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小楼三层後,铃声果然近了许多,但是再要寻找,却十分困难了。 虽然听着近在咫尺,二人却始终没找到铃铛之类的物件。 李琭又听了一会,才道:“不是檐下那种悬铃的声音,这个铃声脆而小,应该是个小物件。” 白三秀闻言,在犄角旮旯到处翻找起来。 忽而,她“咦”了一声:“那个是……啊它、它跑了!” 不必她指明方向,李琭的眼角余光中,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他眼疾手快一把关上木门,白三秀倒也机灵,麻利地点燃了固定灯烛。 室内一下亮堂起来,二人很快发现了诡异铃声的源头——一条金色项链。 白三秀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就想去拿,但那金链浮在空中,就像一只灵活飞行的金蝉,四处飞闪。 扑了几回空,那金链似乎更加顽皮了,还特意悬停在白三秀面前逗弄。 “这就是李司直说的妖怪?”白三秀微微喘息,气得七窍生烟。 李琭道:“你慢慢往我这退。 ……好,动手!” 白三秀听从他的指示,扑身去抓,金链迅疾向上一窜,眼见着要再次逃逸,却是哐的一声,一道劲风射落在地。 白三秀定睛一看,一柄桃木刀穿过金链,压在了地上。 “原来李司直的横刀是桃木做的?”她惊讶地直呼。 李琭上前拾起金链,微微蹙眉。 “你可识得?” “啊,这是小姐的金锁。”
第5章 尘封的徽纹 李琭摩挲了一下小金锁,发现背面触感有异,他翻过来一看,原来是背面雕饰着树鸟纹案。 这金锁做工十分精巧,但纹饰抽象又夸张,他从来没有见过,看着就不像中原所有。 於是他将小金锁递给白三秀,“这图案很特别,是有什麽讲究吗?” 白三秀好奇地接过来,看清纹饰的瞬间,她杏眸一凝。 “怎麽了?” “没,只是看着觉得奇怪。”白三秀摇摇头道,“这是小姐的贴身物件,我并不负责伺候她更衣打理,所以也是第一次仔细看这个金锁。” 李琭也没多说什麽,只用帕子一包,将小金锁收好。 “这就是司直说的什麽案件妖怪吗?” “是。 有些未决的案件中,亡者执念较重,就会致使相关证物异化成妖,常来作祟。” “噢,我懂了。 我听说东边的扶桑国有一种付丧神,年久的老物件就会化妖。 案件妖怪就类似这个,对吗?” “嗯。” “那他们会说话吗?” “不会。” “可惜了呀。 要是会说话那多方便。 不过,如果让小妖怪上公堂指认凶手,会不会被县令大人叉出去?” “……” 西市旁边的延寿坊,坊内多有鬻卖金银珠玉者,无论随身饰品、日常用具或是各类装饰摆件,都能在坊内找到合心意的那一样。 李琭接连问了几家金银器铺子,都无功而返。 几个老板都认为这小金锁从材料做工来看,品质上乘,但那树鸟纹的纹饰,却是无一人见过。 他正要继续询问,门外忽然冒出一张鹅蛋小脸,笑意盈盈。 “李司直!” “三秀姑娘。”李琭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惊讶,仍是那般神色平淡,“你怎麽在这?”这回他可没有告诉慕容恪他的行动,她应该没法再从那个贪吃鬼那套取情报。 “我想司直肯定要查查小金锁的来历啊,那要说金饰那里最多最全,当然是延寿坊了。 所以我就到这来蹲守大人了,嘿嘿。” “你是要跟着我一起查案?” 白三秀轻声道:“司直说亡者执念重,才会出现案件妖怪,那我希望能帮上点忙,让小姐早日沉冤昭雪。” 李琭闻言,也就没说什麽,继续往下一家金店去。 白三秀却拦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司直查了半天也累了吧,先吃点填填肚子呗。 我早上刚做的。” 纸包打开,是几块米白糕点,正是上元节前後流行的玉梁糕。 李琭挑眉:“这算贿赂吗?” “慕容御史不知道,就不算。” 李琭被她俏皮的回答逗笑了,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正好腹中也确实饿了,他便没再推辞,拈起糕点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虽然他没有多说,但是自他的反应,白三秀知道自己做得很符合他的口味。 恰逢饭点,二人索性先去吃了顿羊肉羹,吃饱了,再干活。 当然,是李琭请客。 吃完,二人又问过剩下的铺子,仍是一无所获。 直到一家老板掂着金锁,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若有所思。 不仅李琭看到了,白三秀也注意到了。 “掌柜的,你是不是见过这种锁?” 这店老板五十多岁,显然是见多了世事,阅历深厚。 他没否认,只道:“既然是姑娘朋友的物件,那已经有些年头了。 或者二位去找吴金手问问?” “吴金手?请问是哪家门脸?” “他早就不做啦,回家养老去了。 老吴最擅长打金银器,以前是坊里有名的能工巧匠,专门给贵人们做首饰。 你们过去不远,就在长寿坊。” 长寿坊在西市南面,确实不算远,但是三个坊的距离用腿走,路程可就不短了。 而且关键是只有白三秀需要走,李琭是骑了马来的。 “司直……” “……上来吧。” “嘿嘿,谢大人!” 二人很容易就问到了吴金手的宅子,才走到院外,便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虽然已经年逾七十,还家养老,吴金手还是舍不得一辈子的手艺,经常自己打些小玩意儿。 “没想到哇,还能再见到这金锁。”老人摩挲着小金锁,露出怀想的神色。 李琭一看有戏,“老师傅认得这东西?” “嗬,何止认得,这就是我做的。” 白三秀闻言一喜,李琭还是很淡定,“这金锁的用料做工都不是给一般人家打造的,老师傅还记得这是哪家请您打造的吗?” 却不料吴金手摇摇头,摇得二人心一沉,老头儿却又道:“这锁原本就不是专门打造的。 二位年纪轻,估计没听说过。 二十多年前,西南地区有个长生教,说是能保佑人长生不老,吸引了很多教徒。 传到咱们京畿来,就变成什麽喝水辟谷,後来因为私加税赋被官府端掉,也就成了禁忌,不许再提。 长安是天子脚下,虽然没搞出什麽教坛,但那长生教的教义也着实流行了一阵子。” “老师傅是说,这金锁上的纹饰,与那长生教有关?” “正是如此。 这个神树鸟纹就是长生教的象徽,所以当时很流行打这个纹饰的长命锁。 这一批的确是供给了长安的贵人们,但这个金锁具体是哪一家买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自吴金手那出来,李琭理了理思路。 既然是二十多年前流行过的纹饰,延寿坊肯定有些金店是见过这图样的,只不过碍於长生教这桩旧案,都不敢照实说。 只有吴金手这样回家养老的,不怕惹上什麽麻烦。 照老爷子所言,这批金锁都被长安的贵人买了去,那就说明赵秋霁的身世一定不一般。 想到这儿,他低头问白三秀:“你可知道赵姑娘父母何在?” 白三秀摇摇头:“小姐的母亲也是北里中人,早就去世了。 父亲是谁,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我来长安也才大半年,小晴是自幼跟着小姐的,兴许知道一二。 还有十娘,她在北里待得可久,也许知道小姐的身世。” “好,那就劳烦三秀姑娘回去问问。” “嗯,好的。 那司直呢?” 李琭只道:“我先送你回去。” 这桩连环杀人案仍是万年县的案子,如果不是小金锁妖化,他是不会出面的。 因此接下来的摸排工作,自然还是交给徐朝宗,至於他吗……
第6章 孽缘 位於长安城西南角的永和坊,虽有坊名,其实已经是长安比较偏僻的地区,屋舍破旧,居民稀少,还有不少荒地。 白三秀远远往院子里望了一眼,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分拣药材。 那女人虽然年岁不大,但两鬓已是斑白,自那脸上的沟壑,完全可以想见几年间她内心承受的痛苦。 轻叹了一口气,白三秀敛起情绪,叩了叩敞开的门扉。 “请问是於婶儿吗?” 女人闻声抬起头,“你是?” “我是回春堂的宋大夫介绍来的,听说您这药材干净又不贵,想买点常用的回去做药膳。” “请进,快请进。” 选好了党参、当归、五味子之类的药材後,白三秀坐下和於婶拉起了家常。 从今年收成聊到了药材涨价,从一块声讨奸商扯到了邻里家常。 “你买这麽多药材,用量可不小啊,是在哪家府上做事吗?”於婶问。 “我在北里做厨娘。” “北里?”於婶愣了一下。 “嗯,北里华月楼。 其实这次来找您,除了买药材,还想问点事。” 於婶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是官府的人?”声音也一下子尖锐了。 “不不,我真的是厨娘。 您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这到饭点了,要不先吃点儿吧?我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给您。” 白三秀自篮中取出两个油纸包递过去,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打开纸包一看,是玉梁糕和焦塠,都是上元前後流行的小吃。 於婶看着糕点好一会儿,才沉默地吃了起来,很快便眼泪长流。 白三秀也没说什麽,只是默默地陪她一块儿吃。 吃完之後,於婶擦了擦眼睛,主动发问,仍有些哽咽:“你想问什麽?” “北里刚发生的惨案,您应该也听说了。 去世的姑娘对我有恩,我自外乡来长安,是她收留了我,所以我想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你想知道什麽?当年长安县也来问过很多次,我知道的都说了。” “我想请教……刘姑娘当年是否和哪位达官显贵有过往来?” 於婶浑身一震。 刘甜儿正是当年连环杀人案中第四名受害者。 她家做点药材生意,一直稳定给城中几家药铺、医堂送货。 她离奇被杀後不久,其父也悲痛成疾去世了,只剩下母亲於氏一人艰辛谋生。 “你今年多大了?” “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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