袋,扭头嫌弃地说:“姑爷,不是我说,你也太木头了些,就不能活泛点?” 罗珦看破不说破,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别管了。 小红却十分惋惜地看看单纯无知的阿清,自言自语道:“你若是不傻就好了~” 阿清迷茫抬头,无知地看着她,痴痴的笑了一下。 小红于心不忍,牵起阿清,说道:“这些人在合谋夺你所爱呢,你别听,我带你上鬼市玩去。” 刑干不服,坦言:“这有什么的,多多益善嘛!” 待他们一走,他和罗珦就给白镜出起主意。 罗珦先说:“娘娘喜欢什么我们最了解,我们助你投其所好!” 接着就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绕山绕水说了一堆刑干听不懂的哑谜。 再听白镜一个个否了之后,他忽然想到一出,一把拍在罗珦膝上,惊呼:“有了!” 他将白镜拉站起来,抬手一指,他腰间立刻悬上了一把佩剑,身上衣裳也在他响指下换成一身淡蓝色长袍,头上玉冠被一根木质发簪取代,两条发绳翩然垂下,颇有股侠士之态。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男的该打扮也得打扮,这身就比你自己的好得多,你穿这样去试试。”刑干如是说。 罗珦也加入胡乱支招的队伍:“不然找个新鲜的地方,带她上去走一走?” 这个提议倒令白镜想起那日在时英才车上时,祝海月一直流连于车外的夜景。 当下点头,“好!子时一过我就带她去。” 祝海月回屋换了身衣物,脑袋里乱糟糟的,忽然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就瞧见角落里那坛子没喝完的如梦如幻。 此刻这东西似是有无穷的魔力,引着她挪不开眼。 上回喝完的万般滋味并着回忆便爬上心头,阵阵酥痒自心间一直烧到了面颊上。 她拼命甩了甩头,企图摆脱,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 三声轻叩,声音不大,有礼有节,却吓得她一怔。 拉开门,是白镜,祝海月只觉面上更热了几分。 “什么事?”她将拳头抵在唇上咳了两声以掩尴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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