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干罗珦,你二人将此宅院彻查一遍,凡有游离被困之亡魂,一概收回地府听候发落!”祝海月一声令下,二人即刻领命而去。 牛头马面亦分头行动游走开来。 祝海月手执战戟,轻易破开层层法障,此等人间术士卖弄之作除了能蒙蔽地府于一时外,便也就是能暂且控住一些无辜亡魂罢了,在他们这些阴鬼差眼中这些雕虫小技全然不足挂齿。 现如今,有活人将死去之人的魂魄禁锢数年,此事罔顾三界法则,为天理所不容。 祝海月接连破开两处封印,释放出五六个具魂魄,以防他们出逃人间作祟,便尽数收进战戟之中。再往里走,她只觉法术愈发强劲,常年密闭的秘道暗格,鬼气聚集,无数怨气凝结下使得此处堪比阿鼻地狱。 又一声凄厉的叫喊自前方传来,似是要用尽周身之气也在所不惜。 终于到了路的尽头,一面贴满了黄符的墙将祝海月挡住了去路,她持起战戟,向前一劈,灵光直冲墙面而去,顿时击得黄符张张爆裂,粉碎落地。 她穿墙而入,进入了一片漆黑,不等她看清四周境况,忽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开始移动,她不动声色立在原地。 果然,那鬼影蹑手蹑脚偷偷溜到她身后,就在即将跑出封印之地时,祝海月将战戟往地面一磕,暗红的火焰凭空出现照亮了四周。 前一瞬还佝着腰企图逃走的鬼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吸回钉于墙上,但身躯还在不甘地扭动。 祝海月:“你已身死多时,随我魂归地府好上轮回之路。” 鬼影瞬间安静了下来。 “阿妤?”角落里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却让祝海月倏地瞪大了双目。 她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这里竟还有一团鬼影蜷缩在墙角,她闪身而至,顷刻间周身燃起赤焰,照得整个屋内通体暗红。 角落里那人也看清了她的面貌,顿时喜上眉梢,连滚带爬不管不顾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摆就要起身,祝海月一个后退硬生生阻断了他的拉扯,他跌回地面却毫不在意,赶忙起身又去拉她的手。 这回他抓到了,眸中如朗星般晶莹,笑得天真,“阿妤,当真是你,我就说是你来了他就是不信。” 他还是她记忆中那副眉清目秀的模样,甚至比记忆中还要俊朗年少一些,祝海月一时失了神,忘了将手抽回来。十五岁那年,她首次任先锋领兵出战前夜,他也是这样赶到军营拖着她的手嘱托她要平安归来。 记忆还未回笼,面前之人却又忽然扔开了她,转身跑进一片杂乱之中翻出一物捧在手心,如获珍宝般献到她面前,说:“石榴,你最喜欢的,你吃!” 祝海月低头一看,一团分不清是何等污秽裹杂而成的东西被他捧于手心不住地往她面前凑。 石榴,她生前最喜之物,可当初多喜欢后来就有多厌恶。 她一把扫开对方的手,那团污秽随之落地,支离破碎。 “摔坏了!是我特意留的,摔坏了怎么办?”他跪在地上双手拼命去揽。 祝海月察觉不对劲,捉住他胳膊欲将其拖拽起来,“你给我起来,别装疯卖傻,告诉我当年怎么回事!” 可他却置若罔闻,口里不停念叨,急得几乎落泪,“那是我特意留的,是我特意留的,只有一个,就等你回来吃的……” “程淮清,你起来看着我!”她急了,控住他双臂,强迫他直视自己,“告诉我当年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要我死,你又为何自尽?” 一阵哂笑突然响起,是被钉在墙上的那个魂魄,轻飘飘道:“没用的,他就是个傻子。” 祝海月猩红的双目狠狠刺向他,扔下程淮清便朝墙上那人过去,径直掐住了他脖子,“你是谁?” 墙上鬼被她掐得开不了口,祝海月将手收回,对方立马掉落在地,边咳边疑惑地看着她。 他神情复杂,许是吓傻了,就知道愣愣地看着她。祝海月不等他缓和,又追问了一遍,他才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这不见天日之地谁还记得那许多。” 刑干罗珦并着牛头马面也已过来,各自的法器中皆已盛满魂魄,闪烁起微弱的光。 鲁二牛害怕不已,紧随牛头马面,哆嗦着嘟囔:“人间炼狱、人间炼狱啊……” 刑干道:“娘娘,我们已将整个宅院内的游魂尽数捉拿,只是遍寻不得程淮清下落。” 祝海月心如死灰,先朝牛头马面颔了颔首,方才将目光移向那痴傻之鬼身上,对着罗珦刑发话道:“他就是。你二人将他带回交由我审!”说完她便转身穿墙而出。 留下刑干等人满是狐疑地看了看地上那正在笼络脏污的傻鬼,满是不可思议。 罗珦倒抽口气,难以置信,“这个傻子会是程淮清?” 牛头马面亦是连“啧”了两声,看不懂看不懂。 刑干拿出法器对着傻鬼便将其收了进去,眼看就要封法器了,屋内另外那个赶忙站起身来,着急道:“各位大人,还请别忘了我!” 刑干摇了摇手中之物,对着牛头马面道:“这个你们兄弟二人收走处置吧,我这里头装不下了。” 牛头马面不由分说便要动手,不料这人却跑到刑干跟前死乞白赖道:“这位大人,别把我给那两位,我跟您走!” 罗珦喝斥道:“你当我们是马车不成,你想坐哪个就哪个?” “小的不敢,只是我与那……傻鬼同住已有好些年岁了,总归也算多有了解,他对那位娘娘似是十分要紧之人,我跟着二位走,许也能帮上点什么不是。” 他言辞恳切,刑干想了想觉得倒也不无两分道理,只是法器已满,实在盛装不下,一时左右为难。 “大人何必忧愁,我自行跟着你们不就是了。” 罗珦道:“你跑了算谁的!” “在下在阳间无亲无故无坟无碑,根本无处可去,得诸位大人相救得以魂归地府正道,哪里还有跑的道理,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好容易此行事了,又捉回那么多游魂,牛头马面累还累不过来呢,多一个少一个他们也不在乎,便催促道:“拿钩子钩住便也不怕他跑了,拖回去就是了,今日捉了那么多,回去还有的可忙呢,赶紧走吧!”
