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了神,更加用力推着他的胸膛。 最后还是她狠心咬破了他的唇才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哄哄我,我就一定会傻呵呵地原谅你?”她气急败坏。 白镜心力交瘁,已然束手无策,是挫败也是心有不甘,颓丧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弥补,只要与你有关我必然全力以赴,阿妤,我只对你隐瞒了这一件事。” 她定定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逐渐蓄了水汽。 白镜顿时兵荒马乱,他上前去,想伸手触碰她的脸,想帮她拭去泪痕,但还没碰到她的脸,就被她挥手打落。 “你是不是觉得任劳任怨地在我身边,我就应该感激你?听我说和你的那些过去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觉得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她眼底的悲凉浮上来,“我该叫你白镜还是程淮清?” 她的痛苦他无法体会,岁月推移,她慢慢沉溺在白镜的迁就与体贴之中,在无望的等待下,她一点点将程淮清从她的生命中剥离,可就在她全心全意接纳了白镜后,真相却残酷得令她混乱无章。 她所有的努力都变得不值一提,在旁人看来此事一句轻飘飘地“毫无分别”即可盖过,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是如何的天翻地覆。 白镜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只坚定地知道绝不能让她走,于是他欺身上前,严严实实堵在她面前,“随你怎样都好,我不许你走。” 祝海月忽略他泛红的眼眶,只对他的命令十分不满,讥讽道:“真可笑,以前为我挑选夫君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学起当初他的口吻,“‘他品行端正,身姿外貌也不错,会是个好夫君。’怎么?当初嫌我碍事时,就要将我随意配给别人,如今你舍不得,我就不许离开?我的事都得听你发落?我就该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你就只当我是白镜,这个世上可以永远没有程淮清。” 祝海月错愕地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我们退回遇到容琏之前的日子好不好?”他不敢碰她,只盯着她恳求:“你想做的事情我陪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就全部丢给我,只要让我陪着你,只要你高兴,我怎么样都行!” 她决绝地看着他,“看见你我就高兴不起来。” 白镜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他紧抿唇,说不出话来。 祝海月拿起桌上的锦云画卷,冲着他,“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他默默接过,“你几时走?” 她像是没听见,专心致志地背对着他挑挑拣拣。 许久之后,祝海月终于肯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转回身来,原先白镜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她盯着那里久久地出神。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与其从此就此纠缠,不如当断则断。 至少她心里保留下的那些快乐还是真实的。 秀婴对此十分不解,“你分明也舍不下他,何必非要如此?” “这根刺扎得太深了,拔出来是死,拔不出来是生不如死。假如我们还在一起,我免不了时常怨怼,他呢,又是一味伏低做小,如此长久下去,情意就真的磨没了。”她趴在小几上,“与其那样,不如早些自行了断。” “不怕他日后悔?” 祝海月摇摇头,“以后的事谁知道,就算当真后悔了,我也认了!” “咚!”忽然一声巨响自殿外传来,惊得秀婴弹坐起来:“谁又造反了?” 才吼完,一个女鬼侍拧着个小孩的耳朵就进了来,“这臭小子,今天莽莽撞撞的,冲进来一头撞在鼎上,差点把掀翻了!” 祝海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竟是不愚。 不愚也看见了她,眼珠倏地瞪大,显然她就是他要找的人,此时被迫垫着脚唤道:“娘娘。” 她快步走过去,“这位姐姐,这是我罚恶司的一个小徒弟,还请多包涵。”说着,已经从对方手里把他救了下来。 女鬼侍碍于祝海月是她家泰媪大人的座上宾,虽不高兴,但也欠了欠身,却说:“奴婢知道这是娘娘夫君的小徒,这孩子时不时就来我们这玩,往日里乖得很,我们也喜欢他,谁知今天皮那么痒,要不是看在平日的情分上,非揍他不可!” 秀婴大惊失色,“我的汤没事吧?” “幸好稳住了,再大半分力度,汤就得洒。” 秀婴拍着胸脯压惊,“稳住就好,稳住就好。” 祝海月忙按着不愚脑袋让她跟着自己一块给秀婴鞠躬,“快给泰媪大人赔不是,你差点闯了大祸。” 不愚:“不愚鲁莽冲撞了大人……的汤锅子,还望大人恕罪。” 秀婴摆了摆手,不予计较了,只问他:“你来这做什么?” 不愚看向祝海月,“找娘娘的。” 不用问祝海月都知道肯定与白镜有关,便说道:“你师父让你来的?” “不是。”不愚摇摇头,“娘娘,你别离开师父,他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我看得出他很难过。” 秀婴打趣道:“小小年纪眼神不好使,眼力见倒挺好。还知道替你师父来说情,他倒是没白疼你。” 