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海月在半梦半醒间,她嗅到白镜身上的气息,浑浑噩噩地问:“他真的走了?” “……他不会走的。”他强忍酸楚。 “如果他想走,就让他走吧。是我负他在先,要是我当年就放他走,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白镜,如果知道……我情愿与他做一对陌路人。” 他红了眼眶,却不敢流露真情,平复了好半晌,他方才轻轻地道:“他不会愿意的。” 祝海月的呼吸逐渐平静,这次再将她放下,终于没再惊醒。 罗珦与刑干回来时,就见祝海月房门大开,她似是在榻上睡了过去,白镜在旁一直守着。 刑干“哟”了一声,不正经地笑问:“怎么回事?门都忘了关!” 罗珦觉出异样,快步上前,果见榻上的祝海月满面憔悴地沉睡,白镜也好不到哪去,他谨慎道:“出什么事了?” 白镜抬头,看向刑干的目光带着狠厉。 刑干有些尴尬的咽了咽,“什么意思?” 白镜站起来,冷峻地看着他,“你若想要师师长久地留下,就看管好她。” 一头雾水的刑干听他提到师师也有些火了,“师师姑娘又哪里招惹你了,你平日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差不多就行了,没完没了。” “她哄骗着海月喝下了如梦如幻。”白镜咬牙切齿地道。 刑干不服,“我当多大事,这不是帮你么!” “可这次与上回截然不同,她陷进的是痛苦的回忆。” 刑干瞠目结舌,罗珦忙问:“娘娘可有事?” 白镜轻叹一气,“酒劲已经过了。” 刑干也没了气焰,“师师她……也是无心之失,等娘娘醒了我来负荆请罪,你也别气恼,就算我老刑欠你一回!” 白镜无奈,他不要谁的亏欠,他只要她安安稳稳。 白镜:“她把阿清吓坏了,小红今日正巧也不在,如今只有师师陪着他。” 刑干怕留下生是非,忙推说他去看看阿清,一溜烟跑了。 罗珦担忧地看了看祝海月,无声地拍了拍白镜的肩头。 只是他也觉得莫名其妙,这同样的酒怎么就喝出不同的效果来了。
第30章 生死簿 祝海月醒来时,头疼欲裂,她下意识抬手去按压额头,断断续续的记忆便袭上心头。 胸中闷痛犹在,她呼出深深的一口气,怒己不争。 “醒了?” 白镜的一声轻唤,让她一惊,她拿下手来,才发现他在榻旁。 “……你一直没走?”她不无尴尬地道。 白镜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她咬着牙根道:“师师拿错酒了,这该死的秀婴,到底酿的什么毒酒!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她翻身坐起,敲了敲昏沉的脑袋,企图将脑海中那些令人不快的残片通通驱赶出去,痛苦的余韵仍清晰地纠缠着,她无力应付白镜,只想他赶紧离开,可好半晌他仍一动不动。 躁意逐渐升起,她不耐烦起来:“有事么?” 白镜半蹲在地上,身后幽暗而昏黄的一点光打来,乌黑的发上犹如镀了一层暗金,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瞬间落入他黝黑的眸中。 “你还记得当初救回我和阿清的事么?” 他语气沉重,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祝海月不解,“怎么了?” “其实我们……”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小红大喊大叫着冲闯进来,将白镜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出大事了,有人偷了一册生死簿,已经骗过龛门,逃到阳间去了。” “什么??”祝海月猛地起身,眼前顿时一阵眩晕,她才伸手一探,白镜便将她稳稳扶住。 偷生死簿,还逃到了阳间。 “谁啊?生死簿都敢偷盗?还逃到阳间,自寻死路的事还用抓么?” 生死簿乃是阴曹地府中管控众生灵寿命的名册,乃天地人三书之一,由阎罗王掌管。 天地间凡有九窍者阳寿阴数皆被记载于簿册中,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地府鬼吏勾魂索命皆以此为准,一分一毫也不容有失。 此等地府名册,什么小鬼吃了豹子胆偷盗不说,还跑到阳间,但凡晨光一现,他哪里还有活路。 小红气喘吁吁,“谁知道!兹事体大,十代冥王震怒,地藏王菩萨表文进上天帝,天帝恩准阴司鬼吏白日出巡,务必三日内找回生死簿。” “白日出巡?怎么出?谁见得了光?!”祝海月的头疼得更剧烈了,“是要将整个阴司改头换面大换血不成,想要弄死我们不如直说。” “娘娘别急嘛,看这个。”小红边说边掏出几颗金灿灿,圆润似珍珠的东西,“这几颗是给咱们府上的,说是揣着这个就不怕人间阳气了。” 祝海月拈起一颗端详了片刻,甩了甩头,直接先把这个递给了白镜,自己又抓起一颗,“走吧!” 白镜怕她身体不适,拦了一下,“你别去了。” 祝海月看了看胳膊上他的手,他立时松开,态度却不容她辩驳:“我们去就是了,你再歇一歇。” 小红更是兴致浓厚,“我去我去,找东西我最在行!” 祝海月只犹豫了一下,白镜便接过她手中的避阳珠,“等我回来!” 说完他夺门而出,小红喜滋滋地跟上,远远地就听白镜的声音又说了句:“小红,关门。” 小红站定了回身拿手轻轻一点,房门即刻阖上。 二人先去找罗珦、刑干。 师师在看顾阿清,想来刑干必定也在那。 果然,二人到了阿清屋外,就见房门开着,阿清缩在榻上谁也不理,师师默默坐在椅上,刑干一声不吭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师师听到动静,抬眼就见白镜与小红进来,她站起身,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刑干是看看她又看看白镜。 