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麽的?” 老婆子张口就骂:“没眼力的东西,这位可是王爷的千金,还不快把人请进去!” “田婆婆……” 姑娘弱声轻唤,田氏继续大声嚷嚷:“我就说直接上门,姑娘家的偏不让,还非要写信。 写信有什麽用,屁用也没有!现在人已经来了,你们看怎麽办吧!” 这下家丁明白了,敢情是私生女不死心,直接上门来了。 他嗤笑一声,倒也没多说什麽,“等着吧。”就回身进门通报去了。 “田婆婆,你这样说,回头王爷怪罪下来怎麽办。”姑娘小声道。 “嗬嗬,放心吧,梁王才懒得搭理我们这些贱民。 我也跟你说了,梁王肯定不会认你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家丁就回来了,“你们走吧,王爷不见!”说完,砰地关上门,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你看吧。”老婆子耸耸肩,“你那二百文钱,我可不会还的啊。” 姑娘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擦了一下眼泪,才转身走了。 之後某夜。 整个长安城都沉睡在寂静的夜幕之下,忽然,一声惊叫划破了梁王府的夜空。 “什——救命,救命啊!”
第9章 上钩 自上回在华月楼不愉快的会面,到如今,已经快一个月了。 自然这次,李玮也没什麽好脸色。 他在大理寺专门会客的偏厅坐下,嘬了两口茶後,就按捺不住急躁的情绪,连声催促:“怎麽还不来?还得小爷我去请啊?!” 仆役陪着笑脸连连拜道:“世子稍等,稍等。” “李某见过世子。”正说着呢,主角就到了。 李琭不卑不亢地叉手行礼,“世子是稀客,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谑,李司直架子不小啊,想见你一面,还得三催四请。” 李琭也不接话,还是问:“世子有何贵干?” “还好意思问我有何贵干?赵秋霁那个案子你们大理寺行不行,赶紧抓住凶手把案子了了!” “此案归万年县管辖,世子关心民情,还请去县衙询问。” “你……小爷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也请去县衙。” “……” 李玮被噎得一口气哽住,连灌好几口茶才缓过来。 虽说他贵为郡王世子,李琭只是个没家世的孤儿,但反过来说,司直好说也是个从六品上的大理寺中级官员,他无品无秩,还真不能把李琭怎麽样。 “未详司,世子。”这时,他的侍从王研俯身悄悄提醒道。 “不用你说。”李玮恼火地骂了一声,才勉强捺住脾气,硬声道,“听说李司直专门负责妖异案件,我们王府也闹鬼了,不找你找谁?” “既是闹鬼,便该找法师驱邪,不该找下官。”李琭还是不急不徐地回答。 这下李玮彻底冒火了,实在憋不住大骂道:“都是你们不赶紧破了那案子,才闹到王府来,你怎麽还在这推三阻四?!” “世子是说和赵姑娘的案子有关?” “肯定啊!大半夜的一串铃铛在府里叮当作响,我听说之前华月楼也这样,那不就是你们这个案子?而且响了几天,还会半夜勒人了,看到我脖子上的红印没有?我梁王府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们大理寺几个头也不够赔的!” “勒人?世子可看清是何物作祟?” “没有!这不应该你去查吗?” “下官知道了。” —— 北里一曲。 自北门进入平康坊,沿着坊墙分布的几排房舍,称为北曲,多为地位卑下的妓女所居。 她们无甚才艺,通常只以色侍人,接待的客人也多为贩夫走卒或是穷酸秀才,因此也被中曲和南曲之女所鄙夷。 子夜过後,北曲某个老旧寒酸的小屋中,宿在此处的姑娘见没有客人上门,便吹熄了灯烛,只留一盏灯,准备卸妆更衣歇息了。 她取下身上寥寥几枚首饰——一看就是为了充门面买的廉价货,走到面盆架前,打湿了布巾正要擦脸,忽地只觉颈上一凉,冰冷的刀锋刺得人汗毛直竖。 姑娘悚然一惊,下意识缩身一扭,泥鳅一样溜开去。 但袭击也紧随而至,她根本来不及看清行凶者,只顾没命躲闪。 来人刀势极快,就在姑娘要夺门而出时,那刀刃也冷酷地砍向她後心,砍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扑摔在门槛上。 那人正要再补上致命一击—— 哐! 硬物交撞的声音响起,但比金属声要沉闷一些,似乎是磕在了木头上。 “李……李司直!” “是你。”
第10章 受伤 千钧一发,架住利刃救人一命的,正是李琭。 他一手以桃木横刀架住凶器,一手扶住姑娘,望着行凶者,微微眯眼。 “是你。” 趁李琭扶着人行动不便,凶犯又举刀劈砍,李琭格开长刀侧身一让,凶手趁机蹿出门去,消失在夜色中。 “别管我,抓人要紧!” 怀中女子忍着疼挤出一句话来。 李琭没动,低下头,有点无奈:“胡来。” 白三秀撇撇嘴,“司直怎麽会来?”她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直,刚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忍着点。”李琭略略看了一眼她後背,搂住她的腰,提气纵起轻功,很快就到了平康坊附近的一家医馆。 郎中从睡梦中被拽起来,给白三秀上药包紮。 还好她当时跑得快,那一刀劈得不深,只是浅表皮外伤。 她的伤口走向,也显示方才行凶者是个左撇子,将其与连环杀人案凶犯联系了起来。 待她在榻上趴好,郎中叮嘱了几句,就继续睡觉去了,留下李琭和白三秀大眼瞪小眼。 还是李琭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你就这麽想抓住凶手?” “小姐对我有恩。”