第76章 番外1 -3 不配 祝海月先一步回到地府时,小红远远嗅到她的气味,冲出府外相迎,她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让她家娘娘无法忘怀的程淮清究竟是何等人物。 “不对不对,再怎么现在也该是个糟老头了!”跨出院门时,灵动的少女顿悟后嘟囔出声,没留意门口的角落上躲着两个避祸的野鬼。 眼瞅着翩然的少女飞奔而出,在迎上一位怒气勃然的娘娘后,又紧跟在其身后雀跃地回了府,二鬼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谁的府邸啊?” “海月娘娘呗~钟馗大人的关系户!”此鬼将听来的八卦尽数道来:“死了五十来年了,刚死,就有馗神大人亲自去接,还给了她个阴鬼使的差事。” 另一鬼听得个似是而非,只眼馋地问:“那个穿红衣裳的小女孩是……” “收收你的色心,”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对方耳朵,“她可不是人,据说是上古异兽!” “上古?哪个?” “……哎呀问那么多,烦都烦死了!反正凶猛得很就是了!” 此时此刻,府邸之内,“凶猛得很”的小红敏锐地嗅出自家娘娘的不对劲,祝海月没有喜悦不说,甚至还很生气,她忙上前殷勤地刨根问底:“娘娘,怎就你一人回来了?刑干罗珦呢?还有那新死的程淮清呢?” 听到那人的名字,祝海月就犹如心上被人捂了床厚厚的棉被,压得透不过气。 如此精于算计舌灿莲花之人,为何死了却变成了痴傻的? 她指了指门外,“你去门口候着,刑干他们一回来让他立马来见我。”说完又补充道:“带着程淮清来见我!”最后的这句,听得小红热血沸腾,还是带回来了呀! 她欣喜应下,扭头奔了出去。 刑干与罗珦回来时,就见小红坐在门槛上正无聊地托着下巴,见了他们小红喜滋滋就迎上来。 眼见二人身后钩着个游魂,二话不说围上去便绕了一圈,边打量还边喋喋不休:“呀,这程淮清怎的如此年轻?不该是个老家伙么?这对眼睛可真好看!你怎么死的?怎么还能变年轻呢?” 他表情痛苦,闭眼不答,引得小红目光往下挪,就见他不整的衣衫下明晃晃的锁魂钩穿过他的锁骨,露出胸膛上小片精光。 她闭上眼睛用鼻子朝前去嗅,眼见鼻端就要碰上了,游魂不得不后仰避之,奈何锁骨上铁钩束缚,才一动,刑干立马扯了一把。 锁魂钩收紧,游魂的胸膛结结实实撞在了小红面上,剧痛瞬间让他咬紧牙关。 刑干对着他呵斥:“不许动!” 罗珦好声气地对小红道:“小红姑娘,此鬼非程淮清。” “啊?不是?”小红大失所望,“怎不早说!害我在此瞧半天!那程淮清呢?在哪?快给我瞧瞧。” 罗珦:“被收进法器里了,法器满了装不下,才这么拴着回来的。” 小红想见程淮清心切,忙道:“快进去,娘娘吩咐,你们回来后立马带程淮清去见她。” 屋内,刑干将程淮清自法器内释放出来时,他仍是那副满地找东西的模样。 小红好奇不已,也跟着跪伏到一旁,先看看地又偏着脑袋去看他,只听他口中不停嘟囔:“我的石榴,我留给阿妤的石榴……” 小红拍拍他:“哪有什么石榴,你做了鬼就糊涂了不成!” 可他不管不顾地,仍满口就知道喊“石榴”,祝海月这时发话:“找来给他。” 小红歪头:“咱们哪有那东西!” 祝海月走上前来,在程淮清面前蹲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去找,找不到就变,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找个石榴给他拿着。” 同在屋内的游魂听了这话,低声附和道:“随便找个什么也成,只要差不多团成团,告诉他是石榴就好。” 祝海月抬头,这才看见他胸上贯穿出来的钩子,皱了下眉对刑干道:“查查此人有何功过,若无大错送交轮回司投胎去。” “娘娘……”他急切开口,牵扯到痛楚疼得面上扭曲,“求娘娘将我留下,我与他多年相伴,也听得些事情,或许对娘娘有用。” 祝海月起身,走到他面前,冷着脸讯问:“你听过什么?” 他不答,却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看,祝海月本就心烦气躁,一把抓起他胸前的锁链,缓缓绕上手掌,每绕一下,对方的表情就更痛苦三分。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剧痛令他无法作答,祝海月的耐心消耗殆尽,她用力将人扯到近前,骨头碎裂的声响透过他的胸膛传到周遭人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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