小红见了阿清那样,先跑到跟前,巴巴地问:“阿清,你怎么了?” 阿清不答,白镜在师师与刑干的目光下径自走到阿清面前,先将一股灵力注到他体内,才道:“阿妤只是吃了酒有些醉,你不必放在心上,让她歇一歇,晚点你再去看看她。” 阿清忧虑地抬头,“我……怕。” “等我回来陪你去。” 阿清点了点头。 小红好奇出了什么事,可看他们一个个面色不佳,识相地闭了嘴,只跟刑干说了正事,又将避阳珠给他。 白镜:“有劳刑兄去叫上罗大哥。” 刑干知道白镜是要将自己支开,不甚放心,担忧地看了眼师师。 师师说道:“邢大哥你放心去,我有两句话同白大人说。” 刑干看了看一脸寡淡的白镜,再不情愿也只得点头答应:“小红,咱俩一起去。” 等他们一走,师师眉眼低垂,轻声问道:“小月,没事吧?” 他“嗯”了一声,她才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想要害她。” 她始终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白镜瞥了她一眼,语气虽依旧冰冷,但态度却缓和了不少,“师师姑娘,你是阿妤故人,亦是她珍视的朋友,还望将来别辜负她一片真心。” 说罢,不等她回答,白镜径自离去。 祝海月又躺了大半晌,觉得好了许多,便起身去看阿清。 到了阿清那,先见到师师呆坐里头,又看见阿清蜷在榻上已经睡去。 师师余光扫见有人来,抬眼见是祝海月,刚要开口,对方便抬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 师师回头看了眼安静的阿清,才发现他已经睡了。 她施施然走出屋来,很是没脸地同祝海月致歉:“小月,我本意并非想要你难过,我只是听说那种酒能让人看见期盼之事,我想让你暂且忘掉心结,却不想……反害你……” 她懊悔得说不下去。 祝海月:“哎呀,一点小事哪就值当这样。”见师师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灵光一闪于是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轮回司内,祝海月耷拉着脑袋,哀怨不已。 “泰媪大人,您的如梦如幻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叫人醉生梦死的好东西么,怎么把我喝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到现在我这胸中还在阵痛。” 秀婴举着她拿过来的空酒瓶子又是仔细端详,又是闻来闻去,“啧”了一声,“不应该呀~难不成坏了?” 祝海月故意有气无力地说:“我快被你害死了,你可知喝了你这酒我有多丢人!这次我哭哭啼啼让人见了短处,让我今后还有什么脸!你干脆给我找个人家,我投胎走了算了。” “如此甚好!我这就拿往生册来任你挑!”秀婴雀跃起来,她若顺利一走,钟馗圣君便欠她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可等册子拿来,她又没了兴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秀婴见自己被她戏耍了,伸手掐了她一把,“不投胎就滚回你自己府上躺着去。” “我不去,我就住你这了,哪有脸回去!” 秀婴敲了敲桌子,提醒她,“不就是对着个傻子发泄了一气么,他能记得什么,也值当你这么在意。” 祝海月翻身而起,“不光是他!白镜还在呢!” 上次就是他,这次又是,她的脸到底是丢光了,指不定白镜心里怎么想呢,定把她当做是借酒装疯之徒了。 秀婴:“白镜?你怕他见了你的丑态不再对你痴心一片?” “胡说什么!” “少装正经!谁不知你祝海月的夫君对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在他面前你还怕什么丑,你什么骇人模样他没见过,不就哭了几鼻子么,又算得什么。” 一旁的师师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秀婴这才分了几分目光到她身上,“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师师屈膝见了个礼,“小女子师师,见过泰媪大人。” 祝海月一把揽住师师的臂弯,“师师乃我生前故友,今日的酒她可是与我一同喝的,我二人深受其害,你横竖得负责才行了!” 听她如此说来,秀婴来了兴致,围着师师绕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她头发绾了个单螺,耳边松松的垂下两条云鬓,身穿一件暗粉色的宽身裙,翠袖半笼玉指纤纤。 “真是个美人呢!”秀婴瞅向祝海月,“你生前混迹武夫堆,哪来那么娇滴滴的故友?” 祝海月翻了个白眼,不予作答。 秀婴拉着师师的手由衷赞叹:“哎呀,看惯了牛鬼蛇神,再看你这样的,真是觉着通体舒畅。小娘子,你何时投胎啊?说些漂亮话哄哄我,我给你寻个好人家!” 师师有些腼腆地摇头:“师师命苦,两世都未得善终,不愿再转世为人了。” “哟~祝海月区区一个小阴鬼使,收容那么多人,养得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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