白三秀挪动了一下,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又问一遍,“司直怎麽来了?” 李琭挑眉道:“刚受了伤,劲头还挺足。” “这反正也睡不着哇。 司直就别吊着我了。” “去梁王府上门认亲的就是你吧?试探了两次看梁王没反应,你又悄悄放金锁进王府,是麽?我问了大慈恩寺外的代写先生,说你在这。” 白三秀吐吐舌:“认亲的是我。 可司直怎麽知道金锁的事?” “世子来告状,一听就是那小金锁。 金锁从万年县失踪,多半会回到华月楼,你从我这里讨了符纸,最有可能就是你做的。” “嘿嘿!司直大人英明。” “那锁现在何处?” “放心放心,在华月楼呢。 我吓唬完王府的人,就用鱼线拉回来了,用符纸系得好好的。” 李琭是真没想到原来她是这麽干的,不禁失笑,摇摇头。 “明早我送你回去,把锁给我。 以後切不可再如此胡闹。” “哼,我要是不闹这一出,万年县肯定不会再查下去了,对不对?” 李琭没有否认。 白三秀又道:“凶手我没看清,但好像在哪见过。” “是世子身边的侍卫。” “啊,是他?我本来是想敲山震虎,探探王府的反应,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 也没想到,他真的会直接来。 那他现在跑了,还能抓住吗?” “明早我会请京兆府发出缉拿令,他逃不了。” 白三秀再醒来时,已是巳初时分了。 昨晚和李琭聊了一会儿,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最後的印象是他坐在榻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他後来什麽时候走的。 “哎,姑娘醒了?”医馆的学徒见她醒来,笑着招呼道。 “送我来的那位公子呢?” “噢,天不亮李司直就先赶去衙门了。 他嘱咐我们,等姑娘醒了,就跟你说一声,请你先在医馆安心养两天,伤好些他再来接你。 诊金和药费,司直都已经给过了,姑娘不必担心。” 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李琭的考虑。 她只是一个厨娘,如果现在就回华月楼,十娘可不会养她这个伤病患,能让她趴着都算好的,更别提照顾了。 他心思还挺细的嘛。 白三秀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第11章 心魔难除 北里夜袭後两日,连环杀人案真凶王研被缉拿归案。 由於案件的时间跨度长,影响恶劣,因此系列案件全部移交京兆府负责审理。 同时,考虑到受害者和案件相关人的名誉问题,案件审理没有公开,但堂审那日,京兆府衙门外还是挤满了长安的百姓。 幸好白三秀有特别旁听席,毕竟她是重要证人之一。 而且估计也是有史以来,最行不端坐不正的证人——因为她背伤未痊,无法久站,也不能坐正。 京兆府当然是不会这麽体贴的,主要是京兆尹看在李琭的面子上,体恤一下民情。 王研本人并没有太多隐瞒抵抗的意愿,公堂出示证言与证物之後,府尹一拍惊堂木,他也就交代了。 “大胆恶徒,现已查明,文光八年至十一年,你在平康坊、永和坊、升平坊等处,接连以戮颈的方式杀害六名无辜女子,你可认罪?” 王研满不在乎地咧了一下嘴。 “缘何行凶,还不从速招来!” “行凶?”王研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才慢悠悠地说,“我没有行凶,我是在救她们。” “什麽?!”闻言,京兆尹的眉头拧成一团,堂上众人也是震惊不解。 王研此人,面容十分普通,进王府已经快十年了,一直是个老实忠心的护卫。 若不是这次白三秀以身犯险,大闹梁王府诱他上钩,谁也想不到威慑长安数年的连环杀手,竟然会是他。 那世子李玮得知此事时,据说脸都青了。 “畜生!夺人性命,还敢说自己是救人?” “是她求我的啊!求我想办法帮帮她。 她说不能和王爷在一起,她宁愿死,那也对啊,死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王研说的,是连环杀人案第一名受害者,居住在升平坊的田灵。 这姑娘平日随着家人在东市卖点小吃,偶遇梁王,梁王见她有几分姿色,就连哄带骗地要了她,後面的剧情也就不难想象了。 可怜这小姑娘涉世未深,真以为能嫁进王府,她觉得王研老实人好,就多次恳求他帮她送信给梁王。 谁知最後,王研一刀割了她的颈子。 “这些女人,被贵人们玩弄又抛弃,多可怜?我有责任帮她们解脱。” 说这话的时候,王研的神情冷静而淡漠,没有丝毫狡辩之色,看得出,对於自己的说法,他是认真的。 “岂有此理!”京兆尹喝骂道,“据官府查实,你父亲身份不详,是你母亲忍辱为妓,艰难育你成人,你非但不体谅人世情苦,还说出如此非人之语,真是不可教也!” 听到自己的母亲,王研抬了一下眉,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大人说的不错。 我娘本是良家女子,我那亲爹贵人多忘事,一夜之後就将她抛之脑後,我娘却因未婚有孕而受尽侮辱,被逐出家门,最後只得栖身青楼。”王研缓缓地说,缓缓眯起眼,眼神有点飘忽,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她被迫任由男人玩弄,我则从小就当下人干粗活,谁知那些男人把女人当玩物还不够,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人间是苦哇!所以我帮亲手帮我娘脱离苦海,让她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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