不愚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索性不吱声了。 自己家的事不好在外头宣扬,祝海月打算带他出去再说,奈何不愚却不走,反而跟秀婴说道:“泰媪大人,你能不能别让我家娘娘走,她走了,我师父要伤心死的。” 秀婴乐得看戏,言笑晏晏地说:“这我说了可不算。” “那谁说了算?” “自然是她自己了!” 不愚转向祝海月,可怜巴巴,“别走好不好?”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为了不让秀婴继续看戏,祝海月拉着他就回自己府上去了。 一路上,祝海月牵着不愚的手,放慢了步子将就他。 平心而论,这孩子总是阴恻恻的,她其实不大喜欢,只是爱屋及乌,对他多有怜惜。 孩子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不住地劝她不要与他师父置气。 祝海月敷衍了几句依旧无济于事,于是说:“谁也不能永远指望谁,做人如此,做鬼也如此。不愚,你身世凄凉一时之间难以轮回转世,但你须得明白,你身边的人都可能离开,我会走,有朝一日你师父也许也会走。” 不愚低下头,祝海月瞧见他偷偷抹了把眼泪,就听他说:“我知道,能走是好事。我都明白的。” 祝海月捏了捏他的手,似是给他鼓励,“今后在酆都城若有人欺负你就去找钟馗大人,我会让他照看你的。” 不愚吸了吸鼻子,讷讷地说:“我去找过馗神了。” “??”祝海月满头疑问。 “我去求馗神劝你别走。” “……”祝海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觉大祸临头,只因她欲轮回转世之事,并未告知钟馗,甚至还让秀婴帮着一块瞒他来着。 谁让他和白镜如此主仆情深。 她嘴角有些抽搐,小心道:“钟……钟馗大人知道以后如何说的?” “馗神说,‘好你个泰媪老妇,看我不砸了你的锅!’”
第67章 你活该! 祝海月提起裙摆转身就往轮回司跑。 果然,还未进殿门,就已经听得里头钟馗的嗓门在吱哇吼着,与秀婴吵得不可开交。 “那么大的事,你也不知会我一声,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自愿要走,我公事公办,闹到哪我都不怕你!” “好你个小丫头,当年你奶奶也不敢不给我三分薄面。” “你我可是平级,压谁一头呢!” 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钟馗气得就要动手了,幸亏祝海月及时跑出来挡在中间,“二位息怒,这事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万不可伤了和气。” 钟馗见她来了,矛头顿时转到她身上,“投胎转世那么大的事,你居然打算瞒着我?” 祝海月赔笑,“不敢不敢,不是还没最后敲定呢么,我本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跟您说的。” 钟馗黑着脸,“何为尘埃落定?等你一切打点妥当,掐着点端着泰媪的馊汤时,再冲着罚恶司的位置空喊一句‘黑厮,老子走了,下辈子过完再见’!” 钟馗掐着嗓子故意抹黑她,秀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祝海月尴尬地瞪了秀婴一眼,对钟馗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钟馗不信,“你快把家底都收拾干净了,还想骗我!我又不是不让你走,可你好歹得跟我打声招呼不是,你伤了哥哥的心了!” 祝海月心中有愧,不敢再狡辩。 “你执意要走也行,让白镜和你一起,你夫妇二人来生也才有个照应!” “……” 钟馗见她垮了脸,顿时拔高调门,“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 祝海月质问道:“你与他串通好了?” 钟馗倒是坦荡,“非也!一拍即合罢了。” 祝海月翻了个白眼,“既然一拍即合,等我走了你俩成亲做一对鬼夫妻好了。”说完,她更是恶劣地抱拳拱了拱手,“祝二位早生贵子!” “大逆不道!口出狂言!”钟馗气得打抖。 秀婴早已笑得前仰后合,钟馗眼见祝海月已跑,只得威胁秀婴道:“你给我听好了,没我的准许不许放她走,若放跑了,我非把你那一锅汤给你踹了不可!” 秀婴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了。这回她是心甘情愿的,此等招笑的戏码,她可多少年没见过了,能多看一天是一天。 经钟馗在轮回司那么一闹,大半个酆都城都知道了祝海月要走。 这几日她走到哪都能碰上熟脸同自己搭话。 有道喜的:“海月娘娘,恭喜恭喜,下辈子再见,我们在这等你。” 有劝她三思的:“生老病死离别苦,有什么想不开的要重新做人?” 有想占便宜的:“宅子老空着容易朽,不如我住进去帮你看顾着点,咱们那么熟,也不用给我什么银钱了。” 更有胆大的想找她夹带私货:“听说你要走了,帮个小忙……” 祝海月不堪其扰,好容易冲回府里,就见院子里站着个不速之客,正与小红剑拔弩张。 来的正是霜儿。 祝海月看见她就没好气,“有事?” 霜儿倒是心情大好,笑咪咪地:“听说你要走,特意来看看,道个别。” 小红“哼”了一声:“你能安什么好心!” 霜儿拿捏着一股得意劲,也不跟小红斗嘴,只问祝海月:“我听说,你与白镜闹掰了?” 祝海月冷言道:“你还挺能听说。” “你们这和离的手续抓紧办吧,别到时候耽误你走。” 这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但经霜儿这么一提醒,她却是一百个不乐意,“不劳霜儿姑娘费心,还有别的事没有?”她催促着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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