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干自顾自说着,不觉什么,只有罗珦看出白镜已经快要吃人了。 “行了行了,有你什么事你在这说没完了,还不快将咱俩今日的差事先向娘娘禀报了。”罗珦边说边将刑干打发了。 见白镜陷入了自我消化中,他上前拍着他肩膀安抚,“别听那碳头的,玄武与娘娘无非是相处过一段时日,吃过几顿饭喝过几次酒的交情,没过多久就与我们分道扬镳了。” 但不久后,当玄武借梦回到阴司时,事实证明事情远不像罗珦说得那么轻巧。 白镜才走到院里,远远就听见正厅里头传来油嘴滑舌的声音: “小月,你这么些年容颜都不变,还是像当年那么好看,不!是比当年更甚!” “你说咱俩真是有缘分,活着时造化弄人,错过了,现在好了,又能在一起了!” “要不然我也别回去了,留在这与你作伴吧!” 这还得了! 白镜几步并作一步,闯进屋,就见祝海月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笑着摇头,她对面,时英杰一身道袍打扮,短发不见了,青丝长发由一根桃木簪半束起,坐没坐相地曲起一条腿,单臂搁在上头。 此时的他俨然已不是时英杰,而是玄武了。 祝海月见了他进来,主动唤他过去,“玄武,你见过的。” 白镜冷着一张脸颔了颔首,说:“活人不便在阴司久留,我看玄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玄武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感叹道:“哎呀,好久不曾听人这么称呼我了。白大人不必介怀,不如还是直接叫我英杰好了。” 白镜爽快极了,“好!英杰,我送你回去,在阴司待久了伤身。” “我与普通凡人不同,况且还有小月给的往来符。”时英杰晃了晃手里的一张符纸,又慢条斯理地折成一个三角模样揣进怀里。 祝海月为白镜也倒了杯酒,递给他,笑称:“多亏你,他才能坐在这和我们聊天。” 白镜被一声“我们”削弱了大部分醋意,讷讷地答了句:“不敢当。” “小月,你这些年都在阴司么?”玄武对白镜熟视无睹,注意力继续转回祝海月身上。 “白天我查了,咱们那会距今都几百年了,我是浑浑噩噩过得犹如眨眼一瞬,你是怎么一回事?” 祝海月正要说话,白镜忽然挨着她的胳膊落座在她身旁,她不当回事,挪出些地方让给他。 玄武天南海北地东扯西拉,白镜不想正眼看这个登徒子,只拿余光死死追着他一举一动。 “小月,你知道么?我可是为你死的!”玄武满脸炫耀。 白镜的目光“唰”地刺去,玄武看看他又看看祝海月,自证道:“当初我听说是程淮清参的你通敌叛国,我能忍么?提着刀我就去了!结果,他奶奶的,这狗贼府上兵力太盛,我没能进得去。” 说到此他有些气虚,“你死了,我却不能为你报仇,我心里堵得慌,天天在京城酗酒,喝多了我就骂,骂你为什么不跟我走,骂程淮清这薄情寡义之徒,骂皇上昏庸无能。” 祝海月倒吸口凉气,果不然就听他道:“……就这么着就被抓了,关着我我也骂啊,我可不是那怂人!” 祝海月斜着眼问他:“后来呢?” “后来么就被他们砍脑袋了呗。” 时过境迁,再大的事都能一笑了之。 “前尘旧事,不提也罢。”祝海月心中生出愧疚,没想到他竟也因自己而死。她笑笑,举杯与他对碰了下,仰头径自喝完。 玄武点了点头,却又想起别的感兴趣的,八卦地将身子凑上前来:“先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小红姐姐了,她带着个帅哥,那是她相好啊?” “这个……他……” 本来直说也没什么,但如今得知玄武的死多多少少和程淮清也算有关系,祝海月就犹豫了一下不知他承不承受得住。 “哎呀无所谓了,不说其他了,小月你府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啊,这位白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白镜与她成亲时,他不过是时家的混小子一个,没必要跟他交代这事,以至于他对二人的关系毫不知情。 祝海月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玄武听罢,盯着白镜真假掺半地道:“白大人也不投胎?难不成惦记着我们小月想以身相许啊?” 白镜坦然地看了他一眼,冰冷地说:“放肆!” 玄武感受到他的杀气,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挑眉对祝海月道:“白大人还挺凶,他敢凶你么?” 祝海月像是很吃这小痞子的一套,竟不生气,反而笑着用手肘拐了拐白镜,“这人就这德性,你别跟他计较。” 却不知,她如此袒护,犹如火上浇油。 自这日起,玄武这家伙隔三差五就借梦往阴司跑。将凡间有趣之事添油加醋讲给祝海月听,有时候是讲给小红和阿清,逗得他们喜笑颜开。 对刑干罗珦他则是烧了台游戏机下来,起初这俩人对这小盒子嗤之以鼻,谁知在他演示过几次后,二人也迷上了那虚幻的打斗,每天除了当差,回来就是玩。 祝海月也任玄武在府里翻江倒海,终于白镜按捺不住了。 一次在玄武又来时,将他拦住了。 “玄公子,听在下一句劝,别再频繁往地府跑,阴阳有别,待到出事时就来不及了。” “最近我陪着我爸出差呢,太无聊了,不来找你们玩的话我要闷死了。” 说罢他就要往里进,奈何白镜不让,他后退一步似是挑衅,“我都知道了,你和小月成亲了,你小子也真敢啊!”他将额前头发一撩,浑然不在意,“算了,反正你们又不是真的情投意合,我也不追究什么了!” 白镜听不得他一口一个“小月”,蹙眉怒视着,“娘娘名讳岂容你诋毁!”说着手上便要运功对他施法惩戒。 玄武瞧出不对劲,使了个诈,指着他身后就喊:“小月你来了,快救我!” 趁着白镜回头之际,玄武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对这泼皮无赖无计可施,他又去找了祝海月。 祝海月点着头听完他的话,他以为她听进去了,结果她倒反过来拍着他的肩劝慰他,“我觉得吧倒也不算大事,由他算了。” “可是……” 她忽然凑上来,盯着他看,接着两指伸到他眼前,白镜一下就慌了心神,谁知她的手触到他眼皮后拈下来个东西,递给他看,“粘上香灰了都不知道。” 他哪里还说得出什么,早已溃不成军。 经此一役,白镜无奈,每日只得在游戏的通关声与小红夸张的笑声中惨淡度过。 罗珦瞧出他落寞,一次特意安慰他道:“你且放心,玄武那样的娘娘瞧不上的。” “如何放心得了!”他喟叹一声。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今这玄贼岂止是惦记,天天往这跑,谁受得了! 罗珦又说:“他顶多是娘娘用来打发打发时间的,这阴司多无聊啊!” 他的安慰还未奏效,刑干就喊上了:“老罗快来,玄武又给咱们烧了几个新游戏!” “来了来了!”罗珦兴致勃勃答应了,跑之前还敷衍了事又对白镜道:“要不你也来玩会,还挺有意思。” 白镜摆手不去,还玩什么呀,他就差跟人玩命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来得快去的也快,玄武这厮终是太欢脱把自己坑了。 这回倒也不是白镜受不了,而是阳间的时家受不了了。 玄武这阵子总是一到夜里就借梦而来,习惯了他这章法的大家伙,忽然在这一天等了很久也不见他。 就连祝海月都忍不住纳闷,踱步出来,问他们:“现在阳间该是晚上了吧?怎么玄武今日没来呢?” 大家正纳闷,忽然堂内烛火自燃,一张黄纸从火焰中喷出,小红伸手夺过,“时家的,玄武没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去看看!”祝海月一声令下,已不等他人先行一步。 刑干正好无事,不由分说便跟着去凑热闹,罗珦扯着白镜就走,还不忘嘱咐小红看好阿清。 白镜本不愿去,眼不见为净,可再一想,他凭什么不去啊,好像不敢似的,他倒想看看玄武这回又玩的什么花!
第20章 续个香火 时家,时永昌气得吹胡子瞪眼,祝海月他们出现时,他连行礼都没顾上。 罗珦顺着屋中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事,刑干围着父子三个绕了一圈,也未发现有幽冥之物。 祝海月才要开口,时永昌破天荒的大喝一声:“你说吧!”突如其来的喊叫吓得祝海月心头都一闪。 “现在海月娘娘也来了,你自己把这段日子干的混账事都说说!我管不了你了,我不是你爹,你才是我祖宗!” 时英杰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此情此景,白镜难得地闲适,竟环起两臂,立在祝海月身后好生看戏。 祝海月:“出了什么事?” 时永昌气喘吁吁,转过来冲她行礼,说:“娘娘,自从这逆子恢复前世记忆以来,行事越来越不知所谓,他也不惧我的管教,还请娘娘做主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祝海月不明所以,看了眼时英才,对方立马领会,赶紧说:“英杰这些日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在学校给人算命,跟班里一个勤学苦读的孩子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把人家急得大病一场,被学校给了个警告。” 时英杰狡辩道:“我那同学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每天看他死记硬背,我是真替他头疼,所以才那么说的,谁知道他非但没解开心结,反而病倒了。” 祝海月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收敛,“接着说。” 时英才:“后来他主动和学校请了假,我们都当他想歇一歇调整一下也无可厚非,后来他说要帮家里做事,我们只当他想明白,懂事了,没想到这家伙是越帮越忙!” 时永昌顿时开始大吐苦水:“前一阵,有一家人委托幸福堂去外地将他们家人骨灰带回,英杰主动提出跟我一起。结果带着骨灰回来时,我明明一切手续都办妥了,过了安检却被拦了下来,无论如何要我打开骨灰盒。” 刑干:“打开骨灰盒做什么?” “我也纳闷啊,我跟人解释说我这里头是逝者的骨灰,提前也都办过手续了,该报备的也报备过。可是人家不答应,好几个人瞬间把我围了起来,把我俩连人带东西都带进了一个屋子。最后骨灰盒一打开,里头……” 时永昌现在提起来还咬牙切齿,“里头居然找出来一对炮仗!!” 祝海月的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刑干已经上手了,一巴掌拍在时英杰胳膊上,“你有病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笑,祝海月回头看,对上白镜一双看好戏的眼睛。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9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